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什么?”听得贾诩所说,李牧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先……先帝殁了。”垂眸看向脚下,贾诩沉痛说道。
摊牌了,李牧没想到贾诩见自己的目的竟是要揭穿他这假天子的身份。
等等……
贾诩既然敢如此挑明,其必然不是甄宓的同伙,既然不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惊天大秘的?
“陛下不必惊慌。”抬眸以示李牧安心,贾诩接着说道:“陛下也不必揣测老臣,老臣对陛下绝无恶意,若有,陛下当绝无站在这里的道理。不知陛下觉得老臣说的对否?”
贾诩说的确实很对,这老家伙若是真对他有恶意的话,他只需要将真相告诉王莽便可。
瞧见李牧眉宇松动,贾诩再接着说道:“所谓孤掌难鸣,为今之计,陛下当要做的便是拉拢皇后,只要陛下能让皇后成为陛下的皇后,那么陛下才可反客为主,从而将冀北李室于陛下的算计化解于无形,再从而,陛下才方有可能能与王莽一较高下。”
叩门声忽而响起,恭室内传来甄宓的催促声。
听得催促,贾诩忽而伸了一个懒腰。
“皇宫当真是皇宫,便连出恭也能让人出的如此心旷神怡。”
向李牧丢下此话,贾诩一挥衣袖,大步走出恭室。
甄宓正在室外焦急等候,但见贾诩出来,她立时收了慌张之色。
“贾上夫!”
唤住贾诩,甄宓正欲开口却被贾诩抢了先机。
一双眼睛落在甄宓身上,在甄宓的皱眉下,贾诩意味深长的向她说道:“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昨夜老臣夜观天象,突见紫微东移,移之牛斗。此象甚妙、甚妙啊!”
向甄宓说完此话,不等甄宓反应,贾诩已是洒笑离去。
李牧低着头出来了,一抬头便与甄宓那阴晴不定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事情是这样!”但见甄宓如此,李牧当先向她开口解释道:“我听你话去上朝,可谁知道看到台下那黑压压的一片我就紧张,这一紧张,肚子便疼了……”
“够了……”打断李牧所说,甄宓收回心神冷声说道:“事情来龙本宫已经知晓,你无需再复,本宫只问你……”
“没有!”不等甄宓发问,李牧抢先回道:“我一进恭室便钻了进去,根本就没给贾上夫和我打照面的机会,我是听他出来我才跟着后脚出来的。”
“当真?”
面对甄宓的质问,李牧提高声贝说道:“当然当真了。”
“那就好,早膳已为你备好,你去用膳吧。”
听到甄宓所说,李牧知道这是人家不想与他多说,看着这一张即便是板着脸也美到足以魅惑众生的面庞,李牧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要如何收服这位洛水之神的方案了。
待李牧走后,季明迈前一步向甄宓询问道:“皇后相信他的话?”
“相信如何,不信又如何?”稍作沉思,甄宓继续说道:“不论此事是否巧合,如今的贾诩都不该是我们的敌人。这些日子让他继续学习,尤重教化礼仪。”
“是,末将定会时时督促。”
挑着菜盘里无甚油水的蔬菜,专注的看着正在与季明说话的甄宓。
“哎,这正面都已经足够有杀伤力了,没想到连她的背影也这么勾人心魄……到底该怎么办呢?讲土情话?还是给她唱几首情歌打动她的芳心?”
便在李牧绞尽脑汁的想方设法时,甄宓已是迈着款款的步伐向他走来。
走至桌前,但见菜食一口未动,甄宓居高临下,皱着黛眉向李牧寒声问道:“可是这菜式不合你的胃口?”
“你说什么?”思路被甄宓打断,李牧有些懊恼的向她问道。
“本宫问,这菜可是不合你的胃口?若不合,你将你的口味告诉季明。”
甄宓此话说的平常,可落在李牧耳中却如醍醐灌顶。
一拍桌子,在甄宓冰冷的神色下,李牧忽而起了身来。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向甄宓丢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李牧又再坐下,开始对着桌上佳肴风卷残云了起来。
甄宓自是听不懂李牧所说,更加不知此人已经打上了她的主意。
今夜月黑风高,一道黑影徒手攀上一面高墙,一跃而下。
“怎么来的如此晚?快随我来。”
于询问中,一名公子打扮的青年已将这翻墙之人领至府中一座凉亭下。
凉亭内立一两鬓斑白的老者,这老者不是旁人正是贾诩。
在贾诩转身时,那翻墙之人亦摘下面罩露出真容。
倘若此刻李牧与甄宓在场,定然会被此人所露出的真容所惊到。
扶手而立,双眼半阖,贾诩沉声向亭下之人问道:“他睡下了?”
“睡了!”
“哦?”仿似是听到一件新奇的事,贾诩来了兴趣接着问道:“睡眠可好?”
“呼呼大睡!”
“呼呼大睡?”听得所回,贾诩微微一愕转而大笑道:“妙啊,当真是妙,被老夫白日里拆穿了身份还能有如此定力,他当真乃一妙人也。老夫现在倒还真有些信了。”
向亭下之人说完此话,也不等此人是否有话要问,贾诩又接着说道:“你继续看着,他若有任何异于常人之举,你速速遣人通传老夫。
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别被旁人看到。”
“是……那上夫……”
将此人欲言又止之态尽收眼底,贾诩眯缝着双眼向他沉声说道:“放心吧,老夫知你心意,只要你一心为老夫做事,那甄宓定然留你。”
“谢上夫成全。”
欣喜若狂,来人向贾诩行一大礼才转身离去。
待得此人消失于贾诩二人视线,站在亭下的青年快步步入凉亭向贾诩问道:“父亲,你既答应了他,今日又为何向那假天子献计要他也去打那甄皇后的主意。”
“玑儿。”但听所问,贾诩转眸看向贾玑反问道:“儿可知道何为红颜祸水?”
“儿明白了。”但听贾诩提点,贾玑聪明如斯一点就明道:“驭人之道便如上兵伐谋,只要在他心中埋下这一颗仇恨的种子,那么他便再无选择。”
“哎!”贾玑的聪慧并未得到贾诩的赞赏,而是让他仰天发出一声长叹。
晨钟九响,甄宓于昨日一般亲手为李牧更衣。
季明站在甄宓身后冷眼相看。
“今日上朝依照昨日,朝堂中事一律交予王莽决断。”甄宓的声音依旧清冷不夹杂一丝感情。
这种清冷落在季明耳中,却是如天籁般悦耳。
“知道了。”李牧抬头瞥了甄宓一眼,依旧是那种无有所谓的语气。
待甄宓为他正好衣容,待经过季明身旁时,李牧忽而停下脚步看向季明问道:“昨晚你跑哪去偷懒了?我找一圈都没找到你人。”
但听李牧所问,甄宓亦转眸看向季明,并向他目露询问之色。
“找我干甚?”目无表情,季明不动声色的向李牧问道。
“也不干甚,就是突然睡不着了,想让你帮我找几样东西过来消遣消遣。”
“你现在说也一样,末将现在就给你去找。”
“那劳烦季将军了。”自衣袖中取出一片丝帛递于季明面前,李牧接着说道:“我都画好了,你照着这上面的去找就成,不麻烦的。”
确实并不麻烦,虽然李牧画的歪歪扭扭,但季明与甄宓还是看明白了一个大致。
也是因为李牧这突然的打岔,竟让甄宓一时忘了去询问季明他昨夜为何不再寝宫的缘由。
又上朝了!
李牧一迈入朝堂便在下面寻找贾诩,可是他找了一圈都没看着贾诩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