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非转身要逃，小赤佬抓住她的衣襟，“在上海，想躲他们邵家可没那么容易，除非有我帮忙。”

“让开！”颜知非推开他。

小赤佬紧追不放，像念经的和尚。

“虽然我不知道你跟邵家有什么过节，但我——很感兴趣~我决定蹚这滩浑水。”

“上海比你想的复杂，流氓小贼多如牛毛你信不信？我们可以打赌，我赌你走不出两条街就会遇上流氓小贼，失财是小，丢命是大。”

“我虽然偷看白阿婆洗澡，不对，我没偷看她洗澡，她误会了……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就是告诉你，我再浑，好歹也是有出身有教养的公子哥。跟我混，是摆在你面前的最好选择。”

“你外地来的吧？长的就不是上海女人的样子，你这张外地脸很快就会被盯上，查户口问来历，一样也少不了。邵家什么人？一查就查到你在哪儿了。”

小赤佬快步前冲，张开手拦着颜知非，“给我个机会，让我蹚这滩浑水。”

颜知非急哭了，眼里充盈着泪水，牙齿紧咬嘴唇。

小赤佬吓坏了，赶紧哄她：“别哭别哭，我又没怎么样你。你……我……你先别哭好不好，你想怎么样你说，我陪你钱好不好？”

小赤佬摸了一把裤兜，掏出个干干净净的钱夹子，不过，他的脏手一捏就脏了。

他抽出厚厚一叠纸钞，递给颜知非，试探地小心翼翼地：“够不够？”

颜知非没见过这么多钱，傻眼了。

小赤佬以为颜知非嫌钱少，索性把整个钱夹子都放到了颜知非手上，里面还有一叠纸钞。

颜知非把钱抽出来，把空夹子还给了他。

原来，大上海的流氓小贼都比别地儿阔绰。

“那你……是同意了？”小赤佬裂开嘴笑了，滑稽得跟个猴子似的。

小赤佬伸出手，要跟颜知非握手，“合作愉快。”

颜知非在电视上听说过这四个字，亲耳听别人说一遍，而且还是小赤佬这种流氓小贼，浑身都觉得怪怪地，没有伸手。

小赤佬倒也不介意，尴尬地缩回了手，缠着颜知非说个没完。

“我叫戚歌，你叫什么名字？”

“不说算了，以后我叫你乡下丫头好了。”

颜知非皱起了眉头，骤然停步，小赤佬撞上了她，颜知非的头也撞在他的胸膛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颜知非回头，不悦地抬眼：“我有名字，颜知非！”

她讨厌被说是乡下丫头。

乡下怎么了？祖宗八代往前数，谁家不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

戚歌见她真生气了，哄着她：“行行行，我记住了，非非~”

他故意把她的名字念得很轻，套近乎。这一招以前很管用，女孩儿们都喜欢。但这一次，他失算了，他忘了自己碰上的不是个寻常女孩儿。也忘了自己此刻脏兮兮、臭烘烘的样子再喊出别人的乳名，猥琐得让人嫌恶。

颜知非刚走出巷口，就忍不住低头干呕了起来。

戚歌凑上前关心她：“不舒服？”

戚歌用手拍了下她的背，希望这么做她能好受点儿，但看到自己落在颜知非旗袍上的巴掌印后，赶紧心虚地把手收了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怀孕了？”戚歌想了想，又问：“邵琅远的？”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就好了，颜知非一个眼神扫在戚歌身上，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的嘴撕烂。

“你臭死了！”颜知非吼道。

戚歌讪讪地笑笑，“刚踩到颗榴莲，是有点儿臭。”

“离我远点儿。”颜知非加快了脚步。

戚歌委屈巴巴地：“好歹我也付了钱了，你能不能对我这个合作伙伴好点儿？”

话音刚落，戚歌又揪住了颜知非的衣襟，往巷子的另一头指了指。

是邵琅远！

颜知非吓得缩到了墙角。

戚歌用手语提醒颜知非跟着他。

颜知非看得似懂非懂，余光里，邵琅远大步朝这边走来，走出几步后索性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