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至,各宫各院都忙着将这喜庆之日打扮的越是隆重越好,平时清净的皇宫,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红罗正准备去给她家殿下梳洗,就看见沈怀苍带着几位宫女和宦官进了未央殿。沈怀苍见到红罗拱手微微行李:“红罗姑娘,无怜殿下还未醒吗?”
放下手中的洗漱盆,红罗双膝微屈,微微低头,起身后瞅着沈怀苍身后的人:“殿下昨夜看书太晚,今日便起的晚了些。沈侍卫这是……”
那些宫女宦官手中不是捧着东西,就是提着东西的。
“这不是快到除夕了,四殿下命我带人来布置布置未央宫。”
沈怀苍告知了后,就开始让手下的人开始布置了,红罗进屋内的时候,楚无怜已经起来坐在镜前了。
墨黑的长发披在肩上,他听到屋外的声音便问:“屋外是什么声音?”
红罗为他束着发,笑了笑:“除夕接近,是四殿下让沈侍卫来布置未央殿的。”
南楚的第一场雪时,他出发来的北陵,到除夕他来此竟快两月了。等到楚无怜洗漱完,穿戴整齐出屋门的时候,未央殿已然变得焕然一新了。
殿门挂上了红灯笼,屋檐下挂着金元宝和红色小灯笼,窗上贴着福字。
宫女们围在一起还在用红纸剪成各式各样的剪纸,楚无怜盯着在剪纸的宫女们。
红罗看出了她家殿下意图,便去宫女那拿了一把小剪刀 和几张红纸来:“殿下,奴婢陪您去屋内吧!”
原在南楚时,一到除夕,皇兄就会在一旁写春联,他就会剪纸,可如今却只剩他一人在此剪纸。
除夕两日前,京都开始出太阳了,地上的雪开始化了。
红罗便不敢让自家殿下去练剑了,雪融时最易打滑,楚无怜便只能在房里看书奏曲。
一曲笛尽,沈怀苍才用剑柄敲了敲门,红罗侧身颔首:“原来是沈侍卫来了。”
今日他来,就只带着一名宫女。
“无怜殿下,我家殿下命我将新制的衣裳给您送来。”沈怀苍心想,他家这殿下还真是喜欢这南楚的小殿下,每日忙的头昏脑涨的都不忘给他家殿下添置。
红罗上前接过那宫女捧着的衣裳:“还劳烦沈侍卫转达我家殿下对四殿下的谢意。”
沈怀苍点头,对楚无怜抱手行了礼准备走时,楚无怜难得主动问起:“沈侍卫,四殿下呢?”
已经好几日未见那人了。
“年关上,殿下军中事务繁忙,还有宫中要事处理,怕是要年后才能见到殿下了。”沈怀苍心中倒是欣慰,这小殿下平时里岁清清冷冷的,但也毕竟是个孩子。
对他好的人,他还是知道的,也会挂念的。
楚无怜轻轻点头,沈怀苍和那送衣服的宫女便退下了。
红罗将新衣摆在床上:“殿下,可要试一试,那日沈侍卫问我要了您的尺寸,我想来也是给您做新衣裳的。”
一件红色锦袍,领口处绣着细细的精致花纹,其余地方没有太多点缀,却一点也不朴素倒显得低调奢华。
另一件确是一件白色的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都用绣着红梅,还配有一根红色宽腰带,衣服简洁干练,练剑时穿是极好。
第三件一看就是上等的白狐皮长裘斗篷,冬日预防寒冷必是最佳,像这样动物所致的长裘,南楚是极少见的。
楚无怜看着这几件新衣,未曾试:“先收起来吧!”
“是。”红罗只好将这几件新衣置于柜里了。
除夕宴会上热闹非凡,殿内布置的极为喜庆,地上铺着厚厚的金色地毯。梁上挂满了精巧美幻的彩绘宫灯,红色绸话挂在大殿之上。铜柱旁都设有雕花金盘丝银烛台,烛中掺着上等香料,宫殿内幽香四溢。
鼓瑟吹笙,歌舞升平,美酒佳肴,席间觥筹交错,北陵王同王后坐在主位上,其他妃子坐于侧位。
北陵王共有七子,大殿下北景宇,因幼时母亲便以离世,故不得宠,成家后便去了封地,自就不在皇宫内了。
二殿下北景逸母妃是当今夏首辅的嫡女,夏家备受王上倚重,母妃又得宠,性情嚣张自傲。
三殿下南景桓母妃只是侍郎之女,自己为人也是极为低调沉稳,虽母亲不得宠,可北陵王对他很是看重。
北陵王只有两位公主,五公主已嫁娶封地成婚,六公主年纪刚满十五,却以婚配,等年满十六成亲 。
最小的七殿下便是长孙皇后所生,长孙家世袭侯爵之位,长孙皇后的父亲又是北陵王的亲姑丈,这七殿下的身份自然尊贵。
北陵立太子以贤而立,可如今形势大殿下是不可能的了,嫡子七殿下北景皓还只有十岁,年纪尚小。
朝野之上因为这立太子的事,局势很也着是动荡。
新年贺词念毕,众人举杯,北陵今年战胜,又颁新政,施行良好,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兵力充实,北陵王大赏三宫六院。
“父王,新春佳节,儿子为父王寻来海沧明珠,祝愿父王如这明珠一样永存不巧。”献礼此人便是二殿下南景逸,他是众皇子中心气最高之人,他母妃和外祖父势力庞大,寻来的都是稀奇物。
这沧海明珠深藏于海底,百年难有一颗,北陵王看到此物眉眼逐开:“老二每回都能弄来稀奇货,此番耗费了不少精力啊!”
