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站上捡来的一块破砖头上时,身后传来叫喊声:“快,抓住她。”
“呼啦”
薛小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脖子钻进腰带套好的圈圈里便被人扑倒了,“拖走,拖走”有人嚷嚷着。
她是被两个汉子给抬过来的。
仍旧是这个破旧的避难所里,仍旧是呕人的混乱气息。
有所不同的是,那群卧着的人此刻一个挨着一个围成了好圈,被围着的有她——薛小容,还有身边的两个人,中年汉子和他的老婆。
此刻中年汉子是平躺在地上的,中年汉子扑上来责问她:“我知道她不对,不该那样对你,但是你也不能诅咒她啊。”
薛小容别过头,她什么也不想听。
人群中有人嚷道:“别是中邪了吧!”
另有其它人附和:“中邪啊,那得把饭袋子找来。”
中年汉子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帮帮忙,能带我去找他吗?”
说话的人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可以是可以啦,只是这么冷的天也不确定他在家不在家,只能碰碰运气喽!”
话不多说,中年汉子当即将躺在地上的女人给背在背上,领路的人有些迟疑:“大哥,您这背上背着一个倒也罢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这要哪年哪月才能上到山顶?”
中年汉子回头看了一眼薛小容:“她自己能走。”
“能让她当我媳妇吗?”
中年汉子摇头:“不行,我老婆要是治不好,这个女人必须得是我的媳妇。”合着两人心里都各自打着小九九,且都是为了薛小容。
领路人不干了:“那我不带路了,白忙活一场还捞不着好,谁干谁傻。”
中年汉子有心要救自己的老婆,又不舍薛小容,两头为难之际他的内心里冒出一个点子,跟领路人商量:“兄弟,你看这样行不,一三五归我,二四六归你。”
领路人一听,这话甚好。
两人一击掌:成交。
被麻绳绑着双手的薛小容茫然地跟在他们身后,他们迎着风寒一路走走停停,她的脚早就冻得没有知觉了,能跟在他们身后往山顶走,全靠意志支撑着。
一直到山顶,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领路人敲着柴门:“饭袋子,饭袋子。”
“来了来了,别敲了,再敲这柴屋可就倒了。”里面有个粗声粗气的家伙应着,他便是领路人所说的饭袋子。
浑圆的胳膊腿,浑圆的大屁股,走起路来全身的肉都在横飞,领路人将已经晕倒在地上的薛小容给抱进了屋。进到屋子里后的薛小容感觉到一股暖意渐渐苏醒过来,原来外边的柴门只是一个幌子,通过柴门,再走一段小路进来的才是饭袋子栖身的石屋子,这石头屋子冬暖夏凉,是个绝佳的养生场所。
薛小容微微闭着眼睛,只听那粗声粗气的家伙说道:“她这是中邪了,这几天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中年汉子努力地回忆着饭袋子说的“特别的事”。
他能想起来的只有薛小容被他老婆羞辱的事情,再没别的,之所以坚持要绑薛小容过来,也是为了防止万一老婆救不了,好拿薛小容顶数。
“再想想。”
莫非是那件事。
他记得老婆刚进屋子的时候,附在他耳边悄悄跟他说她捡到了好多钱。这事,只有他跟老婆知道,饭袋料事如神啦!
饭袋晃着脑袋问他:“是不是每隔一、两步有一张对折起来的钱?”
