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心里实在委屈,垂着头将陆长刀给扛了起来,跟着雷霆进了这个黑乎乎的窑洞里。
美人镇的出口处
飘落的布袋躺了很长一阵子,布袋里的瓶子摇摇晃晃,晃动得十分厉害,平躺在布袋中的和尚听到响动睁开眼睛,他看到周围一片虚无,他伸手摸了摸身边,只能抓到空气,骗人的吧,这是什么情况?和尚以为是一场梦,又将眼睛给闭上了。
闭上眼睛的他能听到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呀?
他又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一看,一个眼圈黑黑大大,头发蓬乱的东西贴在自己的面前,“哇”和尚吓得连连往后退,他的手触摸到的都是空气,他低头地上一看,哪里来的地啊,他,他这是悬在半空中了,还有眼前这个怪物他想干什么?他伸出一只手在怪物的眼前晃,那怪物亦伸出手在他眼前晃。
不得了,肯定是被什么梦魇给压了身。
他赶紧闭上眼睛,闭上的眼睛的他能感觉到一股气息喷在他脸上,他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心里念着阿弥陀佛,他每念一句佛,都能感觉到那股气息离他远了些,他干脆来了加强版的一口气不歇息的念得整个空中在扭曲开来。
“和尚,别念了。”
闭着眼睛的他听见一声叫喊。
他才不管这些,保自己的命要紧,他念得更起劲的,还盘腿坐了起来,将佛经念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利刃,刃光四散,将眼圈黑大的怪物给钉在了空中。
“呜呜”黑眼圈怪鬼哭狼嚎地叫唤起来。
和尚有了依仗,什么也不怕了,念完阿弥陀佛,又念起了金钢经,他念金钢经念到全神贯注时,他的周身散发着金光,这金光将黑眼圈怪给渡化了。一缕烟过后,黑眼圈怪身后的又冒起了另一缕烟,另一缕烟后还有一缕烟,源源不断的烟雾在金光的照射下消失不见。
“和尚,你找死啊。”
和尚又听得一个女声骂他,声音听着有些像薛小容,不对不对,绝不是她,她是亲眼见到薛小容被方不语给打得灰飞烟灭的,又哪来的薛小容,哎,这女鬼真的很可惜,模样也好,性格也好,还善良,到最后不保了还想着将他们......和尚打了个激灵,周身的金光褪去了。薛小容吹着一口气将他们给喷到了什么地方?他最后的记忆就在薛小容吹的那口气。
他跳了起来,见鬼了,见鬼了,不会是她把他们几个都拉到黄泉来了吧,听住持说起过黄泉,冷冷清清的,看不见人,踩住的也不是地面,全都是浮在半空中的。他已经变成鬼了?和尚快要哭出来了。
“和尚,你是不是傻啊。”
又一个声音出现了,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胡言啊。
不可能,不可能,住持说变成鬼后是见不到亲人的,能听到他的声音,那岂不是说他们都变成鬼了,那初一、十五谁给他们烧香划纸啊。
冤,真的太冤了。
“啪”他的大光头上挨了一下,把他给打得眼冒金星,他看着打他的胡言,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兄弟啊,亲兄弟啊,咱们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是同年同月同日死啦。”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全都沾在胡言的身上,胡言推开他:“什么死不死的,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和尚以为胡言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不能接受现实的鬼魂通常都还有一口怨气在身,怨气不散便会变成厉鬼,和尚挥着手在胡言的身边又拍又打,嘴里念道:“走,走,走,散,散开,怨气都给我散开。”
胡言哭笑不得。
他捉住和尚的手:“走,跟我去找初一。”
“他,他也下来了。”
胡言不解:“什么下来了?”
和尚哭丧着脸,胡言是他的好兄弟,他下来,他们彼此还都有个照应,唐初一下来,那是几个意思,变成鬼还要跟他打架?想想心里着实不爽快,有些不甘不愿的:“要找你自己去找,我不去找他。”
胡言这个老好人的性格,免不得又要对和尚说教:“你是出家人啊,大度一点,凡事想开一点,跟别人过不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和尚环着手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跟他过不去,是他一直看不顺眼,处处挑我的毛病,我才不爽他,你说在世为人的时候避不开,躲不掉也就算了,现在都变成鬼了,还缠在一起,是不是我们几个投胎了也都降生在一户人家?”
