朱二回府直奔糊涂院,他已经听下人说鼠姑和四小姐在元宵节当晚就回来了。
鼠姑打开院门,对着外面的朱二想要行礼。
朱二一看她惨白的脸色,心脏一拧,脑中什么都没想就走了过去,蒙头一把抱住了她。
鼠姑,呆滞,僵硬,手脚都没地方摆了。
大宝大声咳嗽。
高虎转身关上院门,回身时往大宝的后脑勺甩了一巴掌,把他的咳嗽给拍没了。
“少爷……”鼠姑张口。
朱二不动声色地放开她,眼睛快速从她身上掠过一圈,“大夫来看过了吗?”
鼠姑不想告状,但也没义务替别人隐瞒,就摇了摇头。
朱二想握住她的手,被鼠姑挣开。
不知是不是震到伤口,鼠姑蹙眉,手掌下意识就要掩向腰部。
朱二伸手,手掌虚虚放到她的肩上,沿着肩膀往下滑,一直滑到腰际,但他并没有实际碰触,只虚虚地悬在那里。
“先进去,等会儿我找大夫来给你看伤。大宝,去找公孙,请他出诊。”
大宝知道之前的干咳十有八九得罪少爷了,忙大声应是,飞快地跑了。
“谢少爷。”鼠姑忍痛躬身,“少爷,奴有一事禀告。”
“说。”朱二想让她不要多礼,但鼠姑行事自有她的一套行事准则,她认定了,你跟她说再多也没用。
鼠姑禀告道:“元宵节晚,奴睡下,听到您的卧房和书房有人进出,奴当时无法起身,无法查看也无法追捕。次日,奴进入查看,发现到处都有翻动的痕迹,但从表面上看,并无物缺少。其他还需少爷详查。”
鼠姑说话不像一般仆人那么委婉,也不善于推托责任,如果是个对她不了解的主子,恐怕早就怪罪于她,也不会让她贴身做事。
但朱二和鼠姑也算不打不相识,一开始就没把她当温婉女仆看待,加上时间处久了,知她性格,自然不会因为她说话语气僵硬就心里不舒坦。
不过也许就因为朱二这份超乎旁人的信任,也才能软化鼠姑的心并得到她的忠诚吧。
“知道了。就这些?”朱二总觉得鼠姑还有很多事没说。
鼠姑仔细回忆,重要的事也就这一件,当下点头:“是,就这些。”
朱二拿她没办法,都三天了,府中还没有寻郎中来给她治伤,院中仆役也一个不见,敢情这些在鼠姑眼中都不叫事?
朱二示意鼠姑回房休息,一路把她送入她的卧房。
鼠姑不太愿意让他人进入她的地盘,尤其是男性。但少爷坚持,她也无奈,只能让他进来。
朱二环视一圈,看到窗前挂了一根绳子,上面晾晒着换下来的绷带。
屋子中央的圆桌上摆着一个盘子、一个水壶,盘子里盛着一个拳头大的粟米饭团,这大概就是鼠姑的晚饭?
再看床前,摆放着一只木桶,里面装着清水。床上的被子则叠得整整齐齐。
“药还有吗?”朱二记得自己给过鼠姑一些从公孙那里买的伤药,只是备用,并不很多。
“快用完了。”鼠姑实事求是地说。三天来,她每天都换一次药,可因为伤口比较深比较长,就算再节省,那只有小儿拳头大的一瓷罐药已经见底。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用了,伤药很好,伤口没化脓。”
“让我看看。”朱二眼神不容拒绝。
鼠姑平静地回看他,就是不动。
朱二真心想要不要打昏她再查看她的伤口。
“让我看看。”朱二语气软和了一点。
“少爷,”鼠姑摇头,“男女有别。”
屁的有别,你十岁就嫁我了!朱二脸色沉下,走过去不容鼠姑反对就打横把人抱起,轻轻放到床上,又在鼠姑僵硬之际,脱掉她的鞋子,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
笔直笔直躺在床上,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鼠姑:“……”
朱二看她这样,眉眼重新变得稍微柔和,侧身在床沿坐下,右手指背从鼠姑脸颊轻轻擦过。
鼠姑脸红得要飙血,僵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朱二一时心痒难熬,附身,低头。
鼠姑脸一转。
柔软的嘴唇擦过滚烫的脸颊。
占到便宜的朱二满足了,抬起身体,手指轻轻顺了顺鼠姑的秀发。
鼠姑拧着脖子不去看自家少爷。
朱二知道她不自在,可也不肯走。
两人都不说话,屋里只有不太明显的呼吸声。
“伤口在这里?”手掌滑到腰间,隔着被子。
“除了腰这里,还有哪里有伤?”
明明隔着一床被子,可鼠姑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烧起来一般。
朱二眼睛亮得吓人。十七岁的少年,正是最那什么的时候,又和喜欢的人待在一个屋里,要是没点想法就不正常了。
可朱二到底不是一般脑袋发热的少年,忍到自己要爆炸了,也没继续动鼠姑。
鼠姑也不说话,她不敢开口。至于为什么不敢,她也不知道。好吧,作为武者的直觉,身边蹲着一只流着口水想要把她吞吃入腹的野兽,她敢随便挑衅吗?
野兽朱二在纠结:再亲一口,就一口,真的就只一口!可是鼠姑会不会恼羞成怒打死他?
空气变得迟缓,时间变得似极慢又似极快。
就在野兽朱二下定决心,要稍微挑战一下鼠姑的忍耐下限时。
“咚咚。”高虎在外面敲响大门,“少爷,夫人派了嬷嬷过来。”
让她们滚!
朱二差点就把这四个字吼出来。
“少爷?”高虎有点担心,鼠姑还伤着呢,少爷可别乱来啊。
“听到了。”被亲信误以为禽兽的朱二少爷抹了把脸。
他还以为第一个来找他的会是朱老太爷,没想到他那个母亲这次动作竟比谁都快。朱二站起身,给鼠姑掖了掖被子,出去了。他倒是想一直待在这里,但他怕鼠姑的脖子会拧伤。
鼠姑听到门响,这才慢慢转回头,她的脖颈因为拧得太用力,果然有点疼。
鼠姑双手抓紧被沿,盯着被带上的屋门,久久,久久。
门外,高虎错开一步,对出来的朱二低声禀告道:“少爷,厨房里空空荡荡,除了柴禾没人动,其他什么都没有。”
朱二脑中闪过鼠姑屋里那个粟米团,又想到了鼠姑的田鼠特性。
“等会儿把大管家请来。”朱二眼神阴沉,压下怒火。
“是。”
朱二进了待客的小厅。
他母亲手底下的福嬷嬷和李妈妈已经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