“父王开心,儿子耗费些精力算不得什么。”北景逸是皇子中最讨圣心喜欢的,很会猜测住北陵王的爱好。
“二哥准备如此厚礼,还望父王对儿子的礼包容一二啊!”北景桓最是沉稳,对内政之事也最为熟知,北凌王常有棘手的政事会同南景桓商讨一二,他也是最常伴于圣前的。
北陵王笑着:“我自知老三最实在,没有你二哥花点子多的,是何物,给本王瞧瞧。”
南景桓呈上画卷,两名宦官将画打开,这是一幅京都景象的画,画中人物栩栩如生。
北景桓站在一旁:“父王,此画九米长,是京都城中最好的九名画匠所画,九寓意久,愿我北陵长久不衰。”
“老三甚至用心啊!将这京都一番繁华景象展现在了本王眼中。”
若是知圣心之想,那定是北景桓,这也是他可以一直得北陵王重用的原因。
北景逸坐在席上,脸上很是不悦,心想:“再会办事知圣心有什么用?母妃既不得宠又无势力的,做的再好也不过只是父王一人觉得好罢了!”
他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南景辰:“老四今日是怎么了,如此心不在焉 。”
“哪有的事,二哥。”北景辰确实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未央殿的少年现在在干什么。
“来,老四,让本王看看你备了什么。”北陵王招了招手,北景辰起身走到了殿中,身边的人呈上一把弓箭来。
“父王,此弓名为流霜,以虎筋制成,可另箭气大涨,远程能射三百米以上之远。父王爱射箭,儿子希望这弓能伴父王左右,在疲乏时舒心解闷。
”北陵王是最知,他这四儿子虽是军中人,可心思实则精明谨慎,只是不知日后是不是同他母妃一样是否易陷情中。
“父王,父王,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声音清脆软糯的便是七殿下了,他走到殿中抓着北景辰的手。
北陵王摆出好奇的眼神笑着拉长音问:“哦!小七准备了什么呢!”
北景皓还有点肉肉的双手,一手一个精致的木盒,他递给北景辰一个:“辰哥哥,你帮我一起打开给父王看。”
“好。”北景辰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接过盒子,二人一同打开。北景辰盒里是一枝冰山雪莲,而北景皓略小一点的盒中是一颗颗小小的药丸。
“父王,您每日阅政,日理万机,奏折看多了,难免被气着。这冰山雪莲可是最适合您服用的了,我这盒中的药丸,是我亲手做的。您老是睡眠不好,又总嫌太医院的药苦,我便将药材碾碎,卷入枣泥中,这样您吃了就不会苦啦!”
“哈哈……小七说话甚得父心啊!”北陵王若说疼,是最疼他这小儿子的,虽爱说大实话,可实话句句可爱。只是这北景皓在读书写字,练功学政上是一点也不喜欢,偏喜欢医术。
坐在一旁的王后娘娘将姿态更是放自傲了些,北景皓出身尊贵,又最得王上疼爱。
“本王的这些儿子们,个个都懂我心,北陵统一天下,指日可待啊!”北凌王见儿子们的用心,更是欢喜了,连喝了几杯,还吟了一首诗。
守岁完后,北陵王早已喝醉,各宫便都请了圣安回各宫去了。原本守岁后是要去王后寝宫的,可今年北陵王失了些许仪态拉着虞乐娘娘便去了上虞宫了。
“四弟,怕是要重回盛宠了啊!”北景逸走时在北景辰耳旁说完这句话,脸上不悦的甩袖离去,倒是北景桓站在身后台阶上,露出一丝不明的笑意。
北景辰感受到了身后人的目光,转身对北景桓拱手行礼便走了。
北景辰未到未央殿,便听到了笛声,楚无怜在吹奏离歌。
他进殿便看见楚无怜站在屋檐下,对着东南方向在吹笛,听见脚步声,他停了下来。少年今日穿着他赠予的那件红衣,身上披着白狐长裘,淮阳那日的雪中红梅就是这般。深夜上空月光落在少年的身上,眉如翠羽,眼如琉璃,朱唇粉面,只差嫣然一笑。
“怜儿穿得这一身果真好看。”北景辰走上前赞叹道。
“我是男孩子。”楚无怜对南景辰那句好看似有不满,眉眼中反而还有点慌张,像是藏住的东西怕别人找到的神情。到后来,北景辰取下了楚无怜发上那根红绳时,才明白少年那时为何总眉眼之间露有慌忙。
北景辰有意逗着他,走到他跟前微弯着腰:“也是,怜儿不是姑娘家,自然不喜听到这般夸词,应是夸俊朗。”
楚无怜垂着目,耳根微微有些泛红,沉默了会问道:“已是深夜,殿下为何还来此?”
“看看你罢了。”他知这孩子深夜奏曲,对着东南方向,定是想家了。
“怜儿,再吹一曲吧!”北景辰站在少年的身后,在这寂静的深夜听着少年的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