胡言莫明其妙:“什么投胎不投胎,和尚你的心态能不能积极点。”
“积极个毛线,再不说开,几辈子都不得安生了。”
胡言:“行,找到他跟他说清楚。”
和尚摆手:“不去不去,大丈夫说一不二,说不去便不去。”
胡言诈他:“你一个人待这儿不怕吗?这里很多鬼怪的。”
和尚心中一凛,怕是肯定怕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鬼了,为什么还要怕鬼呢,这不合逻辑啊。对啊,他已经是鬼了,也会跟其它鬼怪一样,时而变个俊俏公子,时而又是丑陋得让人恶心的恶鬼吧。
胡言也不想强求他:“那你好好呆在这里,这个瓶子给你,碰到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的时候躲在瓶子里可保你平安。”
和尚习惯性的一接,好小的瓶口,这可怎么钻进去啊?
正想问胡言,一抬头,胡言已然没了影。
切!
他拿着瓶子左看右看,不多时,从他面前走过几个穿着长衣长裙,挽着发髻的美女,和尚见了美女,脚下移不开步子,他盯着看,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个美女朝他眨眼睛,另一个美女向他问好,说的话他一句没听懂。
待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
他一抬脚想去追那几个美女,迈开一大步,才能移动一丁点距离,就像被困住了一般。耳朵里莫明其妙的重现了刚才那个美女说的话:“快走,有危险。”是了,她说的是古文,不知是哪个朝代的美人,看服饰他也看不出来。
“危险”两个字印在他脑门里。
他四下张望着,哪里来的危险,危言耸听,嗨,和尚的心放了下来,他感觉到自己在移动,这可奇了怪了,刚才他想走的时候一步也走不了,现在不想走了,自己的脚长了轮子了。他低头一看,要吓尿了,脚下有无数张利爪抠住他的两只脚拖着他飞呢。
“救”
“救命”和尚觉得底气都弱了几分。
可这种地方谁能救他呢,他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是一场梦多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寺庙里敲着经念着佛,一日三餐有馒头吃。不,没有馒头了,他离开寺庙的时候,寺庙里连只老鼠都找不着了,没有吃的他才出来投奔胡言的,胡言能掐会算心肠又好,跟着他绝不会饿死。哪里能想到他会这么倒霉,没捞着吃的也罢了,成了鬼还被别的鬼欺负。
瓶子,瓶子,这他妈的怎么使用啊,老胡。
他心底的呐喊声传到了胡言的耳朵里,他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翻滚着回到和尚最初待的地方,站定之后看到一条黑线拖挂着往一个方向去了,胡言嘴里念着咒语,他整个人飘着往黑线的方向去了。
这边的唐初一醒来之后,头疼欲裂,他的周围一片漆黑,他单手摸着一侧的头,用力的按揉,按了一阵子他听到一阵“呼呼”声,他屏住呼吸寻找那个“呼呼”声的来源,睁开眼睛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他循着这声音看过去,那个“呼呼”声朝他凑近了些。
唐初一伸出食指往那“呼呼”声的方位一弹,空气的震荡弹在“呼呼”声上,那东西发出一声叫声,跑开了。
唐初一自语道:“原来是一只猫啊。”
小猫围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在离他更近的地方停了下来,除了两只亮得发光的眼睛,其它的什么也看不见。
“喵~”
“这里是哪?”唐初一很擅长听风辨方位,即便是完全黑暗的环境,可是这里,他感觉不到风的声音,无风无水无光无影,究竟是什么地方啊!这只猫,他朝猫伸出一只手,那只猫顺从地跳到他的手臂上,四只爪子紧紧的攀住他的胳膊。唐初一伸出左手抚摸着猫的毛发,小猫享受地闭上了眼睛,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只猫的气息竟跟一般的猫完全不同,它没有呼吸。
唐初一的心境发生变化时,这只猫的动作也变得紧张起来,唐初一感觉到不可思议,他安抚着小猫的背部,轻声说道:“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小猫轻轻的晃动着尾巴,随即,从他胳膊上跳了下来。
它能听懂他说的话。
唐初一越发对这只猫有了兴趣。
跳下去的小猫又发出了“呼呼”声,这个“呼呼”声像是在为唐初一引路一般,带着他左转右拐,右弯左转,拐了足足有几十个弯道才停了下来。
刚才的是完全漆黑,这里却是完全白昼,刺眼的光线让唐初一遂不及防,他站立的地方是一片虚无,以他为中心,他的周身是一片虚无。他看了一眼那只领路的小猫,一身淡黄色的毛,两只猫眼像钻石般闪闪发亮。
唐初一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