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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路已乘东风去 第十六章 这残酷的爱情

子欣一会学校就受到依云的严加拷问。

“老实交代,怎么回事儿?你不知道,今天一鸣学长拿着花来看你的时候,我都快要惊讶死了。”

子欣这把和一鸣之间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依云。

听子欣说完,依云才感叹道,“原来一鸣学长这样爱你。只是,你真的决定接受学长的感情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我爱姜叔叔那么多年,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姜叔叔。如今,既然一切都成为泡影,我只重新想学着爱别人,学着做自己。依云,我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

“你知道的,我有感情洁癖,既然心中已经有了爱人,那我绝不会接受其他感情。但,我和你不一样。我真担心,如果你爱姜老师,也许你再没有爱上别人的可能。所以,我是鼓励你接受一鸣学长感情的。人家不都说走出旧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展一段新的恋情吗?也许,一旦你敞开心扉,便会忘记姜老师。不过,一鸣学长知道你心中还有别人吗?”

“我跟他说过,他说他不介意。”

“一鸣学长竟然是情圣啊,真没看出来。子欣,你可不要伤害他啊。算了,爱情,本就是互相伤害的,你还是当我没说过吧。”

依云虽然说让她忘记,但是伤害这个词终归终归让子欣的心中充满不安。

王子和公主相恋的故事很快传遍校园,尤其是故事的主人公是王一鸣。大学四年来,从来没有见过他青睐过谁,然而,在他毕业前夕,在他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他和她恋爱了。

甚至,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恋情,要知道,他的新戏虽然还没有上映,却已经收到极高的关注度,如果有新的恋情出现,对他的事业将有很大的影响。然而,他依然这么做了。一个男人,仿若小说中的情节一般,肯为一个女人用情如此,足以让全天下的女人钦羡,更不用提王一鸣对子欣的体贴入微,当真是捧在手中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坏了。他知道子欣现在心中有喜欢的人,虽然子欣没有告诉他是谁,他也并不介意,只盼望早晚有一天自己的真情能够打动她。

然而,他对她越好,子欣越是感到痛苦和煎熬-她是喜欢他的,但这种喜欢却与爱无关,每当他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她的时候,每当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时候,每当他向她吐露自己的爱意的时候……她总会因为自己无法回应与他相当的感情而羞愧难当,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可鄙的乞食者,厚颜无耻地接受别人的体贴关怀,却从不付出。

她也试图回应他的爱情,关心他,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努力地只想着他,然而,心灵深处的渴望容不得半分蒙蔽,看见他的时候,她心中只想着姜白路;接受他的照顾的时候,她只回忆起姜白路对她的种种好;听到他的倾诉的时候,她只想起那堂表演课上,姜白路以马路的名义吐出的爱意……层层的伪装和欺瞒使她的心灵肮脏、沉重,她只能勉强露出甜蜜的微笑。

仿佛感受到她的悲哀和勉强,他对她更加体贴关怀,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爱化去围绕在她周身的层层愁云。不想却适得其反,他对她愈好,她愈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她一天比一天厌恶自己,精神也一天比一天衰颓。

王一鸣心中充满不安,他和她只有三个月的相处时间,两个月过后,他又要重新进入剧组,重新开始封闭忙碌的生活,那时,她和他之间会不会有变动呢,他好不容易轻轻推开她的心门,如果他一直不在她身边,那扇略微开启的心门是否会重新闭合呢?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后悔自己选择的职业,这该死的漫长的拍摄!

到即将入组的前一周,王一鸣的不安和焦虑引发到顶点,他总是不安的握住她的手,一遍一遍地告诉她自己的爱意与歉意。

看见这样的王一鸣,子欣心中更加难过了-他本是意气风发的骄子,如今却因为自己受到如此折磨,她怎么能够忍心?她不忍心告诉他,他的深情能够感动她,却无法让她爱上他。因为,那个人,已经把她的心完完全全夺走了。

终于,她下定决心:既然我无法给你我的心,我便把我现在仅剩的身体给你。

在他临走的前一晚,她带王一鸣来到这座城市最高的点。这是,姜白路曾经带她来过的地方。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天,爸爸和妈妈一起出去,并没有带上她,她觉得自己被爸爸妈妈抛弃了,正在独自伤心着,姜白路来了。他温柔地安抚她,她却把自己对爸爸妈妈所有的委屈和不满全部发泄在姜白路的身上,兀自哭闹不停。

姜白路便带她来到这个地方,并告诉她,这里是全市星星最亮,最漂亮的地方,也是这个城市自己最珍惜的角落。以后,这里将成为包括她的爸爸妈妈在内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只属于他和她两个人的秘密基地。

那天,她陶醉在满天的星光和城市的灯光中,沉沦在姜叔叔和自己的秘密基地中。

今天,她却带着王一鸣来到这里,心中充满愧疚和报复的快感,“姜叔叔会带着那个女人来到这里吗?一定会的,这里是姜叔叔最珍惜的地方,他一定会带着自己的爱人来到这里,指给她看这片最美的星空。既然他要打破和她之间的秘密,她为什么不可以?更何况,身边这个人是这么的爱自己。既然,你不肯爱我,总会有人爱我的。”

