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水波之中那真实的影像,陈祭记忆中深处的某种情绪似乎被激发了,他恐惧、无助、悲哀、愤怒,但面对自己无法抗争的力量,他只有默默的躲在父亲背后,任由一群飞扬跋扈的人将母亲生生带走。
临走前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望着躲在父亲背后的陈祭轻蔑的一笑,随后凌空一指点向陈祭父子,陈祭只看到父亲痛苦的跪倒,以及自己犹如痴呆了一般。
“这不可能……”
陈祭几乎想要冲进那画面中,挥刀砍向那个高大而霸道的身影,可是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陈祭无力的瘫坐在石桥上,仿佛回忆起了一幕令他苦不堪言的往事。
“这是真的吗?”
陈祭不禁反复的询问着自己,可是最终他却没有找到答案,一切画面随之破碎以后,陈祭犹如做了一场噩梦一般,感觉到周身上下不知不觉已经被冷汗打湿。
而那两块古朴的铜镜随之从石桥的两侧悄无生息的飞出,最后悬浮在陈祭身前缓缓的融合在了一起,片刻之后变成了一块黝黑的令牌轻轻落在了陈祭的掌心之中。
陈祭望着那通体黝黑的令牌,上面只写了一个字“空”。陈祭看了许久之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犹如疯癫了一般的仰天长笑,但是在笑声中一滴滴泪水却止不住的垂落在令牌上。
“真的一切皆空吗?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不甘心!“
陈祭长笑过后擦干泪水,随后猛然站起身来,望着四周黑洞洞的空间放声高呼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任由命运摆布,我的一生不会只是一场空。”
喊完之后,陈祭将那令牌收起来,随后迈开大步,犹如飞奔一般直直的向着前方而去,不知奔跑了多久,当陈祭被一束刺目的光线惊醒之后。
他才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石桥的另一边,此刻回望那石桥之上虽然依旧看不清其中的画面,但是陈祭却是微微一笑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还会回来的”
陈祭说完凝视着四周,只见数丈之外似乎是一个洞口,那光线正是由洞口传来,但是周围已然空无一人。
陈祭算了算时间,感觉距离枯园关闭应该还有段时间,于是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用长刀从身上割下一块布条,将那腾蛇护臂包裹住,随后又取出一枚疗伤的丹药服下后,便盘坐在桥头静静的等待着古鹰与花云梦现身。
大约过了一刻钟当古鹰的身影出现在陈祭视野中时,陈祭看到他惨白的面容,似乎也经历了一番不堪回首的往事洗礼,于是微微一笑刚想去迎接古鹰,忽然看到古鹰猛然转身望着石桥之后破口大骂
“你们都去死吧,我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亲人,我活着只为了我自己。”
古鹰大吼过后神态显得十分憔悴,拄着自己的长枪踉踉跄跄的走出了石桥,当他看到陈祭后若有所思的惨然一笑问道
“这个世间有真感情吗?亲情、友情、爱情都不过是利益的交换吧,就如你我这样是不是很虚伪?”
陈祭闻言微微一愣,他心中对于古鹰的这个问题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只不过片刻之后陈祭向着古鹰伸出手来说道
“真真假假不过是一念之差,只要你还对这些抱有希望,就试着用心感受一下吧,我们所走过的路只是人生一小步,至于今后怎么走还要看你肯不肯迈开脚步展开怀抱。”
陈祭说完之后忽然发现自己装逼的本领竟然无师自通,这种玄妙的语言他都不敢相信是自己说的,于是挠了挠头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
古鹰望着陈祭伸出的手掌只是迟疑了片刻,随后似乎想要伸出手去握住陈祭的手掌,只可惜此刻他的伤势有些复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陈祭见状上去一把扶住古鹰,然后看着他说道
“虽然我们并肩一战确实因为利益交换,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尝试着抛开利益,做真正的朋友。”
古鹰抬头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问道
“会不会太天真了?”