中年汉子也不确定是或不是,老婆只是跟他说捡到了钱,却并没提过在什么地方捡的,更没提过捡到时的情形,那时,她往自己的兜里乱摸,没摸着窝窝头,又听到旁人扇风这才为难起了薛小容。
饭袋子操起一套家伙,端坐在摆着香炉的屋子正中,嘴里念念有词地念叨起来,那声线仿佛恶鬼缠身一般,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仅薛小容有这种感觉,连领路的那个男人也如此,他不停地搓着两只手的手背,正眼不敢去看饭袋子,更不敢去跟那香炉对视,仿佛多看一眼就亵渎了神灵似的。听着饭袋子念叨了约有两柱香的功夫才停了下来。
“噗”他的嘴里喷了一口,火苗子燃燃地窜起来老高。
中年汉子和领路人啧啧称奇,对饭袋子这一手钦慕不已,接下来,唯饭袋子是从,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不敢有半点不从。
按照规矩,给饭袋子留下一口粮食就当是谢礼,两人千恩万谢地依旧是中年汉子背着自家媳妇,被拴着的薛小容跟在身后,一行四人又瑟瑟抖抖地下了山。
走在路上的领路人要给薛小容解开绳子,中年汉子不干了:“不能解,我老婆还没醒,必须得她醒过来才能作数。”
领路人心生不满:“大哥,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道理来,只能依着中年汉子。心里还默默祈祷中年汉子的老婆快点醒来。
下山以后的他们仍是往学校里走,两人都没个像样的家,说是家,其实也就是土坯结构的瓦房,这样的天北风一吹,严寒从四面八方的破洞灌进来,绝不比窝在外面强多少,这是其一,还有个重要理由便是所有窝在这里即使腿脚冻烂也不肯离开的人都统一的期盼能有人过来接济他们。
哪怕一口半口粮食也好。
但是在大环境下,所有人都过得不好,他们的期盼最终也还是会落空。
中年汉子将老婆背回来时,原先的那个位置已让人占了去,不仅他的,领路人的,薛小容的也都没了。他们只得选择靠近门口位置的小地窝着,偏这个地方比别处冷,领路人挨着薛小容的屁股边坐下了,薛小容弹簧似的蹦了起来。领路人斜着眼瞪她:“早晚是我的人,害什么羞?”
“不要脸。”薛小容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
领路人指着中年汉子:“他都答应了。”
“那你找他去。”
“哎~”领路人又吃了瘪,这一次比被中年汉子那次噎得更厉害,他不免有些生气,又不能拿薛小容怎么着。他心里认定薛小容将来一定是他媳妇,会跟他好好过日子的人,心里不爽快自是不能拿将来的媳妇出气,于是他一抬脚踢到了中年汉子的老婆。按常理,这一脚下去,正常人都得跳起来,中年汉子的媳妇毫无反应。他再去看中年汉子,他正盘腿坐着,按饭袋子给的法子替他老婆念经驱邪,自然也没注意到领路人刚才那一脚。
领路人松了一口气,决定先别惹恼了薛小容,等她气消了再好好跟她说话。
他找了个地方,蜷缩成小狗状眯着。
眯着的他无法进入深度睡眠,他今年二十三,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内心当中有一股无法压制的火苗在到处乱窜,当翻转过身子面向近在咫尺的薛小容时,那股火苗窜得更厉害了,他突然就觉得薛小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子,最最吸引他的女人。他挪动着要靠近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子,背对着他的薛小容毫无反应。他的心中有些窃喜,认为薛小容的想法跟自己应该是一样的。他的手慢慢的爬上薛小容的背,隔着内中空摩梭,不一样的触感让他欣喜不已,他内心的火苗窜得更厉害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一涌而上,他的手一探摸到薛小容的手。薛小容转过身睁着眼睛看着他:“我想上厕所,你陪我去。”
此时的领路人迷了心窍,别说陪着美人上厕所,即使下油锅他也是乐意的。二话不说跟着薛小容往学校后门的厕所走去。
厕所不分男女,也没有锁门的门栓,待在厕所外边的人想要上厕所只需将脚步放重一些,而待在厕所里边的人要提醒外边的人有人在厕所只需咳嗽一声便可。
薛小容进了厕所,领路人站在门口等着。
薛小容故意在厕所里多待了一段时间为的是让心怀不轨的领路人吃些风寒清醒清醒,她打定了主意,只要领路人手脚不老实,她就用这个借口让他站在厕所门口吃苦头。
她算好时间从厕所门口出来,出来之后没见到领路人,她心中想道:莫不是受不了这里的气味自个回去了?当她回到窝身的那个小地方时没见到领路人心中不免疑惑,难道憋不住去了别的地方方便?
此时,已是大半夜,多数人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薛小容也困了,她很快进入梦乡。
梦中,她看见她的前方有一个人,全身是血的行走,当她走近那个人时,那个人冲她露出了笑脸。
这时,她看清楚了那张脸。
当场吓得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