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葫芦酒壶,凑近瓶口嗅了嗅:“这酒确实香,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他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在小手心上,酒水看上去如水晶般透亮,散发出淡淡酒香比在瓶口嗅到的还要清香轻柔,他用舌头舔了舔:“啧啧——”
只感觉如同舌头触到冰水般冷凉,不知怎么地他竟觉得嘴里有股稻草的香气,那味道淡丽清爽。可是却又有一股类似姜味的辛辣在嘴中迸发出来,仿佛要窜到了都冥的脑门上来,他连连伸出舌头哈气,但又忍不住又喝了两口,味道真的不错!
瞬间他稚嫩的小脸宛如绽放的红花,鲜艳动人,便涌上一两分醉意,还边傻笑道:“呃!难怪大人们爱喝酒...呃!这酒真不错...”
就在嘟嘟话一说完,就听到耳畔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犹如从淤泥中破泥而出的莲花,洁净无暇,却又如同冬梅般刚烈悠长:“知音啊!”
他迷迷糊糊环顾四周,没有人影,声音似乎是从上方传来的,抬眼一看,就见两只长长的耳朵动了动:“哦,兔耳朵!”
他摇摇晃晃转过身去,还想伸手去抓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嘿,你是毛球?还是兔子?你会说话?!”
他摸了摸身后依靠的白毛球,自顾自说话:“毛绒绒的可真舒服...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动物,但是我感觉你好温暖啊,和琥珀一样...对了,我叫都冥,你叫什么名字?”
过来一会儿,没听到回答。
都冥又饮了一口酒说道:“嗯?你没有名字么?”
他略略沉思,脸已经红了一半:“嗯...大家总叫我‘嘟嘟’,就琥珀见了我叫‘阿大’。你真大个!圆滚滚的!看起来懒懒的,有点像以前趴在大院里的那只肥猫...”
它的耳朵动了动,依旧没有说话。
“我叫你‘大猫’怎么样?不错吧!”
他脸红扑扑的,酒劲开始缓缓上来,又增加三分醉意,又拍了拍白毛球:“嗯?大猫!怎么不说话了?刚才还说话来着!”
它只是咧了咧嘴。
都冥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不停摸索了白毛球,倒像是给它挠痒痒似的:“说话啊——说话——大猫!”
不过一会儿,白毛球裂开一个三瓣小嘴:“呵呵——呵呵——”笑了出声了。
“笑了!好了!好了!大猫笑了!嗯嗯,从今天起,我叫你大猫,明白了么?”都冥晃晃悠悠地拍手叫好。
他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停摸着被自己叫做大猫的白毛球:“嗯?有嘴巴...怎么不见眼睛?眼睛...眼睛呢?眼睛在哪里呢?哦,还有鼻子...”
可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大猫,你要不要也来一口,这酒的味道不错啊!”
说罢,便往大猫裂开的三瓣嘴灌了几口酒,大猫又咧了咧嘴,还勾起了上扬的嘴角,似乎也很满意这酒的味道!
“吼吼吼——阿大,你一个毛小孩来这山林里做什么?家里大人放心啊?”
“我也不知道,跑着跑着就到山里来了。大猫...我一大早起来,就见一个曾经欺负我的精灵,我还想找它说理呢,它一见到我精灵跑,它跑我就追,可是追着追着...它就不见了...”
都冥喝了几口酒后,开始有点犯困,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然后我就从上面摔了下来...幸好你给我做了垫背,不然,我就摔坏了...”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大猫咧了咧嘴,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呆呆出神。
仿佛陷入了某段回忆起,那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犹如血染的苍穹下,郁树婆娑,一个身段隽秀的身影手携一壶清酒晃晃悠悠行走在林间小路上。
他银白色的长发映照夕阳余晖下,折射出橘红艳丽的色泽,银白色的眼眸犹如水波荡漾地望着手中一壶清酒,略显得扑朔迷离。
扬起柔美的下巴弧线,提壶而饮,从嘴角微微流出的酒水,滑过他修长白皙的脖颈,沾湿了他的衣领,醉醺醺的他一把扯开衣领,露出了白皙性感的锁骨和光滑的胸膛,竟有肆意放荡不羁的柔美与沉鱼落雁之姿。
只听他喃喃自语:“这醉竹酒馆打的清酒,不愧是用太行山泉水和磁山谷粟古法发酵酿造,酒液金黄清澈透亮,喝起来也酸甜爽口,醇厚清雅...好喝...好喝!”
“这春意微醉,微风轻拂,鸟儿鸣唱,芳草葱郁,残阳一抹红——畅饮一壶清酒,人间极乐啊——”
“果真是好酒!好酒!”
