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高挂,沉浸在夜里的树林阴森无比。
阴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腐朽溃烂的味道。高耸笔挺的冷松下,嗷嗷叫唤的野狼群,青光锐利狼眼死死盯着面前形如狼狗、大如成年藏獒的黑影,白森森的狼牙床不停往外渗出粘液,一声声刺耳渗人的狼叫惊醒了栖息于暗处、只凭本能行事的飞禽走兽。
“森林狼,守护温源谷一系山脉的守护者...”那黑影通体鬃毛黝黑,在银月之下,泛出特殊的光泽,声音苍老嘶哑但依旧有力:“哼,没想到半路杀出的女人那一敲,竟然敲到十里之外赫拉森林的森林之狼的聚集地,还真是流年不顺啊!”
其中一头森林狼吼道:“明明是阴山天狗,为什么会出现在赫拉森林?而且还不择手段俯身在叶竹一族精灵身上!手段也太过卑劣了吧!天狗!”
天狗狠狠踢了小精灵一脚:“就凭你们这种下贱胚子,也想对吾出手!”
“嗷——”狼声四起!霎时间令人毛骨悚然!
群狼张牙舞爪朝天狗发起猛烈的进攻!
“下贱胚子!下地狱去吧!”
天狗龇牙咧嘴,凛然伫立于逐渐阴冷的晚风当中,只见它缓缓抬起前爪一挥,最接近它的那两只凶猛的狼骤然倒地不起,全身抽搐,脖颈处渐渐流出血来!细看就见它们的脖颈裂开了一道血琳琳的大口子,白森森的白骨在血肉之间若隐若现。
“嗷呼——”一狼声悲鸣。
“嗷呼——”二狼声悲愤。
“嗷呼——”三狼声嚎叫,猛然发起进攻!
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背着一个大麻袋,借着皎洁的月光走在氤氲缭绕的森林里。突然听见南面树林传来一阵鼓噪,就见一群乌鸦犹如惊弓之鸟一哄而散!
微风不紧不慢地吹拂树梢,树木光影参差不一。一眨眼之间,壮汉灰色的眸子闪烁一丝寒光,随手一掂,一个小石子漂浮起来,‘嗖——’一下子砸向五点钟方向的一片昏暗的树丛里。
“嘻嘻嘻——”
那树丛里传来尖锐却熟悉的笑声。
壮汉收起了眼眸中的寒意,转眼间嬉皮笑脸道:“原来是鬼椒,你怎么有这般闲情雅致出来溜达。”
“吾仍是山鬼,就像猫头鹰一样,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再则,今晚月色好得很,出来晒晒月光浴。倒是白泽大人,怎么有闲情大晚上的狩猎啊?”
“哈哈哈,”白泽反而仰天长笑,逸采神飞:“我高兴啊!一兴奋就没完没了,倒是猎到不少好东西!”
“嘻嘻嘻——难得白泽大人高兴。夜黑风高,景色极好,南面的森林好生热闹呢。”山鬼笑嘻嘻地如同幽灵般穿过树林之间:“血肉模糊的场面...啧啧——那场面,还真是养眼啊——”鬼椒说着,语气急促似乎很亢奋:“有兴趣,您去瞅瞅。”
晚风瑟瑟,白泽微蹙眉头,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谁?”
“嘻嘻嘻——”鬼椒凄厉地笑道:“外头来的刺头,森林里的狼。”
“是森林狼遇见劲敌了?”
“阴山天狗算是森林狼的劲敌么?简直是单方面实力碾压,它们一群斗不过它一个。”鬼椒语气有些戏谑的意味。
白泽突觉一股寒意袭来,心头一凛——那简直是不要命啊!森林狼哪是天狗的对手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哎呀呀,落下一百网袋就走了?”
“鬼椒,东西麻烦你搬到公馆,回头找你喝酒!”白泽甩下一句话,直奔南面的森林离去。
山鬼鬼椒心照不宣,拖着一袋麻袋,渐渐没入了树影深处。
“这就是吃的东西?”琥珀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没事,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目不转睛发着光芒。
“琥珀,你吃这个可好吃了!这是糯米鸡,这是牛百叶...还有这...”
琥珀的碗里满满当当了,嘟嘟还使劲夹着菜往上面放,实在放不下了,他就把菜一口一勺喂到琥珀嘴里,生怕她吃不到似的。
“好吃吧!”
琥珀鼓着被食物塞满的腮帮子,含糊应道:“嗯——”
风雅南旁边看着也乐了:“嘟嘟还真是称职的哥哥呢。喔呀,沾到了...”伸手将他小嘴边沾着的一粒米饭拿掉,笑道:“好了,拿掉了。”
“嘻嘻,南姐你也吃啊!”嘟嘟不好意思红了脸,夹了一块红绕肉放在风雅南的碗里。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咚咚——”
风雅南随及起身去开门。
两个孩子心里觉得好奇,嘟嘟嘴里叼着一大块牛肉便跟在风雅南的屁股后面,而琥珀也依样画葫芦,嘴里叼块大牛肉,但牛肉太大一块,只好用碗盛着嘴里叼着,屁颠颠端着小碗就跟在嘟嘟屁股后面。
进门是一个看不清面貌、高高瘦瘦的黑人,嘟嘟惊呼:“好黑的人啊!”