“天真有时候是一种境界,一种常人无法到达的境界。”
陈祭感觉自己那几年私塾确实没白读,此刻说起话来竟然有种诗人的感觉,于是笑的更加憨态可掬。只不过古鹰却是眼神中充满了复杂,最后狠狠一咬牙说道
“我最后再相信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那要等你有这种本事再说吧。”
陈祭耸了耸肩微微一笑,随后扶着古鹰坐下,大约二人又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花云梦才缓缓的走出来,只不过她走的很稳重也很缓慢,面色上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陈祭也就没想去迎接她,只是当花云梦走出石桥后,猛然一口鲜血喷出,随后整个人便倒了下来。
陈祭见状赶忙上前去扶花云梦,可是当他来到花云梦身前想要伸手搀扶她时,花云梦却猛然抬头,那原本清澈的明眸之中忽然像是喷射出了两条火焰一般,她的一只手堪堪用竹萧支在了地上,而后另一只手却悍然拔出了萧中剑毫不留情的向着陈祭刺去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花云梦由于身上的伤势,使得这一系列的动作有些缓慢,刚好被陈祭察觉,陈祭猛然间一个极速的闪身躲过了花云梦的一击后怒吼道
“花云梦你有病啊?”
花云梦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部该杀。”
陈祭听到这话后火气更大了,他指着花云梦骂道
“你这小娘皮,被一个坏男人骗了一次,就觉得天下男人都对不起你是吧?你老子也是男人你先去杀了他吧,你怎么自己不去死,死了就谁都不欠你了。”
一番破口大骂过后,一旁的古鹰微微一笑向陈祭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陈祭斜了花云梦一眼随后再也不理会他,独自闪到了一边去。
不多时花云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以及眼中的泪水,随后站起身来向着陈祭望了望,一言不发的向着洞口走去。
“喂,你这……”
陈祭还想接着骂她两句,可是随后挠了挠头发现今天状态爆发的有些过度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词语,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搀扶起来古鹰跟随着花云梦一同向着洞口走去。
三人相继走出洞口后,眼前豁然开朗。徐徐的山峰吹来,吹散了乌井之中满腔的阴霾,感受着略有些温和的阳光,三人同时感到先前的一幕幕似乎都如同地狱噩梦一般的乱人心弦,此刻看到眼前狭长的山道后,才似乎从坟墓中走出一般的愉悦。
陈祭望着那攀岩而上的狭长山道,两旁是两道整齐光滑崖壁如同刀砍斧剁一般,那石壁的纹理极其独特,乍一看好似水波涌动一般,仔细观赏却有着与众不同的美感,黑色的波纹闪动着微微的亮光,如同美玉一般让人心动。
“这就是黑玉崖?”
陈祭似有些被这番充满着艺术气息的景色所迷倒,双眼闪闪发亮的望着两侧平滑高耸的石壁轻声问道
“不错,这就是枯园的最后一关黑玉崖了,比起先前几处这里确实没有什么暗藏的危机,许多人都把这里当作寻宝之地。因此这里最要防备的是偷袭,你且看那几具尸体。”
古鹰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痴迷于景色的陈祭泼醒,他定了定神随后又看到前方依旧缓步前行的花云梦,没好气的问道
“喂,你就打算这么傻傻的提着剑一个人冲过去吗?”
花云梦闻言身形顿了一顿随后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你若是害怕,可以就此返回,或者是留在此地慢慢欣赏风景。”
虽然花云梦的语气较之刚才缓和了不少,不过陈祭依旧是有些不爽,只不过处于种种考虑才无奈的说道
“那好吧,既然你想做探路的急先锋,那么我和古老弟也就懒得自作多情的怜香惜玉了,我们可就跟在您这位大小姐的身后捡便宜了?”
“随你”
花云梦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行进,陈祭望着这个女子单薄而孤独的身影,心中慨叹一声,对于石桥中发生的事情更多了几分好奇。
只不过此刻显然不是打探消息的时机,于是便搀扶着古鹰紧跟在花云梦的身后,走入了黑玉崖的山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