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容安等人刚刚穿越拥挤的人群挤了进来,不想当头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他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子。
容安上前,想要说些什么,霍临尘又是重重一声咳嗽,眼神一扫,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人定然是在办案,不能暴露身份。
几人都十分有眼色,齐齐闭嘴。
云洛伊觉得他们两人是被县衙抛弃的双剑客,正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就看到了方才把她扔出去的容安,一张脸顿时拉得老长。
她当即毫不客气地道:“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就你们这慢腾腾的速度,等你们赶来,凶手早就跑了!”
容安脸又黑了,有心想反驳几句,但却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现在,查案子要紧。
容安不理她,转而看向霍临尘,语气如常地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霍临尘一时神色自若,把方才初步检查的结果说了一遍,容安听得连连点头。
胭脂惯用右手,她的嫌疑可以基本洗清。
若凶手不是胭脂,那又会是谁?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昨晚上定然还有人进过这房间。
众人开始在房间中搜查,寻找蛛丝马迹。
衙差在窗沿上发现些许泥垢,那泥垢看上去很新,极有可能出自于凶手。
云洛伊伸手捻了一把窗沿上的泥垢,略一沉思便开口道:“昨夜亥时开始下雨,凶手脚底之所以会留下这样的泥垢,多半是踏雨而来。重点排查亥时才来的客人。”
“不。”霍临尘却是提出了异议,“不单单是客人,还包括外出归来的姑娘们。”
云洛伊微微抿了抿唇,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
容安如得圣旨,赶忙就派人去一一筛查。
他们又把房中各处都搜查了一遍,却并未发现凶器。
云洛伊和霍临尘依旧在房中缓缓踱步,细细地看,门、窗、地板、桌椅、茶杯……似要把这房中的每一处细节都刻入心里。
容安觉得自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闲杂人,他数次插话都被他们忽略了,他最后便老老实实地闭了嘴,把自己当成个哑巴。
霍临尘忽问,“是谁第一个发现死者?”
一道声音小心翼翼地传来,“是,是小的……”
正是死者的那名小厮。
云洛伊蹙眉,“为何是你?胭脂怎么没有第一个发现?”
“昨夜老爷曾特意提醒小的,说今晨巳时前要去万福楼,今日跟人约好了谈生意,是以小的便提前敲了门。
但是敲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小的又闻到里面的血腥味,一时紧张,就让云妈妈找了几个人把门撞开了。”
云洛伊追问,“当时胭脂呢?”
“还,还睡着,未醒。”
霍临尘问:“你是第一个冲进房间的人?”
“是的。”
霍临尘又问:“你可动过现场的东西?”
他立马否认,“没有!”
霍临尘却是轻笑了一声,“想好了再回话。”
他一笑之下,原本就好看的脸更有一种丰神俊朗潇洒风流之感,只是,那笑意却又未达眼底,叫他那温润气质顿时添了几分莫测的意味,让人有股凛然之感。
小厮神色一僵,但还是挺直了腰杆,坚持道:“绝对没有!”
霍临尘却是目光往下一扫,定在了他的鞋尖上,“若你没有,死者的鞋子,怎的穿在了你的脚上?”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那小厮也陡然变色,身子险些直接瘫软在地。
他的衣摆都很长,基本上都把鞋面遮住,不注意看,根本注意不到他的鞋子。
现在经霍临尘这一提醒,众人刷刷的目光便扫向他的鞋尖,容安更是眼疾手快,一把掀开他的衣摆,露出了一双乌漆嘛黑,不堪入目的鞋。
容安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鞋子拽了下来,拿到近前细看,这才发现,那是一双青面双兽纹饰鞋,原本是一双做工极其精细的鞋,却被人刻意抹了一片乌黑墨汁,将原本的好鞋彻底毁了。
这样做工的一双鞋,绝不是他一个小厮能穿得起的。
更何况,那小厮身形矮小瘦弱,脚也比一般男子要小上许多,这双鞋却是又大又长,明显并不合脚。
容安还从那鞋后跟中扯出了一张帕子,显然是用来塞脚,以免鞋子脱脚的。
小厮完全吓懵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面色更是一片煞然惨白。
众人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小厮的这一番反应,若说他心里没鬼,断断是没人信的。
云洛伊不觉为霍临尘的敏锐而大赞。
霍临尘的面上却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只看着那小厮,淡淡道:“你还不招?”
他的语气虽淡,但周身却平白释放出一种强大气场,那是一种能让嫌疑人腿软的气场。
云洛伊不觉侧目看他,觉得他真的好适合去当县令啊,这迅速的反应力,敏锐的观察力,还有这强大的官威,妥妥的就是一个官老爷作派。不知道甩那个新任县令几条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