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山的边缘。
冷月高挂,沉浸在夜里的树林阴森无比。
阴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腐朽溃烂的味道。高耸笔挺的冷松下,嗷嗷叫唤的野狼群,青光锐利狼眼死死盯着面前形如狼狗、大如成年藏獒的黑影,白森森的狼牙床不停往外渗出粘液,一声声刺耳渗人的狼叫惊醒了栖息于暗处、只凭本能行事的飞禽走兽。
“森林之狼,守护温源谷一系山脉的守护者。”那黑影通体鬃毛黝黑,在银月之下,泛出特殊的光泽,声音苍老嘶哑但依旧有力:“就凭你们这种下贱胚子,休想阻止吾!”
“嗷——”狼声四起!霎时间令人毛骨悚然!
群狼猛然朝黑影发起进攻!
“下贱胚子!”黑影龇牙咧嘴,凛然伫立于逐渐阴冷的晚风当中,只见它缓缓抬起前爪一挥,最接近它的那两只凶猛的狼骤然倒地不起,全身抽搐,脖颈处渐渐流出血来!细看就见它们的脖颈裂开了一道血琳琳的大口子,白森森的白骨在血肉之间若隐若现!
“嗷呼——”一狼声悲鸣。
“嗷呼——”二狼声悲愤。
“嗷呼——”三狼声嚎叫,猛然发起进攻!
一阵鼓噪响动了黑沉沉的树林一角,惊飞了数不胜数的黑眼乌鸦!
就在这鱼龙混杂之中,一只与众不同的红眼乌鸦冲向天空,不时回头看了一眼底下树林的某处地方,展翅朝小西街的方向飞去......
六分之一号公馆。
风雅南来了到餐厅——就见白泽和大猫已经是喝得酩酊大醉。白泽闭眉合眼、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大猫则是化为了圆滚滚的肥兔子的形态缩在角落里,呼呼大睡。
风雅南拧起了眉头,轻掩着鼻子:“真是的,喝得跟烂泥似的!臭熏熏,满屋子酒气!”
她摇摇头,拿了毛毯子分别给他们盖上,便出了屋,回房休息去了。
青灰的天宇蒙蒙亮,启明星依稀可见。
一只红眼乌鸦敲了敲紧闭的窗户,发出了像小鸟啄木头的声音:“咚咚——咚咚——”
“吵死了!”白泽嘟喃道,连眼睛也没有睁一睁。
“咚咚——咚咚——”
“都说吵死了!滚!”白泽随手摸了一个酒坛子就往窗户上砸去,就见酒坛子恰好撞开了木窗。
“哑——” 被撞开的窗沿正好打到了红眼乌鸦,它扑哧扑哧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晕头转向地“哑哑”叫唤!
紧接着传来“嘭咚——”酒坛子落到结实的草坪上。
“真是吵死了!”白泽不耐烦地呼哧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离早餐还早着呢!”
又是随手摸到一个酒坛子,随手往声音的方向砸去,酒坛子正好砸在红眼乌鸦身上!就听见凄厉的一声:“哑——!!!”
随及一声:“嘭咚——”
都冥翻了个身,正好抱住了小幺娇小的身躯,小脸蹭着她蓬松的银发,淡淡的体香中混杂着醉人的酒香。
侧耳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阵聒噪,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都冥睁开朦胧睡眼,环顾了四周,缓了许久才回想起昨日自己大口吃牛肉大口喝江米酒的情景...最后...断片了...
都冥戳了戳小幺的睡脸,忍不住道:“一大早起来看见你的脸,心情真的很好,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哑——”
都冥顿时吓了一跳:“呃?!什么声音?”再看看小幺依旧安静熟睡的模样,他松了一起,暗骂道:要是吵醒小幺怎么办!!!是谁怎么没礼貌?一大清早呱呱乱叫的!!!
不可原谅!
都冥捻手捻脚起了床,来到窗边,“咿呀——”打开木窗,四周张望,天空已经东方肚白,微风轻抚,今天也是一个好天气。
“哑——”
都冥寻声看去,就见后院的地上一处草丛晃动不止,一只黑鸟乱扑哧扑哧地翅膀,细看它的眼睛还是通红通红的,在满是青绿的草丛显得格外突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朵小红花呢。
都冥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一看,小幺揉着睡眼起来了:“嗯?怎么了!”
“你醒了...”看着小幺刚睡醒的呆萌模样,都冥不觉红了脸,不好意思问道:“吵到你了?”
“嗯...没有。”
“哑——”又是那声乌鸦叫。
小幺也凑到窗边看去:“什么东西?”
都冥挠挠头说道:“好像是鸟?但叫声像鸭子...”
“咦?它的眼睛是红色的。”
“对啊对啊,红通通的!”都冥想想说道:“不过,鸭子的眼睛是红色的么?”
“把它抓起来研究研究,不就知道了么?”
“欸?”
都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幺手牵着手,从二楼窗户上跳了下去,惊得都冥紧紧抓住她的手!
一阵微风轻拂,悦耳的风铃清脆声阵阵:“叮呤——叮呤——”
小幺拉着都冥,如履平地,平缓落地。都冥一眼就见地上有两个空空的酒坛子,正想到这两个酒坛子好像昨晚白大叔和大猫从酒窖搬来的酒...怎么会在这里?
