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蕾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交叠在胸前，“架子挺大，还真让我们等这大半天。小凯他们一行人从s市都赶回来了。”

历凯两步上前，将江左妍护在身后，“妈，该说的我刚都已经说了。”

“一边去！大人在说话。”历阳出声喝道。

“我19岁了！去年就是成年人了，我还有了稳定的工作和不菲的收入，你和妈妈不能再把我当孩子看待了。”历凯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还是稳稳的，仿佛在描述一件像去哪里吃饭一样平常的事情。

“没有成家一天，在父母眼里，你都是孩子。”历阳看历凯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历凯笑得诡异：“呵呵，现在我是孩子。我9岁在舞蹈室里练习压腿，疼得喊爸喊妈的时候，你们在哪里？那时候我不是孩子？既然小时候你们都不管我，以后就都不要管我。”

历阳从沙发上站起来，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就往历凯身上砸。历凯也不闪躲，杯子从他脖子上擦过，落在后方地面上碎成了几片。

历阳沉声道：“这事我还管定了！你们娱乐圈的那些灯红酒绿我不懂，跟自己老板谈恋爱这事，在我们历家就想都别想！”

历凯还是不温不火的样子，“你想管也管不了。”

欧蕾绕过茶几，来到历凯身边，拉起他的手，“小凯，听妈的，你是在这公司被她压榨多时，忘了怎么做自己了。跟格丽塔解约，我们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历凯不动声色地甩开被拉着的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确定自己想要什么。十年了，我都是这么活过来的，希望你们尊重我的选择，不要为难我爱的人。”

欧蕾怒了，“你才19岁，知道什么是爱了？你这叫恋母情节，你根本把她当母亲了。”

历凯拉着江左妍，后退一步，将紧扣的双手举起，“我再说一次，我爱她，我要她。”

“你！”欧蕾没想到历凯态度这么坚定，一时间不知道拿他怎么办，转身对历阳说，“你倒是说他啊！”

历阳看着他们紧扣的双手沉默了一会，看向江左妍，眼神中透着的威严，“江总，你的态度呢？”

如此强烈的视线，江左妍自接手公司以来，早已不陌生。如今却是脚下虚软，心脏像要马上破胸而出。兴许是感觉到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见她不回话，历阳又说，“小凯还小，你出社会的时候，他还在背九九乘法表。你也到了适婚年龄了，小凯甚至还不到领证的法定年龄，你耗不起的。请你放过自己，也放过小凯······”

“还有三年，我就22了！我会娶她。”历凯打断他的话。

“江总，19岁孩子的爱，你有信心吗？三年后，他还会像现在这么爱着你？”历阳继续道。

“我会的。”历凯大声道。

江左妍不着痕迹地抽出被紧握的手，走到茶几对面，拉过就近的软凳坐下，将合同和方案往茶几上一摆，“这是公司和历凯的3年续约合同，在收入分配上，公司只要了20个点，其它合作标准我相信也是其它公司开不出来的。在作品和工作选择上，公司能给到历凯百分百的主动权。还有未来3年的发展方案，公司早在去年底就已经讨论过，大部分的项目已经在洽谈阶段，当初，我们有能力让少年成名，今天，我们也有信心让青年沉淀出更有价值的作品。”

见大家一脸不解于她话锋的转换，补充道：“我和小凯，到今天为止。”

深看她一眼，像是探究她话语的可信度。确认她是认真的之后，历阳才拿起方案，一页一页地翻看。欧蕾和欧书格则一门心思研究合同条例。见是谈续约，小胖哥也凑到江左妍身侧，沉声问，“江总，什么时候拟的合同，没听你提起。只拿20个点公司根本没钱赚啊，你确定要这么签？”

欧书格低声跟欧蕾说，“自己开工作室都不可能净收入有80%，这样的条例很难拒绝。”

欧蕾：“江总，你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既然承诺了不再勾搭我们小凯，可要作数！”

江左妍：“那是自然。”

历阳：“方案很用心，也很具有吸引力。可我认为，你和历凯有过这样一层关系，他是不适合和格丽塔续约了。”

“单飞对小凯没有好处。个中利弊关系，回头你们问问小胖哥。合同你们先拿着，如果没什么问题，签了给小胖哥就好。”江左妍说罢，示意小胖哥跟进合作事宜，起身告辞。

自她拿出合同开始就闷声不吭的历凯挡住了她离开的路，就这么定睛望着她，眼里透着不可置信，“今天为止？”

