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一路上没有蛇出没,楚无怜带着北景皓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擂台处,此时一炷香刚好燃完,另一队人马正准备进入猎场。
“父王,父王,不能进去,不能进。”北景皓从马背上跳下来,跑向擂台,把刚准备击鼓判官手里的鼓棒扔到一旁。
北陵王看北景皓那慌张的模样就知道猎场里一定出了大事,北景皓边哭边喊的朝二楼奔去,刚到北陵王的面前就狠狠的摔了一跤。
北陵王上前将他抱在怀中,只见这孩子抽抽搭搭的说着:“父……里面……里面……有好多蛇,蛇……您快去救四哥。”
“蛇?”北陵王也被惊住了,可北景皓断断续续哭着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楚无怜拱手行礼,雍容不迫的说着:“王上,猎场的西北方出现了一阵笛声,然后便有上千条毒蛇出现了,四殿下与许多人都困在了里面。”
北陵王一听有上千条毒蛇,老四还困在里面,他急得站起来时差点摔倒了,幸好被福顺搀扶住了。
“快,罗季,快带人进去,黔太医呢,黔太医快带着驱蛇粉,快去,要是四殿下出了什么事,你们都不用来见我了。”
“呜……怜儿,四哥哥不会有事吧!”北景皓转身扑在楚无怜怀里哭着。
王后走了过来,将北景皓从楚无怜怀中拉出来:“皓儿,你这样扑在无怜殿下怀中哭,成何体统。”
“王后。”楚无怜退后一步行礼,长孙王后看着眼前比皓儿高的一个头的少年,这孩子也就比皓儿长三岁,刚才说话,不乱方寸,确实比同龄人沉稳许多。
虞乐听到北景辰被困在蛇群中,手中的茶杯直接打落在了地上,也顾不上刚才被热茶烫着的手,刚一起身,就被北陵王喊住了:“虞妃,你要去做什么?”
“进猎场。”虞乐嫌披在身上的外套太长,直接就把外套给脱了仍在地上,此时北景皓正有长孙王后照料着,楚无怜也跟了上去:“娘娘,无怜也一同随您去。”
虞乐点头,她翻身上马,取了侍卫拿来的弓箭和长剑,骑着马就往猎场的方向去,猎场有四个出口,有些人没碰到蛇群的就逃了出来。
“四殿下呢?”虞乐抓着一个大臣的公子就在问,那人支支吾吾的:“娘娘……四……殿下,没有见到。”
这人也是幸运,正好离出口不远,听到远处有人喊救命,他就带着身旁的侍从赶快跑了出来。
“虞乐娘娘,无怜殿下请将这个带上。”黔太医给二人一个装了药材的腰包,这是刚才赶忙配制的,有驱蛇的效果,只是维持的时间不是很长。
虞乐接过腰包,双手紧握着缰绳,侧头问身边的楚无怜:“刚才你说是笛声引来的蛇?”
楚无怜点头,发现虞乐娘娘的眼神黯然失色,她望着楚无怜身上那把玄色红剑问:“这把剑是何人给你的?”
“母亲。”听到楚无怜的回答,虞乐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又问:“你母亲是不是还给过你一把笛子,她有没有教你吹过一首曲子。”
楚无怜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娘娘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剑和笛子?”
虞乐娘娘摇摇头,罗季带着人都已经进入了猎场,看这孩子一脸茫然的模样,定然不知道那首曲子。
她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此事晚些同你说吧!”
原本想这孩子若是也会那首曲子,这蛇群也许不需费多少力气可攻破。
可到底是谁,能用一曲笛声操纵蛇群,这参与春猎的人都是王公贵族,大臣子弟,这人是冲着北陵王室来的吗?
一路上,这些问题在虞乐脑海里转着,也许只有这匹红枣马身上的小少年能解答出一二。
北景辰即便武力再高,遇到这蛇群,他也已经精疲力尽了,太医院的人将驱蛇粉撒在四处,蛇群才慢慢退开了。
直到林中又出现了一阵笛音,还活着的蛇全部往西北方向爬行而去,所幸第一批进猎场的都是武力要高强些的人,总共只有七人受了伤,都自行封了穴位,将体内的毒素先压制住了。
太医院的人赶忙开始救治,只是这些蛇毒都不易解,沈怀苍也被蛇咬到了手腕,面色发青,若是太医再往来一会,他身体的毒素就要蔓延肺腑了。
“殿下。”楚无怜从马背上跳下来,跑到北景辰的身边,此时的北景辰面色苍白,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蛇血,看起来有些狼狈。
北景辰单膝跪在地上,靠手中这把沉银剑将自己撑了起来,他虚弱的摸了摸楚无怜的头:“你怎么又跑来了呢?”
