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熟练地停在高档住宅区的地下车库。熄灯，按下手刹。江左妍从后座拿过手提袋，打开车门准备跨出。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才发现，身旁完全没有动静。历凯头靠车门，仍保持着眼睛紧闭，在安静的车厢里甚至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在心里轻叹一声气，江左妍将刚打开的车门再次关上，重新将车里暖气打开。看着他熟睡的俊颜，江左妍心想，这孩子，已经从萌化粉丝内心的可爱男孩成长为英俊迷人的大帅哥了，除了外表，似乎还有什么也在渐渐改变，比如明年的续约问题。哎，不想了，一堆麻烦事，还让不让人活了。

历凯自小睡眠就不好，见他睡这么沉，怎么都不忍心把他叫醒，眼见不多会就天亮了。于是，把两个人的座位都调成躺椅，将空调温度调高。迷糊睡着之前，还不忘自嘲，所谓的革命感情就是在这样的日日夜夜中培养出来的吧，vol刚出道那会，带着他们跑通告可没少像今晚这样在车里将就。

手机闹钟响起，历凯眯着眼在灰暗中寻找声源。摸到了一只温暖的手，手的主人显然也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四眼对视了约莫1秒钟，江左妍抽出手，从下调成躺椅的驾驶座上坐起来，在后座拿过手提袋翻找出手机关了闹铃。这才对历凯说，“你9点航班，回去洗漱一下就该去机场了。”

口袋里手机铃声响起，是新专辑《长大以后》的主打歌。“小胖哥，我，额，昨晚有点事，刚从公司回来，到车库了，这就上去。”挂上电话，历凯看向江左妍尴尬地笑了笑，“怕小胖哥误会，我···”

“转告小胖哥，他昨天说的项目，没什么问题。请他尽快落实。”打断历凯的解释，江左妍示意他抓紧回去准备。小胖哥是三年前她接手格丽塔公司的管理后，安排给vol的经纪人，这些年vol的成长他是功不可没的。昨天他提到的vol暑假综艺项目，本来考虑到三个少年那会儿刚参加完高考，想拒绝掉让他们先放松一段时间的，这会倒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了。

鲁蜜最终还是没能坚持爱的信念，在经纪人的一番利害分析之下，同意了对外宣称富商是自己的干爹。很长一段时间，在公司里碰见鲁蜜的时候，她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历凯无意中听小胖哥和vol成员洛克聊公司八卦的时候说道，鲁蜜自那以后就和富商断了联系。

高考前一段时间，公司停掉了旗下所有应考艺人的活动，并请来了辅导老师在住所做考前辅导。

这天，风尚传媒公司举办了晚宴，原定要陪江左妍一同赴宴的歌手因航班晚点赶不回来，恰巧公司除了应考艺人，其他人都不在本市。不愿影响考生，江左妍准备带助理小妞出席，不料，出门前接到好友小龙女来电说，郑戈也会出席这场晚宴。真是冤家路窄，江左妍一向好强，既然这场晚宴有郑戈在，她身边就不能没有男伴。

想来想去，也只有vol能帮她撑这个场面了。来到b栋，熟练地输入大门密码，客厅空空如也。最近公司琐事多，虽只是隔了一堵墙，她已经有两个月没进来过这栋房子了，这会儿倒显得有些做贼心虚。蹑手蹑脚地来到历凯的房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陌生的嬉笑声，难道小凯有同学来了？正打算转移目标找洛克或李季成帮忙，耳边就传来了洛克的声音。

“姐，你找小凯？他在房里上辅导课。”洛克拿着水杯站在楼梯口。

“那你怎么在这？”她问。

“我上完啦，小胖哥给我们仨安排一对一的课程。”洛克答。

“正好，陪姐参加个晚宴吧？”如果有镜子，她此刻应该是一副成功逮着羊的表情。

“好呀。额，什么晚宴？有好吃的吗？”吃货本性不改，走哪都想吃的。

“有，管饱。跟着姐混，什么时候让你饿着了？”她夸张地拍了拍胸胸口。

“有道理。”说罢，洛克转向自个儿房间准备换衣服。

“穿帅点啊。”江左妍对着他背影轻声喊道。

历凯的房门也在这时打开了，“姐，你怎么有空来？”打量了一下江左妍的妆容和礼服，不待她回答，他继续问，“要去参加宴会吗？”

