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非想回青古邬了,可是,路费被她折腾完了。除去她不知盘算,花钱大手大脚,还因为青古邬以外的地方物价实在太离谱。
颜知非绕过七嘴八舌的邵家人,像回自己家一样走进了别墅。这可把佣人吓得不轻,赶紧上前来阻拦,直到一位身穿长衫的中年人走上前来,佣人们才各自退开。
“小姑娘,你跟我来。”金管家笑容温和。
颜知非这时候还听不懂金管家的话术,只觉得终于能说上两句话了,也算松了一口气。
金管家把颜知非带到杂物间外的幽暗走廊,微眯着眼看着颜知非递给他的信。
那是颜知非的爷爷颜安青写给邵添关的。
金管家动作麻利,一目十行,却忽然受惊似的慌张折好信纸塞回信封里,“写给董事长的信我可看不得,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董事长的意思。”
颜知非道:“我不找董事长,我找邵添关先生。”
“邵先生就是董事长。”金管家温和的眼神骤然严厉。
金管家再三叮嘱颜知非不要乱走,甚至恨不得把她锁进杂物间,如果不是看她眼睛咕噜噜直转像个脾气不好的主,不然他真这么做了。
金管家一走,颜知非就把自己锁进杂物间了,她只是好奇地走了走,好奇地拨弄了几下从没见过的门锁,手指轻轻一戳,门就锁上了。
其实颜知非只需要轻轻转动门上的球形锁就能开门,但她哪儿见过那玩意儿啊,急红了脸。拨弄半天也不见把门打开,索性只有等金管家来。
颜知非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堆在旁边的衣架,心想着,等她以后在上海立足了,也要建这么大的房子,弄这么大的杂物间。
门外有人,颜知非赶紧回身,透过门缝看出去,却不是金管家,而是那穿着丝绒旗袍的女人。
女人紧蹙着眉,跟见着邵琅远时热情亲切的样子大为不同,此刻,她整张脸写满了紧张。
“你最好找人去探探口风,看琅远这次回来到底是不是想查他妈妈去世的事。”
“这……这事难做,小先生想查的事我们也拦不住,去问这么一遭反而招惹嫌疑。”
回答的是个老人,像金管家一样穿着长衫,儒雅温和,眼中藏着智慧,是邵家最老资格的管家,金先生跟他说话得深深地弯下腰。
“陆大小姐您放心,小先生自幼依赖你信任你,他肯定不会让您难堪。”
陆管家和那女人同姓,难怪比旁人亲近。
陆小姐心有不安,“虽说嫂子去世不通知琅远是老爷子的意思,但他好像还是很埋怨我们,尤其埋怨我这个二婶。你刚才是没看见,他对我都只是客套地点点头,应付地笑一笑。你知道伐,他小时候最粘我的,总是二婶二婶地喊得很甜。”
陆管家心不在焉,说着客套话:“董事长也是担心影响小先生的博士实验,不是说只要实验通过就能顺利毕业吗?谁敢在那个节骨眼上让他分心?太太你别多想了,先静观其变吧,我该去看看金管家。”
陆小姐满脸疑惑,“看他做什么?”
“不得了,他领了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回来,这事要是被董事长知道了必定大发雷霆。万一他不知分寸,还给领到董事长跟前去,那就更麻烦了。”陆管家急得不轻。
陆小姐意味不明地说着:“董事长坐上轮椅后脾气一天比一天古怪,那小乞丐真到了他跟前,不被骂死才怪。让他发泄发泄也好,省得我们再受气。”
陆管家小心谨慎,“话可不能这么说,有董事长在,这个家才有个家的样子。”
陆小姐换了脸色,堆着笑,“那当然,我还盼着董事长长命百岁呢。”
陆小姐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下楼去了,陆管家却上了阁楼,阁楼有条走廊直通邵先生住的院子。
没多久,金管家急冲冲地跑回来了,把颜知非从杂物间“救”了出来。
金管家把一卷零钱放到颜知非的手上,催促她:“不想挨骂就赶紧走,邵家不养闲人,也不收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