“我……”楚无怜低着头,说不出心中所想的那句话,因为我担心你,所以我来了。
“辰儿,你可有受伤。”虞乐摸了摸北景辰的脸,他那惨白的脸冰凉凉的,北景辰摇了摇头,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倒在了楚无怜的怀中。
“黔太医,黔太医。”听到虞乐的喊声,黔太医跑了过来,一看四殿下这个样子,肯定是中毒了,果然小腿那处有了伤口,伤口周围发着紫。
他跪下身来,先用嘴将北景辰小腿伤口里的毒血吸出来,又施了针,在北景辰手上把了脉。
“娘娘摸担心,臣已经封住了穴位,毒素还未往上流走。”
楚无怜听到黔太医的话心中的担忧才缓和了一些。
除了武安侯的二子,也就是长孙若云的二哥哥长孙若安伤的重些,其他被毒蛇伤到的人,毒素都还未蔓延到五脏六腑。
但是长孙若安体内的蛇毒已经蔓延进了内脏,性命堪忧,武安侯闻得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
长孙王后也差点昏过去了,幸好北景皓在一旁掐了他母后的人中,这才缓和了过来。
此时北景逸跪在北陵王面前,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说一句话,夏丽人再担忧也不敢过去,只敢躲在北陵王的身后。
“这参加春猎的都是我北陵王家大臣之子,都是我北陵栋梁,你竟让这样的事发生,你四弟现在昏迷不醒,武安候的二世子就快命不保夕,你……你真是该死。”
北陵王气得一脚踢在北景逸的身上,北景逸直接翻了个滚,又连滚带爬的重新跪在北陵王的面前。
“父王,儿臣真的不知道啊!昨日儿臣还派人检查过,猎场没有毒蛇,猎场周围也没有任何可疑人,这一定……是有人想栽赃给儿臣,一定是的。”
此次北陵春猎,猎场内所有准备布置都是北景逸负责的,出了这样的事,他难逃其咎。
夏丽人扑通也跟着儿子跪在了北陵王的面前,她娇柔的哭着:“王上……逸儿昨晚亲自带人检查了一番,一宿都未合眼,此事与他真的毫无干系啊!”
“呵……好一个一宿都未合眼。”北陵王轻笑了几声,阴沉沉的说道:“那我怎么听说昨夜二殿下在宫中歌舞升平喝到半夜呢?”
北景逸一下脸色煞白,双腿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抱住北陵王的右腿哭喊着:“父王,父王,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不该亵职,可是这猎场里毒蛇一事,儿臣真的不知情啊!”
昨夜他在宫中设宴,同自己党派的大臣手下们喝到快天亮,至于巡查一事就交给了别人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这一看就是有人事先预谋好,要借这次的事让父王对他失心。
长孙王后指着北景逸破口大骂:“我是说二殿下平时无论什么事,都不愿输给四殿下的,这次怎么输的这般干脆,比剑招招都输,原来是不想跟着赢的队伍先一炷香进入猎场内。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辰儿和皓儿都在里面,你看看安儿又被你害成什么样了?”
长孙王后这话在众人听来有理有据,平时高傲的北景逸任何事情上都要取得北景辰一筹。
这次比剑输的可真是彻底,这不是明摆着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就是北景辰了。
“姐姐说话可要有证据的,若是辰儿和皓儿伤了,逸儿怎么逃的过。”
夏丽人哭哭啼啼的又对着北陵王说道:“王上,逸儿绝无害兄弟的想法啊!此事是他负责,他何必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一定是有人陷害了逸儿,王上您可要为逸儿做主啊!”
北景逸连忙附和着母妃点头,对着北陵王磕了一个响头:“父王,您要替儿臣做主啊!真的不是儿臣,儿臣从没有想过害任何一位弟弟啊!”
