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华嫣卸了妆,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看到身后那一身宫装,忆起一件事,对身旁的绮罗道:“今天宁王妃你可注意到了?觉得她如何?”
绮罗想了想道:“宁王妃倒不像是传闻中那样懦弱呢!看上去是个有主意的。”
程华嫣轻笑一声,“自然是个有主意的,别看芷兰心思深沉,只怕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今日她舍身护驾,又救了大皇子,皇上表面虽然没有直接说什么,可是言谈之间对她很是赏识,连清河王这个一向自恃清高的人都对她赞叹有加,可见她的厉害。”
绮罗不解的问道:“那么娘娘的意思是要帮一帮兰侧妃么?她毕竟是王妃,只怕娘娘不好对她怎么样?”
程华嫣抬起了头,一双眸子闪着异样的光,悠悠的道:“本宫是皇后,自然不会插手这样的事。不过,宁王妃也是本宫的弟妹,本宫和她走动一下也无妨。”
绮罗歪了歪脑袋,看见床榻上金黄色的铺盖,脑子一转,说道:“娘娘,宫里的花房培育了新的菊花,听说除了名贵的墨菊以外,还培育出了一种鸳鸯菊,新鲜名贵的很,只怕一般人都没有见过呢!”
程华嫣扫了绮罗一眼,眼中露出赞许的光,她总是能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淡淡的开口道:“是吗?那看来本宫要在这长乐宫开个赏菊大会了,既然是名贵稀罕的品种,自然要让多一些人一饱眼福,你明日就去下帖子吧!”
绮罗会意,福了福身,“是,娘娘,奴婢一定办好!”
第二天一大早,苏瑾瑶在花园里散步。这个季节,花园里除了长青的植物,只有些菊花可赏,却也只是些普通的千丝菊和黄菊。只有假山上为了增色,摆着几盆绿菊,很是吸引人。
苏瑾瑶本想上去看看,又想到谢芷兰在这里陷害她的情景,望而却步,只好到旁边的台子上坐着,呆呆的想心事。
“又起的这么早?”
苏瑾瑶正想事情想的出神,就听到宇文灏的声音响起来,她皱了皱眉,怎么又碰到他了?
“见过王爷,王爷不是也很早吗?”苏瑾瑶起身说道。
宇文灏点点头,“是,我今天要早些进宫。昨夜皇上虽然没有发作,但这件事今天在朝堂上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我得想好应对之策。”
苏瑾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又不好直接问出来,只好说了一句,“王爷费心了。”
“嗯!”宇文灏应了一声,又见苏瑾瑶穿的很是单薄,就顺手解下自己的披风想要给苏瑾瑶围上。
苏瑾瑶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紧张的问道:“王爷,你这是何意?”
宇文灏失笑,“我怕你冷,给你围上披风啊!”
苏瑾瑶头摇的波浪鼓一样,“不用了,我一点儿也不冷,如果冷,我会自己回去穿衣服的。”她可不想无端端的接受他这份儿殷勤。
“你”宇文灏语滞,这个女人,居然又拒绝他。他闷哼一声,只好把披风拿在了手里,这才开口说道:“昨夜的事,我有些想不通。慕容秋费了那么大的心力闯进我大昭的皇宫,却又轻易逃跑了,你觉得这件事是不是有些蹊跷?”
苏瑾瑶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难道这是在向自己讨主意?再看宇文灏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随口问问,想了想说道:“那就说明这件事值得他费心力,但是不值得他牺牲性命。或者,是他的目的达到了。”
“目的达到了?他既没伤的了皇上,也没掳走皇子,怎么就说目的达到了?”
苏瑾瑶觉得他这想法很是搞笑,难道他觉得慕容秋该杀了皇帝或者带走皇子才算不虚此行?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她只得摊了摊手道:“也许慕容秋的目的不是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他有其他的目的,只是我们还没想到。”
宇文灏更加疑惑,“其他的目的?还能有什么目的,费这么大周折,莫非只是想试探一下大昭皇宫的城防?”
苏瑾瑶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还得王爷今日进宫看看再说,看看是否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说到进宫,宇文灏抬头看看天色,是该准备动身了,转身要走,苏瑾瑶却叫住了他。
“王爷,我想问问,淑妃娘娘不是中原女子吧?”
宇文灏回过身,“不错,淑妃是匈奴人,部落首领的女儿,也算是个部落的公主。当初为了保她们部族安稳,所以她才被送到我大昭为妃。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长相很有异域风情,所以才有此一问。”苏瑾瑶说道。
宇文灏点了点头,见她再无其他话说,就转身离开了。
苏瑾瑶思索着宇文灏的话,低头嘀咕了一句,“原来她是匈奴人,难怪!”