江左妍咽了咽口水，几次尝试方从喉间挤出一个“嗯”字。

仰头，将下唇咬出了血，使劲点着头，从动脉旁凸起的青筋看得出，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然而，他最后说了，“好！”

在他侧身让道的一瞬间，她几乎是拔腿就走，深怕自己多看他一眼，多逗留一分钟，就会舍弃格丽塔的发展，舍弃他的前途，舍弃自己的原则和尊严。

“我说了，你不需要做这么多的，为什么不能试着相信我？”手刚够到门把手，历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字一词，咬牙切齿般的。

开门，落荒而逃。

mr.miss 酒吧里。

比起寻欢交友的大部分客人，墙角的一桌，更像是专门买醉的主。美艳女子今夜已是打发掉了好几个前去搭讪的男子，桌上乱堂堂散了一堆啤酒空壳。

小龙女来到酒吧的时候，江左妍恰好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搭讪，便不急着过去，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男子举着一只剔透的酒杯在她对面坐下，江左妍微眯双眸抬头看向来人。

“小姐，可否请你喝一杯？”男子压低了声音制造诱惑的情调，对着江左妍的微笑完美至极，像是经过精心练习一般。

江左妍玩味地笑了笑，快速对来人做出评价：身材比例匀称，看得出平时经常锻炼；俊逸的五官也实在没得挑；品味不错，从头到脚，没有一件不是名牌。如果打分的话，绝对在九十分以上。

不过，这种人在混迹娱乐圈多年的江左妍这里，想要及格都很困难。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先生另觅吧。”江左妍无意与之纠缠，干净利落地拒绝了。

“诶，夜晚大好时光，喝两杯，说不定就有兴趣了。”

“先生，你搭讪的方法有点老土，又挺没趣的。”江左妍懒得和他多说，将刚喝完的空酒瓶随意往一旁空酒瓶堆里一滚，重新开一瓶自顾喝着。

男子讨不到好，只能带着一肚子气和一脸的尴尬离去。

深v挂脖裙子，胸前曲线诱惑尽显，浓妆淡抹，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独自坐在那儿媚笑。这看在泡吧的直男眼里，就是等着被调戏的。除了三年前遭遇家庭变故和感情失利双重打击的时候，就没再见过她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小龙女在心里“啧啧”叹了八百回才在她对面坐下，夺过她手中的酒瓶，喝了几口，“谁刺激我们家铁娘子了？”

江左妍冲她愣愣地笑，又开了一瓶酒，“好朋友，干了！”

“你智商还在线吗？少给我装醉，说说看，出什么事了。”

“嘛事都没有，我是谁，我是做事最有效率的江左妍。都让我给解决了，厉害吧！”

“别一副求表扬的样子，骗谁呢。就你这样子，肯定有事。”

心事被看穿，江左妍仰起头，理了理，将最近发生的一连串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始末说与她。

小龙女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微笑的嘴唇瞬间变成惊讶的o形。一双眼睛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扫视了江左妍好几回，似乎还是满脸不可置信。

“你和小凯！天啊，我这是活太久了吗？这事都能从你嘴里听到。”

料到她会是这反应，江左妍翻了记白眼，继续与酒瓶作斗争。

小龙女平复了一下受惊的情绪，换上一脸认真，“所以，今天，你当着他父母的面跟他结束了？”

江左妍沉默了一会儿，点头。

“撇开你们之间所有的障碍物不说，你爱他吗？”小龙女继续问。

爱吗？如果不爱，如何解释她现在这么难受，怎么都喝不醉，一闭上眼就想起他眼眶噙泪的决绝模样。如果爱，她今天干的都是些什么事？他终于看明白她这无情资本家的真面目了，怕是再也不会原谅她了吧。

见她还是不回话，小龙女心下已是有了判断。“你爱他。”

“可是，我舍弃了他，为了一份续约合同，我弃了他。”

“真的只是为了合同吗？妍妍，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你是怕影响了他的星途吧？”

江左妍笑而不语，尾指抹了抹眼角的泪，刚抹去又有一股热流滑出，仰头，没拿酒瓶的手扇扇眼睛，才说，“都结束了，为了什么，都不重要了。结果总算是圆满的，为了圆满，走一个。”

小龙女摇摇头，“对公司，对小凯的父母，是圆满了。你们怎么办？”

“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此甚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