长孙王后将北景皓紧紧抱在怀中,带着心疼的摸着儿子的脸:“你们口口声声喊着让王上为你们做主,那谁来为我的皓儿做主,若是没有辰儿,皓儿今日哪能安然的在此,可怜辰儿如今昏迷不醒。”
说着说着,长孙王后也轻轻哭泣起来,北景皓还是第一次见母亲这般担忧四哥哥,心中一暖,平时他还是有些错怪母后了,他乖巧懂事的伸出手轻轻抹去母后眼角泪珠。
看着眼前的情形,站在一旁的北景桓看着北景逸那副求饶的模样,讥讽一笑。
但很快脸上又展露着担忧走到北陵王面前,双膝跪下:“父王,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查清这次引蛇进入的幕后之人是谁,还二哥清白,而且儿臣相信二哥一定不会做伤害兄弟的事。”
听到北景桓的话,北陵王气得将桌上的糕点胡乱砸在北景逸的身上,指着他骂道。
“你看看你,宇儿不在,你便是这王宫中最年长的,可你做事当不得你三弟半分。你平时怎么对桓儿的,他如今又怎么对你,若是这次辰儿出了什么差池,本王饶不了你。”
北景逸只敢低着头,用余光瞟了一眼北景桓,气得捏紧双手的拳头。
这次北景桓踩着他在父王面前赚足了好感,他要是抓到了那个放蛇的人一定要把他碎失万段。
“咳咳……”老首辅咳嗽走来,北景逸一看到外祖父,委屈的喊了一声:“外祖父。”
老首辅双膝跪地,替外孙和女儿求着情:“王上,这次确实是二殿下没有严加筛巡犯了错,老臣愿请命去查,一定会给王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夏首辅年纪以迈,北陵王亲自将人搀扶了起来:“夏首辅想为本王分忧的心,本王领了,您已年迈,此事就让罗御史去办吧!”
这夏然先王在世时,就备受恩宠,夏家的力量稳扎朝堂,北陵王怎么也要给这个面子的。
他甩了甩衣袖:“丽妃起来吧!这件事没查清之前,二殿下不许出重华宫半步。”
“多谢王上。”
“多谢父王。”
北景逸的膝盖都跪得发酸了,扶着母妃,两人缓缓起身,夏首辅一脸无奈的摇着头。
北陵王和长孙王后一同离去了,众人也跟着散去了,北景桓假装安慰的拍了拍北景逸的肩:“二哥当以这次引以为戒,今后有些事该亲为的就不要假手他人了。”
那带着嘲讽地笑看得北景逸心中怒火烧的更旺,将放在肩上的那只手用力掸开:“你别以为我一时的失宠,你就能替代上来,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做的再好,父王可有夸你一句?”
他横了一眼站在北景桓身后的如妃,这如妃就是北景桓的生母沈庄如,家中势力单薄,也不受恩宠。
“我虽没得到父王夸赞,可也没像他人一样,需跪地求饶。”
北景桓第一次与北景逸正面冲突,他轻哼一声,拉过有些唯唯诺诺站在一旁的沈庄如。
“母妃,我们走吧!二哥还是赶快回重华宫禁闭吧!”
“北景桓,你……”北景逸想上前,无奈自己双膝跪得有些发麻了,半步都移不了。
夏首辅瞪了一眼他:“二殿下此时就不要再惹事端了,好好回重华宫呆着吧!”
又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失落落的带着仆人离去了。
擂台在外宫,沈庄如同北景桓坐着轿子到了内宫,她才开口说道:“你往日最沉的住气,今日是怎么了?我不是同你说过,莫要去惹二殿下,他母妃家中势力强,不同于我们……我……”
“母妃。”北景桓打断了沈庄如的话,他扶额手指轻按着眉心:“母妃,今后您不用见丽妃就躲着了,二哥的性子,迟早会出事的。”
北景桓自小在这王宫中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也不受宠,而且如妃的性子软弱,有事只会避着,也从来不会讨王上欢心。
所以北景桓从小就倍受欺辱,每次回宫同母妃哭泣,母妃也只会让他躲着避着,他知道想要坐上这北陵王的位置就得靠自己。
他自幼的乖巧,对父王的言听计从,内心藏着的都是一个个阴谋诡计,他不想一生都像母妃这般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