谢芷兰躲在暗处,眼看着宇文灏和苏瑾瑶嘀嘀咕咕一阵后分别走了,心里的醋意就上来了。她这一个月不能见宇文灏,却被苏瑾瑶沾了便宜,这让她着实不痛快。
昨天从宴席上回来,宇文灏对她已经有些不满,只是碍于她的身孕,没有谴责她。再加上昨夜苏瑾瑶那么出色的表现,皇帝都对她另眼相看,也难怪宇文灏会这样。
谢芷兰恨恨的把手里的绢子拧了又拧,拧的手都红了,她一定要让苏瑾瑶好看,决不能让她这么轻易把宇文灏勾走。
苏瑾瑶吃过饭就美美的睡了一小觉,总算把昨夜的困给补回来。正躺在床上醒神,就听到院子里响起来谢芷兰的声音,趾高气扬的,不知道在呵斥谁。苏瑾瑶无奈,只好起身走了出去。
谢芷兰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点着几个家仆,装模作样的训斥道:“你们几个,以后好好在沁芳院做活儿,若再是偷懒,我告诉王爷,要了你们的脑袋。”
几个家仆唯唯诺诺的应了声,赶紧顺着她的吩咐,各自去干活去了。
苏瑾瑶不知道她唱的哪一出,就走上前问道:“兰侧妃,这几个家仆不是沁芳院的,你让他们来做什么?”
谢芷兰转过身,满脸的笑容,“姐姐,您好歹是王妃,这院子里一个家仆都没有怎么行?我特意调过来几个干活利落的,让他们做粗活,也好帮墨玉和穗儿减轻活计,好让她们俩专心伺候姐姐。”
苏瑾瑶咧了咧嘴,“你有这么好心?你那件衣服的好意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如今这个,我可不敢承受。”
谢芷兰拧着腰身跺了跺小脚,一手扯住了苏瑾瑶的袖子,娇嗔道:“姐姐,妹妹知错了。皇上让我静修抄书,我违抗着执意来给姐姐赔罪,调来几个家仆,难道姐姐不肯原谅我么?”
苏瑾瑶看着谢芷兰撒娇的样子,心道:宇文灏怪不得喜欢她,这娇媚的样子,是个男人都喜欢。
“妹妹严重了,我怎么会不原谅妹妹呢?只是我这里不需要人手,妹妹还是把他们调往别处吧!”苏瑾瑶强撑起笑容说道。
谢芷兰撅了撅小嘴,也不管苏瑾瑶愿不愿意,说了一句,“除非姐姐不原谅我,否则,就这么定了。”说罢,叮嘱几个家仆好好干活,就扭着腰身离开了沁芳院。
苏瑾瑶和墨玉、穗儿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谢芷兰在搞什么鬼,但是要苏瑾瑶相信她是一片好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们俩好好盯着这几个人,别让他们在这里捣乱。”苏瑾瑶叮嘱了一句。反正人已经调过来了,且让他们在这里待着吧!至少能帮墨玉和穗儿干些粗活。
墨玉和穗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有了这次中秋宴的事情,她们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着谢芷兰。
宇文灏下朝回来,一脸的郁闷。羽林校尉被撤职,皇帝居然听从了丞相的意见,任命程华胥为新的羽林校尉。程华胥的父亲程远征为兵部尚书,手握四部兵权,姐姐程华嫣又贵为皇后。眼下羽林军也握在了程华胥的手里,如此一来,这大昭有一半几乎是程家的天下了,这不能不让宇文灏担忧。
宇文灏如今几乎是被架空了,除了他自己王府的兵,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兵权。
如今除了宁王这个身份,他当真什么也不是了。宁王?果然是宁王,不是天下安宁,是让他宇文灏安宁。也罢,既然皇帝疑心他,他干脆就认认真真做一个王爷好了,左右现在也没有战事,他就安心的修身养性好了。
“王爷?”
宇文灏听到声音抬起了头,墨玉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沁芳院。
“哦!没事,本王只是随便走走。”宇文灏说道,抬脚准备出去,却又看到院子里多了几个家仆,就随口问道:“沁芳院里调了几个家仆么?”
墨玉点了点头,她知道宇文灏之前撤掉了沁芳院的所有奴仆,就是想让苏瑾瑶吃尽苦头。眼下看他问起,以为他还是不愿意让人来沁芳院伺候,神情就有些紧张,支吾着道:“是,是的,王爷,沁芳院里近来事务繁多,奴婢和穗儿实在应付不过来,所以才……”
宇文灏摆了摆手,他不过是随意问问,见墨玉如此紧张,他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想来这沁芳院也不欢迎他来,他示意墨玉不必告诉苏瑾瑶他来过,就匆匆的离开了。
墨玉看着宇文灏走了,懊恼的跺了跺脚,自己埋怨自己道:“你真是傻,直接说兰侧妃调来的人不就好了,这下让王爷又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