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姜白路散步的时候,子欣忽然产生了某种想法,也许这个想法并不是忽然产生的,而是连续来一直萦绕在心头一种渴望。
那是依云推荐给她的一家清吧,静谧,十分注重客人的隐私。
“姜叔叔,这杯酒我敬你,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子欣,祝你……”,幸福两个字,姜白路觉得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吞下了最后两个字,将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上子欣的酒杯,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火辣辣的液体灌入喉咙的瞬间,姜白路心中有一丝怅惘,和对软弱无力自己的自责。
子欣嫁给自己一定会不幸的。但是,嫁给王建国,会比嫁给自己幸福吗?子欣的眼睛中有透露出半点儿准新娘的幸福感吗?她,会幸福吗?
这些疑问伴随着酒精在自己的身体内发酵,慢慢地变成一种无奈和绝望,明明已经这么大年纪,明明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对于生活还是感觉像幼年一般无力,挣扎不得呢?
子欣不断和姜白路碰杯,两个人一杯一杯地将酒灌入喉咙,虽然姜白路不断地劝自己少喝些,但是,今天的姜白路似乎格外心软,他的“慈祥”、他的自制、他的距离,统统消失不见,只是任由着自己,放肆的用酒精麻醉自己。
姜叔叔,也许也是需要麻醉的。
子欣知道,姜白路觉得愧对她,所以希望尽可能给她最大的安慰。
可是,她却觉得自己丝毫无法领情,眼前这个男人,号称最不愿伤害自己的男人,其实是害的她最惨的男人。
如果,从一开始,她的生命中就没有姜白路,自己是不是会幸福更多呢?
如果,他能就此消失就好了,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消失,永远不要出现,就好了。
如果,他能,爱她,就好了。
但是,她舍不得,有多爱,就有多恨;有多恨,就有多痛;有多痛,就有多难忘;有多难忘,就有多不舍。
子欣只希望今晚,能够成为自己生命中最璀璨的一晚。
终于,姜白路醉了,而她,几乎吐出了一半喝过的酒。
原来,那些难堪的经历,也有好的一面,自嘲地笑笑,抹去眼里因为呕吐而滴落的泪水,子欣淡淡地想着。
然后,把几乎断片的姜白路拖回家。
子欣将姜白路放在床上,端详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将手轻轻抚过他的面颊。
他的脸因为所有有了淡淡的纹路,却让他呈现出一种沧桑的魅力。
他的眼,曾经对着她,笑得弯弯的,犹如冬日里的太阳一般温暖。
他的唇,曾经又对她吐露出那样绝情的话语,犹如冬日里的寒风,让她冷彻心扉。
如果,他能对她说出像马路对着明明说的那样的话,该有多好?
轻轻地,她将自己的唇覆上他的唇……
不知道多久前,在哪儿看来这样的话,也许是某个剧本,也许是某场电影,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这句让她心潮澎湃的话。
“得不到你的心,那么得到你的身也是好的。”
她希望,自己的身上能够留下他的烙印,至少有一次,即使假装,他也是属于自己的。
而姜叔叔,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我,偏偏就要把自己的身和心都给你。
不管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我也希望,你这一辈子都不要忘掉我。
王建国?他需要的是一个装点门楣的娃娃,我既已经把自己的身心都奉献给一个令我爱、令我痴、令我怨的人,那么,从今天起,我就可以安心做一个娃娃,做一个未来老公需要的机器。
姜白路醒来看见的就是赤裸的自己,和睡在自己身边,同样赤裸的子欣。
看见姜白路醒来,子欣赶忙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姜叔叔,早!”
“子欣,你……,我……”
“是的,姜叔叔,昨天你喝醉了,然后拉着我……但是,我很高兴哟,因为姜叔叔,你终于肯要我了。”
“不是的,我不是的,我没有……”姜白路的语气中充满惊慌。
子欣将手轻轻抚在他的胳膊上,然后将头靠在他的身上,
“可是昨天……姜叔叔,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嫌弃我了吗?”
姜白路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沼泽中,周围的泥泞仿佛要不自己吞噬干净,冰冷而绝望,他轻轻推开子欣,“不,子欣,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跟开平和何岩请罪,我,会对你负责的。”
子欣摇头,“我不需要你负责,你也没办法负责,我爸不会让我取消这场婚姻的,而我,也不会嫁给一个只会说负责,却不爱我的男人的。姜叔叔,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当是我们之前的秘密,好不好?”
“不,子欣,你不要这样,都是我的错……”
子欣将手堵住姜白路的唇,
“姜叔叔,我只希望你记得这一点,现在,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26年前,你拿走了我的心,现在,你又要了我的身体,无论我嫁给了谁,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的。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姜叔叔,你也会的,为了我,为了你,为了刘家。”
没有等姜白路的回答,子欣说完径自跳下床穿上衣服,离开了姜白路家。
今天说好要去试婚纱的,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子欣轻轻地勾勾了嘴角,从今天,不,昨天起,在自己身上,似乎某个开关被打开了,放出来的,是大小白兔还是大灰狼,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婚纱馆。
婚纱是按照王建国的要求定制的,喜气洋洋的红色,周围的人都夸赞穿上这套婚纱的自己是多么美丽,子欣不知道这些人是真心觉得这样耀眼的红色是好看,还是在奉承。
她知道的是,她是多么不喜欢这样繁琐的样式和这样耀眼的红色。
她喜欢黑色的婚纱,穿上黑色的婚纱,就意味着此生只有你,即使我们当中有人死去,我也会穿上这套婚纱,参加你的葬礼,然后和你一同离开。
不过,很高兴,王建国不喜欢这样的婚纱,她也绝不会为他穿上这样的颜色。
如果,能够为那个人穿上黑色的婚纱,该有多好?
她想着,将手抚上自己的唇,又附上自己的身体,那是昨天晚上他的唇,他的手,以及那滚烫的身体,留下的痕迹。
她紧紧地抱紧自己,想要拼命汲取身体上残留的温度和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