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行在亭子外已候了好些时候。方才他出手不过因为一时的火气,本以为抓一个小姑娘不算难事,过了几招才发现自己占不了上风。如今那白衣少年早跑得不见影子,干扰了他们半天的紫衣人也不知哪去了。他本以为无忧宫宫主会给些面子交出那小姑娘,不想半天都没动静,这才带着镖局众镖头过来要人。
听着外面的骚动,江蓠知道江轻尘已平安无事,不由稍稍松了口气,又听南宫珝掀开帐子斥道:“不过是一个小女贼,你大张旗鼓做什么?搅扰本宫主观湖,真是烦人。”
雷行在淮叶一带有些威名,不料被南宫珝这般对待,他正要发作,身后忽然传来关策抖抖索索的声音:“总镖头,不得了!”
雷行强压着火气,回身看到关策颤颤巍巍跑到自己身边,先向南宫珝告了罪,才道:“总镖头,方才乱作一团,那匣子的木片我在桌上放了一会儿就不见了!”
“不见了?!”雷行难掩惊诧,头顶的南宫珝却笑起来。
“你瞧瞧,就算抓住了这个女贼,匣子也回不来啊。横竖不值几个钱,你就当送人了也无不可,是不是?”
雷行敢怒不敢言,但想想无忧宫在淮叶一带的势力,还是忍着怒气点个头道:“宫主说的是,搅扰了宫主是在下的过错,现下就带人撤下去。”
说罢,他转头向众弟子打个手势,领着他们收拾场子去了。关策见雷行作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跟着他一起退下。
一条小巷子中,戮辛摩挲着手中的紫檀木片发呆。明风在巷口观望一阵,折回来颤声道:“护法,那姑娘真跟着无忧宫的人走了。”
戮辛仿佛还没回过神来,盯着木片自言自语道:“那姑娘……到底与我们紫星门有何渊源?”
明风再唤道:“护法!”
戮辛这才回过神,跟着明风望向巷外,远远瞧见江蓠已登上无忧宫的马车。心知此时追上去绝非明智之举,他环视周遭一干人道:“现在开始监视无忧宫,只要那姑娘出了无忧宫就立刻带她走!”
无忧宫的车马出了城,一路向北而行。这淮叶郡以南多水域,往北则多有山阴遮蔽。若是兵家相争,这里倒有天然的屏障,可惜大楚国力渐弱,反倒把天然的宝地让给些个江湖门派。十多年前,这里常有山匪与江湖门派相争,但不知何时起,这些争斗渐渐销声匿迹,人们渐渐默认,这片地界真正的主人应当是涉泉峰顶的无忧宫。无忧宫除开宫主往下,就是天地玄黄四位洞主。
前三位或是性子孤僻,或是常年有要务在身,常在涉泉峰的只有黄字洞主晁温瑜。此人年纪不过三十,容长脸,身材虽高大,却是谨小慎微的性子,与天地玄三个性子怪异的洞主共事多年都不曾得罪他们,故而南宫珝常将无忧宫的日常琐事交给他打理。知道宫主外出游湖,他早早算准时辰,将近黄昏便领着一群手下下山候着,果见南宫珝的车马遥遥而至。待到几名美姬扶着南宫珝下了车,他不由微愣。车上除开南宫珝,竟还有一名美貌少女。他恭恭敬敬上前,正欲探询南宫珝的意思,忽听那少女脆生生道:“到了?”
不待人扶,她自己跳下了车,脚下却被石头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南宫珝背后。
晁温瑜一惊,心知寻常人若是这般不敬早就没了性命,忙要出声呵斥,那少女已自己站稳,歉疚地笑笑道:“见谅见谅,我头一次当瞎子,还不太习惯。”
瞎子?
晁温瑜细细打量少女,这才发现她一双桃花眼毫无神采,即使方才道歉也没有盯着自家宫主。他更加疑惑起这少女的身份。
“既然看不见,那上山便也坐肩舆吧。晁洞主,叫人过来抬她。”南宫珝状似不经意,一边吩咐着一边上了接他的肩舆。
晁温瑜忙跟上去,指着江蓠问道:“宫主,这位姑娘上了山该怎么安排?”
南宫珝回头,随意扫了江蓠一眼道:“安排间屋子给她住着,找几个人服侍,剩下的我自会吩咐。”
说话间江蓠已被人扶到肩舆上,听了南宫珝的话她又站起来,对着晁温瑜的方向招招手又拜道:“见过晁洞主,既然是晁洞主安排这些,我有些事想麻烦您不知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