那黑人似乎听到嘟嘟的话,视线避开风雅南的身子,往她的身后一看,就见两个半点大的孩子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嘻嘻嘻——小家伙,不害怕我么?”
嘟嘟借着月光的光芒也看不清黑人的长相,心里暗道:这人还真够黑的啊!
“我为什么要怕你呀?”
“嘻嘻嘻——有趣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大名叫都冥,小名叫嘟嘟,那那你叫什么?”嘟嘟突然莫名感觉到紧张。
“鬼椒。”
“鬼椒?好奇怪的名字。”
“是么?我也这么觉得,嘻嘻嘻——”鬼椒歪着黑脑袋,看了一眼都冥身后的小女孩:“好可爱的小女孩啊,你又叫什么名字?”
“噢,她叫琥珀!那鬼椒大叔你来我们家干啥呀?”
“哎呀呀——被一个小孩伙喊大叔,折煞我也...”鬼椒似乎听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身子东歪歪西扭扭:“小家伙还是叫我鬼椒,鬼椒,鬼椒,记住了!”
“鬼...椒...”嘟嘟觉得这个大叔,行为举止诡谲,若不是南姐亲自开的门,换作是他定然不会放这般可疑的人进来。
“嘻嘻嘻——原来家里添了两个宝,难怪白泽大人那么兴奋跑到赫拉森林狩猎去了。”
“白泽?大人?你认识白泽大叔啊,嗯?你为什么叫他大人啊,你不也是大人么?”
“此大人非彼大人。”
风雅南问道:“鬼椒,你见过白泽了?”
鬼椒指着地上的大麻袋:“嘻嘻嘻——见过,这是他托我带回来的。”
“这是?”风雅南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但那一丝目光转瞬即逝。
“好像是狩到的猎物。嘻嘻嘻——要不要打开来看看...”
嘟嘟好奇就打开来看,不知是不是天太黑,就见大麻袋深不见底,他伸出莲藕似的胳膊往大麻袋里探,手触到一根像竹竿似的东西,也不犹豫就一口气往外一拽。
哗啦——
一个庞然大物从大麻袋里一下被他拽了出来——赤红的纤细长腿,一个人抱不圆的肥硕身躯,羽翼油亮,头戴红冠,尖嘴肉髯,两翅宽大,尾羽如镰刀。
那声禽鸣高亢尖锐,直刺入耳膜,着实令人难受得很。
“哎呀呀,被小家伙解开了。”
他一惊,一后退,手一滑,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但他也不顾得屁股疼了,抬眼就朝前方一看,顿时愕然:“哦啊——好大!硕大的肥鸡啊!”
风雅南目瞪口呆,矗立不动。
倒是山鬼鬼椒咂嘴说道:“这不是赤红原鸡么?嘻嘻嘻——肉质肥美,用翠竹烧烤,味道更是清香可口。小家伙力气可真大,一下子就拽出二百多斤重的赤红原鸡。天生神力啊!”
“好厉害!”嘟嘟顾不得鬼椒对他的夸赞,注意力全在眼前的这只大家伙身上,这么大的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世界真大,无奇不有啊。
赤红原鸡扑哧扑哧翅膀,就掀起一阵风,刹那间吹乱了琥珀的发丝。
琥珀也不怕,两眼发光,直扑到赤红原鸡身上:“大大!”
赤红原鸡一闪,琥珀扑了个空,但却拽到了赤红原鸡的尾巴。赤红原鸡一惊,带着琥珀就像疯了似的绕着庭院跑。
嘟嘟见状觉得有趣也跟在后面跑。
几轮下来,赤红原鸡累得头昏目眩;琥珀一直耷拉在赤红原鸡尾巴上,像是搭了顺风车,倒是玩得尽兴;小嘟嘟都冥脸不红气不喘,乐此不疲,倒在赤红原鸡身上哈哈大笑。
“虽然我有点搞不懂人类的感情,但是...嘻嘻嘻——两个小家伙似乎玩得很开心呢。”鬼椒悠悠说道:“还真是其他小孩不一样呢,对吧,风大人。哎呦,您为什么一幅想斩人的表情?”
风雅南嘴角抽搐,攥着拳头:“哼,这个白泽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没事干嘛捕获那么鸟禽野兽啊!搞得庭院现在乱七八糟的!”
“庭院...?”鬼椒扫了一眼庭院,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说道:“哎呀呀——一不注意,百网袋里的动物全跑出来了...嘻嘻嘻——除了晕倒的赤红原鸡,乱蹦乱跳壮如牛的芭蕉兔,正乱啃着翠竹的赖熊,以及...”
黑黝黝的手指指着上方一个臃肿却矫健身影说道:“上房揭瓦的长翅豪猪。嘻嘻嘻——好生热闹呢。”
原本静谧雅致的庭院,此时变得面目全非,鸡飞蛋打,树叶羽毛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景象。
“你当这是旅游观光,一脸淡定地介绍!”风雅南火冒三丈,单手掐住鬼椒的脖子:“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