王一鸣看着满天的星空,“真的好美,住在这个城市这么久,我却从来不知道这个城市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地方。不过,”他又看向子欣,抓过她的手,“你比这星空更加美丽。”

她有些腼腆的笑了,王一鸣看着她的笑脸,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发酵开来,仿佛酒意涌上心头,他无法控制地轻轻吻住她樱花似的的唇瓣。

第一次吻上自己深爱女人的唇瓣,他只觉得任何美酒佳酿都不及这甘甜,他的舌先是在她的口中试探,见她没有阻拦,就肆无忌惮地在她的空中侵略,欲吸进每一滴芬芳。

子欣正和王一鸣说着话,忽然看见他的脸尽在咫尺,他的眉眼和他的如此相似,她觉得自己好像醉了,因为,她似乎看见了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正在深情地望着自己,他的脸距离自己的如此之近,他的唇覆上了自己的唇瓣,子欣紧紧地抱住他,只觉得自己在做一个美得有些不真实的美梦。

子欣发出满足的呻吟,这更刺激了王一鸣,他更加用力得吮住她,过了好久,两人的才气喘喘吁吁地分开彼此的唇瓣。

她瘫倒在他的怀里,双手仍旧抱着王一鸣,很小声地喃喃念着。王一鸣此刻只觉得心中的激情还没有褪去,身体中的火焰在这一吻之下燃烧起来,把他的身体烧得滚烫,只有子欣才能熄灭这把火,他回抱住子欣,将自己的头埋向他的脖颈,他狂热地亲吻她,而她也热烈地回应他。她的回应仿佛催化剂一般,使他身体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子欣,子欣,我爱你!”

终于,他听到了她的回应,“我也爱你,白路、白路。”一声声,情真意切,如痴如梦。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王一鸣只觉得浑身发冷,白路,姜白路?她心中的那个人,是他……

王一鸣知道姜白路,也知道姜白路和子欣家的关系,但是,他从没有想到,原来让子欣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竟然是他?他是应该成为她的长辈的,而此刻,她口中深情呼唤地却是那个可以做她爸爸的男人!

他抬起头,抓住她的肩膀,“子欣,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子欣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一声沉痛的呼唤,忽然间,她发现眼前的姜白路消失不见,换上的是王一鸣沉痛的脸,他的嘴还因为用力的接吻肿胀着,脸上的激情还未彻底褪去,表情如被打了一棒一般,又惊又怒,忽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她松开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时间仿佛过了好久好久,才传来王一鸣嘶哑的声音,

“子欣,原来,你喜欢的男人,是姜白路?”

子欣轻轻地点头,不敢看王一鸣的脸。

“可是,他比你大那么多,他应该成为你的长辈啊!”

“我从没把他当做长辈,我爱他,爱了好久好久,似乎从我有记忆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他了。可是,他爱的却不是我。”

王一鸣的脸色随着子欣的每一句话而黯下去几分,直到黯到比那黑夜还暗,“即便如此,你还是忘不了他,对吗?”

子欣的心不断的抽痛着,我是怎样可恶的女人啊,只是为了逃避自己的苦痛,就残忍地伤害另一个爱我的人。难道我不知道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多痛苦吗?我的血和心是因为那不属于自己的爱情而变得冰冷可怖了吗?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悔恨,悲哀,对自己的失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低下头,“一鸣,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们分手吧!一直以来,我一直在努力,很想像你爱我那样爱你,但是,我仍然忘不了他,我不该将你硬生生地拉入这片旋涡,你恨我,骂我,讨厌我,无论怎么样都没关系,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够好过一些。”

她的哭让他心慌,他很伤心,然而即使心痛的想要死掉,他仍然见不得她的难过,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珠,他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傻姑娘,我怎么舍得恨你,骂你,讨厌你?我只会爱你,疼你,喜欢你啊。”

“一鸣,不要喜欢我,我不配获得你的爱。”

“我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女孩儿,虽然现在你爱的不是我,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喜欢你的这份心意永远不会改变的,来,别哭了,你不用强迫自己爱上我,你只要能够让我继续爱你就可以了。”

“一鸣,你这又是何苦呢?也许,也许我……”

“如果你真的对我有一点点好感,就不要对我说出那么残忍的字眼。我不苦,相反的,爱上你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所以,不要对我说抱歉,不要和我提分手,好吗?”

“一鸣……你为什么要这样好?为什么,我爱的不是你?”她哭着抱住他,他也反手搂住她。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看到你难过,我只会更加难过,我宁可你不爱我,也不愿意失去你。”

两个得不到爱的人,两颗无法实现渴望的心,两个寂寞的灵魂,就这样,在城市的最高处,在浪漫的星空下,相互慰藉,拥抱取暖。

爱情,原来是这般残酷,却又是这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