只见他半眯着细长的丹凤眼,朱颜酡些,宛如玉树迎风摇曳,摇摇晃晃地来到一株大树之下,以天地为衾枕,醉眼朦胧,眼花缭乱:“这水怎么红了...还有这树是倒着长的...怪了...”
实际上,他像一堆烂泥瘫倒在大树底下,看到了夕阳浸染了一片的天空以为是微波粼粼的湖水,倒着看枝繁叶茂的树木就以为这树是倒着长...也难怪他觉得怪...
他微微闭眼之际还不忘又喝了一口酒,只见一只野兔在眼前一闪而过,他勾起一个迷人的唇角:“好一只大白兔子...白白的...肥肥嘟嘟的...哈哈...”
“兔子,圆滚滚的兔子,兔子兔子,干一杯!”
他见那兔子非但没有停下还使命往前跑,“噗――”一下,化身为一只圆滚滚的白长毛兔子滚着去追那只奔跑的兔子...
“嘭——”
“叽叽——”
那兔子竖起耳朵听到身后一阵骚动,一脸茫然回头一看,就见一颗树下有一团蓬松柔软的大毛球,旁边还放着一壶清酒...还有几只鸟儿在大毛球身上叽叽喳喳吟唱,好像是在庆祝它们找到了一个舒适温暖的窝。
没错,他酒后对自己施法,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肥兔子。
朦胧之中,猝然觉得什么东西撞上了自己的后背,之后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男孩在自己晃悠。
“你有看见到它么?它个子小小的,额头上还有一朵小花,也有两只长长的耳朵。”
大猫慵懒地说道:“没有。”
“啊,这样啊。”嘟嘟长长了一口气:“哎,精灵没找到,反而把自己搭上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这里?是赫拉森林啊。”
“哦,原来这里就是南姐提到的赫拉森林啊!”嘟嘟觉得喉咙有点发热,想喝水,但是放眼望去不是树就是草,哪里有水,脑袋有点恍惚,明显又有了几分醉意。
他摇摇手中的葫芦酒壶,不觉露出了几分笑意,咽了咽口水,双手像捧着奶瓶似的,一扬头,就“咕噜——咕噜——”几声,都冥连喝几口清酒,也喂了大猫两口。
“我现在迷路了,我还得回家呢。”
“你不知道你家住哪里么?”
“地址,我刚搬来这里不久,我说不上来...”嘟嘟挠挠头发说道:“我住那的地方叫六分之一号公馆。名字很奇怪吧。哈哈——”他已经有几分醉意了。
“六分之一号...”
大猫脑海里浮现出苍天的,光秃秃的大树,那座别致的望乡桥,以及那座古朴典雅的亭台楼阁,应该还是那里。
眼前这个男孩就是那家的孩子。
“你呢?你怎么不回家啊?”
“我...我四海为家...”
“喔哦,四海就是你家啊!真好。”都冥小脸变得更加红扑扑的,跟红苹果似的。
穿过层层枝叶空隙的和煦阳光,零零散散倾洒在大地上,明亮斑驳的光线随着轻风摇曳的叶影在小嘟嘟白皙稚嫩的脸上晃悠。
他醉醺醺,走路也歪歪扭扭的,他微微蹙眉,只觉得浑身滚烫、脑袋发懵、全身沉甸甸,沉重的眼皮已经遮挡住满眼的绿意葱葱,只留下了黑压压的一片。
恍恍惚惚中就趴在大猫身上,微微入睡。
原本收起兔耳朵的大猫竖起了其中一只兔耳朵,恰好遮挡住了泼洒在都冥脸上的光线。
此时,在六分之一号公馆。
漫进屋里的薄薄熙阳光辉,琥珀揉了揉睡眼,只见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只剩自己。
“阿大...呢?”
怔了怔片刻,像上了发条的小火车,翻遍房间每一个角落也没有见到小幺的身影!
“阿大,你在哪?阿大...”
琥珀穿梭于各个房间——厕所、浴室、客厅、厨房等等,都没有发现都冥的踪迹。
晨曦的阳光明媚,眺望远处大山顶的积雪,晶莹剔透,微风中夹着一丝寒意,吹乱了琥珀的发丝。
“琥珀起来了啊,早上好呀!”
琥珀就见穿着一件白底红纹旗袍的风雅南,犹如水中荡漾的红色蔷薇花,浪漫灵动走了过来。
她睁着无辜的水汪汪大眼睛:“南姐...”
“怎么了?”风雅南扫了一眼四周,没有见到都冥:“阿大呢?”
“不见了...”
风雅南一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加入了寻人的队伍中。
“嘟嘟!嘟嘟!你在哪里呢?”风雅南将公馆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她心想:该不会到外面去吧,可一大早到外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