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身上有邵家想要的东西。”
戚歌一边猜一边悄悄伸手去碰颜知非的包袱。
颜知非察觉到戚歌的动静,一手扯过包袱,死死抱在胸前,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溢满凶意。
戚歌见自己没得逞,有些失落,哄着她:“到底是什么宝贝嘛,就不能让我知道知道?”
他一脸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我保证,绝对不告诉第三个人。”
颜知非眼里只有戒备和敌意。
戚歌拿她没办法,失落道:“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拿我当地人。”
颜知非干脆利落道:“我不跟流氓做朋友。”
“谁……谁是流氓?”戚歌一想到先前那个误会就头疼,“白阿婆多大年纪了?我能偷看她洗澡?做我奶奶都够岁数了。”
“怎么会?”颜知非很惊讶。
戚歌喃喃自语:“乡下丫头没见识,她每个月都会耗一大把钞票用来保养,皮肤当然不能跟乡下六十的农妇比。”
她——六十高寿了?
“说谁没见识呢!分明是你们城里人浅薄,好比不比,非比一张脸蛋。”颜知非气鼓鼓的,但心里着实惊讶,等回了青古邬,她一定要把白阿婆的事说给每个人听。
在乡下,六十岁的农妇已经弯腰驼背,走路气喘吁吁,咳嗽不止,让人见了都想上前搀扶。哪里还会像白阿婆一样皮肤紧致,少有皱纹,举止言谈间有气度有风雅。
当真一绝。
戚歌嘀咕起来:“骂别人就骂别人,捎上我干啥?”
颜知非对他意见更大了,说道:“我要是你,赶紧找医生治病去了。”
“治什么病?”戚歌一头雾水。
“针眼啊!看人洗澡会长针眼,你妈妈没教你吗?”颜知非一本正经。
戚歌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急眼了,但他克制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足够冷静:“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没看她洗澡?我只是悄悄溜去她家……”
戚歌说着说着,发现说不下去了,颜知非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还望着他,在等他后面的话。他没办法,只好继续说下去。
“我……我只是想看看她的旗袍。”戚歌道。
颜知非心里已有答案,“那不还是流氓吗?”
“怎么又成流氓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偷偷溜进别人家,偷看别人的东西……”颜知非指了指戚歌身上的衣服,“还偷拿别人的东西,不是流氓小贼是什么?”
戚歌一摆手,“算了算了,跟你这丫头片子说不通。就你那见识,哪懂羊毛呢旗袍?”
颜知非挺烦别人叫她丫头的,就好像她不配拥有姓名一样,更讨厌别人叫她乡下丫头。
“我怎么就不懂了?你才没见识,连颜家旗袍都没听说过。”颜知非回嘴。
戚歌一脸诧异,“颜家旗袍?”
戚歌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你……就是青古邬来的小丫头?”
他怎么知道?
“昨晚上邵琅远那家伙打电话跟我说,有个青古邬来的丫头要我接应一下,原来就是你啊。”
颜知非听得吃惊,“接应?”
戚歌也不懂颜知非和邵琅远什么关系,但就刚才看到的样子来看,她应该很不想被邵琅远找到,念头一闪,问她:“你说我是不是该下去打个电话让邵家的人把你带回去了?”
“别……”
“你在怕什么?”戚歌问。
颜知非拽着包袱的手紧了紧,“我怕……他们抢我的东西。”
“青古邬能有什么宝贝?”戚歌一副看遍天下,心无所念的样子。突然,他眉头一锁,骤然挺直了腰板,惊问:“莫非是传言中的颜家旗袍?”
颜知非把包袱护得更紧了,手指都快掐进包袱里了。
戚歌一眼就看明白了,惊得语无伦次,只能连连感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戚歌见颜知非怯怯地往后躲,安慰她道:“你放心,我和邵琅远都不是坏人,就算他是,我也不是。我之前去白阿婆家里,也只是想看邵家人送给她的一件羊毛呢旗袍,据说一针一线都是邵家董事长邵添关做的。”
“邵添关多少年没亲自做旗袍了,我就是眼馋,想看看。哪知道闹了误会,被白阿婆吓得滚了一圈烟囱不说,还踩了一脚狗屎。”
颜知非捂着鼻子,“你不是说是熟榴莲吗?”
戚歌尴尬一笑:“是榴莲还是狗屎,我哪儿分得清?怕你嫌弃,胡诌的呗。”
戚歌指了指颜知非的包袱,问道:“你要把她带走送人?”
颜知非点点头。
“送给谁?”
“我爷爷的……朋友。”
戚歌明白了,叹道:“这女人好福气,居然能得到颜大师亲手做的旗袍,不枉此生了。”
颜知非不服气地噘着嘴,似乎骂了句“狐狸精”。
戚歌又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邵琅远那小子怎么突然打电话要我来接应你?他没说是怎么回事,我虽记在心里,但为了偷看邵添关送给白阿婆的旗袍就给耽误了。”
戚歌抱歉道:“对不起啊。”
颜知非道:“我只想尽快找到人把旗袍送出去,跟邵家不需要有任何牵扯。”
“送哪儿去?”戚歌只是随口一问,却把颜知非给问住了。
是啊,爷爷没说送哪儿,他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住哪儿。就算知道,时隔几十年,说不定也早搬去了别的地方。
颜知非小声道:“颜家的人才知道她在哪儿。”
戚歌惊道:“那你还得回去?”
颜知非点头。
她要回去,必须回去,但也决不能让邵家的人拿走她的旗袍。
可是,要完成如此矛盾的计划,谈何容易。
戚歌却一脸真诚地对她许诺:“我会帮你。”
“为什么?”
“谁让你是颜大师的孙女?我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了。”
戚歌再看颜知非时,眼中满是星星点点,目光中只剩崇拜。
与其说是对颜家名望的敬仰,不如说是对古法旗袍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