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灏亲口把和亲的消息告诉苏瑾瑶的时候,她正在榻上安静的给他绣寝衣上的花样,平静的听他说完,她抬手拿起一把剪刀,“刺啦啦”将绣布划成两半。
“既然我的夫君另有他人,这寝衣想必是不合身了,只怕要另做。”
宇文灏沉默不语,只痴痴的看着她,她这个样子,像极了以前。
苏瑾瑶却突然像换了一个人,转身对他怒吼道:“宇文灏,你为何不赐我一死,非要如此羞辱我?将我拱手送到他人的床榻之上,你于心何忍?”
依然是死一样的沉默,苏瑾瑶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宇文灏伸手想要扶她,被她狠狠的推开,身子一个趔趄,半倒在软榻上。
“曾几何时,你亲口对我说定不负卿,你又亲手为我打造梨落居,为了我,不惜做一个乱臣贼子,夺去宇文瑄的江山,如今,你却亲手将我送到慕容冲的怀抱,宇文灏,我一生的痴情,终究是错付了。”
宇文灏看着她在眼前崩溃,泪如决堤,一颗心一点点碎裂开来,他以为她不过是个替身,却不曾发觉,她早已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起身拥她入怀,抱紧她小小的身躯,吻上她的樱唇,疯狂的索取,撕扯她的衣服,此刻,他想拥有她,他想疯狂的占有她。
苏瑾瑶伸手推搡他,他却更加肆意掠夺,她痛苦的闭上眼睛,狠狠的咬在他的唇上,鲜血涌进她的嘴里,泛出点点苦涩。
宇文灏吃痛,放开了她,看着她唇上的鲜血,抹了抹嘴唇,眸中是无尽的悲伤,“你恨我?”
“对,我恨极了你,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看到你。”苏瑾瑶嘶吼。
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脸上浮起一个惨淡的笑容,“我心爱的男人将我送给别的男人,我须得保留我这副身子,好去他人身下承欢。皇上,恕我不能再侍奉你了,请自重。”
宇文灏觉得脸上似被打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攥紧了拳头,冷冷说道:“你说的对,在慕容冲身下承欢,比跟着朕要风光的多,你便好好的侍奉他吧!”
狠了狠心,再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身后却听到她凄厉的哭声,“宇文灏,你如此绝情,我要你今生今世都尝尽情爱之苦,永远也得不到心爱的人。”
雷声阵阵,大雨顷刻如注,宇文灏淋在大雨中,孤独的前行。呵,尝尽情爱之苦?他早已尝够了,这世间,已没有情爱能伤到他,苏瑾瑶,你远远地走吧!再也别来搅乱我的心思。
苏无双是冒着大雨来到兰台殿的,尽管打了伞,鲜红的衣裳还是被大雨淋湿了,长发湿淋淋的披在肩上,带了几分狼狈。
“瑾瑶,你还好吗?”
一进殿,他就感觉到气氛不对,苏瑾瑶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哭闹,而是安安静静坐在榻上,隔窗望着外头的大雨,雨汽泛进来,她也丝毫不在意,任由水珠打湿了衣襟。
苏无双走过去,把她抱到床榻边上,又随手关了窗子,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能力阻止,你若恨,就打我吧!”
苏瑾瑶抚了抚额前碎碎的刘海,笑笑说道:“怎么会呢?慕容冲很喜欢我,去了南越,也是一条出路。”
苏无双目光一紧,抿了抿干涸的唇,柔声道:“瑾瑶,你不要这样,哥哥很担心你。”
“哥哥?”苏瑾瑶回望着他,目中满是戏谑,“我哥哥从来不会唤我瑾瑶,他只唤我茵茵,我可是你的茵茵么?”
苏无双心中一紧,她果然还是知道的,她如此敏感,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只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我当初之所以能轻易入宫,不过是因为你惦念宇文灏的病,这才匆匆认下我,可是在你心里,我只是苏瑾瑶,另一个苏瑾瑶,从来不是茵茵。”苏瑾瑶的声音听上去平淡无波,却满满的都是凄凉。
苏无双垂下眼帘,“是我不好,我自私,若你想出宫,我一定会帮你,这一次,你相信我。”
苏瑾瑶冷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他为我指的路,我会好好地走下去。更何况,我若逃了,谁还能肩负重任替他完成和亲的任务呢?我逃不了的,这是我的宿命,我认。”
逃?她能逃去哪里?天地之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再逃,也不过是从一个男人的怀抱到另一个人的怀抱,她累了,如果这就是归宿,她归去便是。
“瑾瑶,我……”苏无双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苏瑾瑶挥手打断了他,“不要再说了,再多的话也是苍白无力,照顾好我爹爹,虽然我没有见他一面,但我知道,他一定牵挂着我,我此生不能在他膝下尽孝了,你便代替我吧!”
苏无双猛地抬头看向她,“茵茵?你说什么?”
苏瑾瑶没有注意他称呼的变化,只自顾自说道:“越凌尘随我一起去南越吧!他是我带来的,自然不会离我而去,启程那日,你把他带来吧!”
苏无双点了点头,“好,有他在,南行之路,也少些苦楚。”
苏无双留下一样东西,起身离去,门吱呀一声打开,凉意透进来,又很快消失,他走了。
苏瑾瑶扭头去看,是一柄精巧的匕首,不知是让她用来防身,还是在万不得已时用来自杀,都不重要了,她的心已经死了,人在哪里都无所谓。
南越国
太医给慕容冲把过脉,神情肃穆。
元朗看他苦大仇深的样子,上前问道:“到底怎么样了?一把脉就是这副样子,皇上的伤能不能医好了?已经一年了。”
太医瞪了他一眼,语气里颇为不满,“外伤好了就是好了么?重要的是内伤,皇上心脉受损,又伤心过度,哪里能好的那么快。”
元澈知道元朗是个急性子,问不出什么,自己上前问道:“太医,主上武功高强,这点子伤不至于拖这么久,为何迟迟未愈?”
太医摇摇头,说道:“若要皇上的伤完全恢复,必须静养,可是这一年多来,皇上处心积虑想要报复大周,劳心劳力,自然不容易好。”
“好了,都不要再争执了。”慕容冲坐起身,咳嗽两声,脸上现出红晕。
“朕的身子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等功到垂成,有的是修养的时间。”
元澈听他话中有话,赶着上前问道:“皇上,您不打算和大周谈和么?他们的人都快要送来了。”
慕容冲邪气的笑笑,“宇文灏打的好主意,我岂能成全他?人我要,大周,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