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玩意叫做量天尺,色泽漆黑,外形像是一根扁平的短棍。这是一把素装剑,外表光秃秃,有些偏平,像极了一根棍。
此刻,这柄名为‘量天尺’的素装剑,被董魁当做拐棍来使用。量天尺上有刻痕,除了尺度以外,还有两行小刻字,上书:以我手中之尺,丈量天地之宽。
董魁是轻装步行,穿着一身破破烂烂还挺肮脏的华服,手中拿着量天尺,怀里揣着一袋金豆子。
李进就比较倒霉了,他是背着四五百斤重的钢铁碎片,纵使体力如牛,此刻也是累的像狗一样直喘气。早在十几天前,这家伙就偷偷丢东西,想给自己减重。
董魁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本想拿这些钢铁制作兵器,念你一路辛劳,也准备给你制作一件。钢铁不够用,若是少于三百斤,你的那件兵器,就没了。”
就这么一句话,使得李进宁愿累死、饿死、渴死、也不愿意丢弃钢铁碎片。
这家伙,只要是一逮住机会,就总会扔点东西。以前,是扔马蹄金。当一袋马蹄金扔完以后,这家伙是见什么扔什么。此刻,李进全身上下,是除了衣物,就只剩钢铁。
九寨沟,当真是风景如画。
董魁拄着量天尺,两脚酸疼发软,想找一块岩石歇歇脚。
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那岩石,远看是块石头,近看也是块石头,用手摸一摸,还是一块石头。
摸完之后,董魁还敲了敲。
检查完毕之后,董魁才放心的坐下歇脚。
殊不知,就在这一刹那间,岩石裂开,从中蹦出一个人,手持短剑直击董魁后背。
李进在一旁惊叫道:“小心。”
剑刃未到,剑风先至。这一剑犀利无比,剑风撕裂原本就已破烂的华服,在董魁后背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千钧一发之际,董魁是毫无形象可言的就地一滚,躲过这必杀一击。
李进扔了钢铁,想去帮忙。
就在他心急往前冲时,在他左侧一颗大树中,突然树干里钻出一个人,以刁钻无比,难以防范的角度,向李进刺出一剑。
滚地过后,董魁以量天尺,与刺客战成一团。
数招后,董魁剑锋出鞘,只见一抹雪亮光华,似开天,似辟地,一剑起而风运动。斩断刺客手中短剑,劈开护甲,将刺客拦腰斩成两截。
没有钢铁交鸣之声!
两剑相触,量天尺犹如快刀切豆腐一样,将刺客短剑,斩断成两截。
董魁回头望去,只见年仅十六岁的李进,正骑在一名刺客身上,用手掐着他的脖子,满脸狰狞的吼道:“吐出来,吐出来,你别死啊。妈的,你们到底是谁?一个多月了,还有完没完了?”
掐住脖子,不让刺客将口中之物咽下去。办法是挺好,可惜这并不管用。
没过多久,也就七八秒之后,被李进制服的刺客,就已是口吐黑色毒血,气绝身亡。
这帮来历不明的刺客,就是这副德行。
一个多月了,他们会如鬼魅一样突然出现,三击不中,就会立即逃走。若是逃不了,那就一准会服毒自尽。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像这种刺客,董魁和李进二人,杀了四十多个。四十多次机会里,没有一次能成功留下活口,从而严刑拷打,探知对方的来路。
眼见刺客已死,李进骂骂咧咧,开始戴着皮革手套,在尸体上翻翻找找。李进摸出了一些瓶瓶罐罐,以及用三枚铜线,编制而成的装饰物。
吃一堑,长一智。
三十多天前,李进是徒手翻找尸体。
然后很不幸,他中毒了。
好在有董魁这个半吊子医师在身旁,那一天,董魁面对六个小瓷瓶,赌运气似的挑出两瓶,一股脑的全塞进中毒将死的李进嘴里。
运气不错,那两瓶都不是毒药。
所以,李进至今都还活着。
董魁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两个瓷瓶当中,到底哪一瓶才是解药。当日,董魁只能分辨出,那两个瓷瓶里的药粉,或许应该可能不是毒药,所以才会全给李进喂下去。
此刻,李进把那装饰品一样的铜钱,扔给远在一旁持剑而立的董魁,同时口中还说道:“又是这样的五色铜钱,这帮像鬼魅一样的家伙,到底是谁?董少主,你到底都得罪了一些什么样的人啊?”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很多遍了,我再一次告诉你,我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只能确定,我们董家,应该是没有这样的人,若是有的话,那只能是我爹秘密培养而出。否则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
话语至此,董魁也是在一脸茫然中,无奈说道:“还有就是,我得罪的人有点多,想杀我的人也有很多。比如鲜卑的‘金帐死士’,比如匈奴的‘头狼卫兵’,比如大汉的‘秦岭斥候’,比如太平教的‘黄天卫’,比如羌族的‘百族持王令’,比如胡人的‘胡服骑射’,比如……”
董魁的话语还没说完,一旁的李进就是揉着脑袋叫道:“别说了,说多了我头疼。董少主,您是不是把能得罪的人,全给得罪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死了,西凉的下一代就塌了一半。一个混乱还没有继承人的西凉,除了董家以外,对谁都有利。”董魁撇嘴一笑,如此回应。
董魁持剑,在自己身边的死尸身上,开始了挑挑拣拣。
果然,没出意外,董魁在这断成两截的死尸身上,也是同样找到一串五色铜板。不同的地方则在于,这一串铜板上,编制着三枚不同颜色的铜板。
相比于李进扔来的那一串两枚五色钱,还要多了一枚铜板!
向这样的编织品,董魁见过四十多串,铜钱虽然有多有少,但是铜钱的颜色却是只有五种,分别是:红、黄、白、黑、绿。
“你那还有鞋子吗?我脚上这双磨破了。”突然间,董魁如此向李靖问道。
听完此话,李进一扭头,全当听不见。
董魁低头看去,只见李进脚上穿着一双新鞋,再低头看看自己,只见自己脚上的鞋子肮脏丑陋,已经磨穿了鞋底。
“你扔了?”董魁问道。
“没扔,我穿完了。我只是把破鞋全给扔了。”李进嘴硬,死不承认他是为了减轻负重,把鞋子全给扔了。
一个多月前,在路经大小榆谷时,董魁就发现继母董柳派出兵丁,前来追杀自己。
从那时起,董魁就知道,走大路,是走不通了。若果非要走,那就等同于是在找死。
于是乎,董魁买了二十多双新鞋,扔了马匹,背上包裹,开始徒步入山,以穿插山脉的方式,躲避前来追杀自己的兵丁。
方法很奏效,压根就不给他们大军包围的机会。
面对小股兵丁拦截,董魁和李进二人合伙,是来多少杀多少,坚决不放任何一个活口回去报信,以免让他们更快、更精准、更有效的对自己二人进行围杀!
“董少主,要不,您穿我脚上这双?”李进嘿嘿一笑,有点嬉皮笑脸。
“滚,你自个留着吧。背着四五百斤的钢铁材料,你竟然连鞋子都扔。等你脚上这双磨破了,走山路,有你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