“嗯，风尚传媒的晚宴。”她如实说。

“小凯来客人了？你今晚要把我布置的题做完哦，有不懂的打我电话。”伴着声源由远及近，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从房内走出，看到江左妍，眼神有一丝惊艳，点头打了个招呼，“您好。”

“您好。”

“我是小凯的家教张敏敏，您也是格丽塔公司的艺人吧？”这艳丽的长相和盛装打扮的样子出现在这里，应该是艺人，然而，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又似乎没见过这张脸。按捺不住好奇，张敏敏问道。

“呵呵，她是我老板，妍姐。”历凯见江左妍被误认为未出道的艺人，不觉有些好笑，于是用最直白的说法做了介绍。

“妍姐，抱歉抱歉。”张敏敏连声致歉才离去。

也难怪她认错，江左妍本就生得清秀，早几年跟vol四处跑通告的时候，没少被导演看上和邀请试戏。今晚参加晚宴更是浓妆艳抹，外貌和气势都不输一般明星。

“姐，我陪你去。”历凯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

“家教老师留给你的题还没做吧？你留家里复习，洛克陪我去。”她说。

“等我一下。”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历凯径直回到房里。

洛克出来的时候，历凯也正好换好衣服出来。江左妍双手抱胸，洋装着上下打量他们，“真帅，带出去真长脸。”

洛克抹了一把高挺地鼻尖，接话，“那是。”

历凯低下头，摸着脑袋愣愣地笑着。

风尚传媒的这次晚宴来的都是娱乐圈的大人物。江左妍不喜欢这种须臾奉承的场合，更不想跟郑戈打照面，打算尽早把正事办了回家躺着。进了宴会厅，简单跟几个熟人打完招呼，便迈步走向风尚传媒的老总张建科。今晚出席宴会的主要目的是争取风尚新电影的合作，张建科为人低调，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此次机会很难得。

“张总，好久不见。最近可好？”轻举酒杯，江左妍向张建科展示出自己自认为足够甜美的微笑。

“妍妍？”张建科挑了一下眉，问道。

“是我。早想拜访您的，公司这几年事太多，给耽搁了。”张建科与江哲涵是同一条胡同出来了，在江左妍小的时候，两家关系不错。可在她留学回来以后，就没再听父亲提起这个朋友，父亲出了事到现在，张建科也未曾到医院探视。想必两人是有了什么隔阂，如非必要，江左妍也不想来讨这个关系。

“不容易啊，格丽塔在你的管理下发展有些出乎我意料。”张建科的话听不出真心亦或场面话，“我手底下几个项目总监跟我提过你们公司的艺人。”

“大家给脸罢了，我也还在学习。”结束这些开场话，江左妍向张建科介绍了洛克和历凯。

“两位今年高考？考音乐学院？”与其说张建科有关注格丽塔，不如说是关注vol，连他们马上高考都知晓。

“是的，参加过面试了，正在备考文化科。”答话的是历凯。

“可以考虑戏剧或电影学院，以你们的基础，以后电影和音乐双向发展会更好。”张建科话里有话，“如有意向，我可以向电影学院推荐你们。”

“谢谢张总，我们会考虑的。”历凯不拒绝也不答应，保留态度。

张建科明摆着是当着她的面在挖人，江左妍当下在心里将这个老狐狸暗骂了一道。历凯说考虑，只是应付张建科的说辞，而张建科这种娱乐圈的大人物，可不会轻易开这个口，早有听闻风尚传媒私下里联系小胖哥挖人。明知道直接拒绝会得罪张建科，江左妍还是会在意那一句“考虑”。

抱着一丝合作的希望，江左妍开口，“听说风尚正在为新电影《生在京城》选角？定下来了吗？”

“还在谈。”张建科似乎不想多透露。

“我们这边有几个艺人一直在关注这个戏，既然还没定角，您看能不能安排他们试试戏？”江左妍说。

“好，让vol改天到公司来谈。”张建科显然是误会了。

“不是他们，我说的是我们angel-13的成员和阿ken。”江左妍解释。

“vol更适合。”张建科看向历凯和洛克。

“您会发现他们比我们适合的。”洛克的语气是一贯的调皮。

“vol和其他几个一起来，可好？”张建科做了让步。

“好，谢谢张总了。”正好有其他客人过来打招呼，江左妍借机带着两个少年告辞。

走到宴会厅人少的一侧，江左妍拿起服务生递来的红酒一饮而尽。历凯看她生闷气便由着她去。

“左妍？”

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真是想躲都躲不掉。大吸一口气，江左妍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转身，“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