“哑——”
都冥回头一看,就见小幺一把抓起红眼黑鸟的两只翅膀,红眼黑鸟慌乱地扑哧了翅膀,小幺用力一扯,红眼黑鸟尖叫了一声:“哑——!”
都冥连忙制止道:“小幺,轻点,会疼的!”
小幺看看都冥,又看看手里的红眼黑鸟,呆呆应道:“哦。但它好像不是鸭子。”
都冥仔细观察一会儿,它——黑色的羽毛,微微泛着紫蓝色的金属光泽,翅膀的长度远长于尾巴,尤其是嘴形粗壮,但不是扁的,确实不像鸭子:“难道是鸽子?黑鸟什么的...”
小幺手一松,红眼黑鸟一下跌落在地上,瞪着通红的眼眸,蹬着不停抽搐地腿。
都冥愕然喊道:“啊!会不会死了?”
见小幺一脸阴沉的脸,本想问怎么了,但她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淡淡说道:“吃不了冰糖鸭,虫草鲍鱼乳鸽汤也是不错的。”
“欸?!乳鸽汤?但也不像是鸽子?”都冥凛然,顿时领悟——
原来...
刚才小幺说的研究研究...
原来...是为了吃...
选择跳窗的捷径...
也是为了吃...
为了...
吃...
吃...
......
“哑——”红眼黑鸟似乎听得明白小幺的意思,急得“哑哑”乱叫!
小幺捡起边上的树枝戳了戳红眼黑鸟的身子:“还是用火烤着吃...”
“那个...小幺...不好吧...”都冥皱眉说道。
小幺疑惑地凝视了一会都冥,都冥汗颜啊......
“那个小幺肚子饿了吧,我...我们去找南姐怎么样?这个时候,南姐应该在做早餐了。她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小幺思索了一会儿,终于点点,都冥刹那间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没法想象小幺要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鸽子’生拨除羽,杀喉掏肚...太残忍了...
“等一下,把它带上,让南姐煮了它!”小幺一本正经举着生如死灰的‘鸽子’的双脚,极为认真地对都冥说道。
都冥嘴角抽搐,一脸苦瓜相:“小幺...”
风雅南系着围裙,掌勺熬着小鸡蘑菇汤,见到都冥牵着小幺来到厨房,蹲下身子问候道:“哎呀,早安,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昨晚睡得好么?”
“嗯,很好!”都冥咧咧嘴笑道,而且昨晚也没有做噩梦!“和小幺一起睡,很安心。”
“这样啊。”风雅南对小幺笑道:“那小幺呢?”
“很好。”小幺凝视着风雅南的眼睛,看得风雅南心里毛毛。
“那个,小幺有事么?”
“嗯。”小幺藏在身后的手举了起来,一只红眼黑鸟猛然出现在风雅南面前,顿时吓了风雅南一跳,小幺淡定说道:“南姐,可以帮我炖了它么?煮了也行。”
额头冒着黑线的风雅南,小心翼翼问道:“那个...小幺,这是哪来的?”
小幺说道:“后院捡到的。那是烤,还是炖?”
风雅南有点为难道:“那个...?!”
“烤乳鸽?”小幺问道:“还是炖鸽子汤?”
“鸽子?”风雅南一愣,说道:“小幺,这不是鸽子,这是乌鸦...”
都冥愕然:“这是乌鸦?!那乌鸦能吃么?”
“这个...”风雅南支支吾吾道。
这时,白泽打着哈欠,走了进来,看见风雅南抓着红眼乌鸦发呆:“咦?今早吃鸦肉啊?”
但白泽丝毫没有察觉风雅南嘴角一抽,依旧说道:“好啊!肉虽柴,但熬成汤涮龙肉片,还是不错的!”
熬成汤,涮龙肉片?听起来好像不错。小幺露出一脸向往的模样,拉了拉白泽的一角:“白大叔,这龙肉片好吃么?”
白泽憨笑,伸出大拇指道:“当然!那——味道绝对赞!说起龙肉,冰——”
白泽话还没说完,就被风雅南一掌勺甩了出去,直接砸破一扇木窗,整个人冲出了楼阁,倒挂在不远处的光秃秃的大枫树上。
“都冥,小幺。”风雅南极为认真地说道:“别听你们白大叔胡言乱语,他昨晚宿醉,酒还没有醒呢。”
“这样啊。”都冥点点头,语重心长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靠谱,白长年龄了。”
“是啊是啊。”风雅南点点头。
“那...这只乌鸦是不能吃了么?”小幺略有点失落,盯着红眼乌鸦道。
“小鸡蘑菇汤也是不错的哟!”风雅南用眼神示意都冥。
都冥会意道:“嗯,小鸡蘑菇汤真的很不错呢!小幺肯定会喜欢的。”
“是么?”小幺有点不死心,死死盯着红眼乌鸦看:“那它怎么办?”
“要不先养着?”都冥说道。
“就这么决定了。”风雅南拍手说道:“那我们准备洗手吃早饭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