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少爷怎么会大驾光临?”一个女人手提一盏灯笼,笑着迎上前来。
我看向夜沂辰,这里的人都认得他吗?看来他来过这里很多次了,难怪他一副地主之谊的模样。突然有点羡慕他,他不是孤独的人,他认识很多人,似乎对他都很友善。
“哦,我是陪她来的。”夜沂辰对那女人笑着说道。
女人朝我点了点头,表示问好,“姑娘请随我来。”
“去吧,”夜沂辰示意我跟上那女人,又道,“去跟她选一盏灯,前面的路很黑,需要一盏灯。”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烈日,夜沂辰却不像睁眼说瞎话,“你不一起吗?”
“彦儿邀请的话,当然可以一起。”夜沂辰笑道。我这才意识到,我好像多嘴了。我不再多言,跟着那女人往前走去。
女人打开一扇木门,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我也不懂,随便选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她让我拿着,并帮我点了灯,离开了那屋子,又走到隔壁,她开了门,里面很黑,木板没有缝隙,所以不透阳光。
女人关上了门,周围陷入一片漆黑,灯笼一圈才亮着光,并不能照到很远的范围,我提着灯笼往前走去,,走了大概十步,我感觉应该走到头了,这船并不是很大。
“彦儿继续走便是,我在你身后,你可大胆往前走。”夜沂辰在我身后说道。
我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去,有种下坡的感觉,随着不断前行,我似乎听到了水声,声音越来越响,“哗哗哗”,可是我不觉得脚踩到了水,甚至没有一点潮湿的感觉,很是奇怪。
“喂!”
我被这突然的一声吓得打了个哆嗦,差一点打翻了灯笼。
“呵呵,彦儿果真是个胆小鬼呢,”夜沂辰说着走上前,拉起我的手,又道,“走吧,走吧,快一点,赶时间呢!难不成你真想错过考试?”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跟着他上这条船,走在这么奇怪的路上,明明一艘船,走了这么久,足够几十个来回了,却还是往一个方向走去,并且有不断往下的趋势。
慢慢的,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就像初升的太阳,视线也逐渐变得明亮,我吃了一惊,这里是皇宫!是御花园!这里不是船吗?为什么?
御花园里的亭子,坐着一个妇人,她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母后,只是和我印象中的模样有很大区别,变得苍老了很多,憔悴了很多。
“小七?小七!”母后见到我,急忙站起身,跑向我,就像小时候见我摔倒,她慌张地跑向我一样。她已不再年轻,眼角已出现皱纹,她是一个很爱美的皇后,此刻看上去却和她的实际年龄极其不符。
“苍天哪,母后的小七,真的是你吗?小七长大了,母后很想你,母后每天都想你……”那双温暖的手,不停地打颤,抚摸着我的脸颊,我看着那双噙着眼泪的眼眸,心头一酸。
我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向身旁的夜沂辰,没搞懂情况。
“彦儿可以说话呢,你的母后听得见。”夜沂辰说着话,顾自走向御花园的亭子,坐下了身,母后似乎看不见他。
“母后?”我疑惑地开了口。
“苍天哪,母后的小七!”母后的脸庞上滑下了泪水,她紧紧地抱着我,哭着说道,“是母后和你父皇的错,没有保护好你,是母后和父皇对不起你……”
好温暖的怀抱,隔了七年,我以为再也无法感受到了,“母后……母后苍老了很多,和小七印象中的母后变了很多。”
“母后一直在忏悔,母后一直在想念小七,母后可怜的小七,是母后不好,”母后松开了我,那温暖的双手却不停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是母后的错,母后没有看好你,才让坏人掳走了你,小七怪母后吗?”
我摇着头,“不怪,不怪母后,小七也很想母后,一直都很想……”
我原本是怪她的,我成为人质和战俘,她没有来接我,我也怪父皇,没有来救我,可是今日见到为了思念我苍老了许多的母后,一直在忏悔中度日,我心里十分难过。是啊,他们没有错,因为我死了。
“小七饿吗?母后给你做好吃的,好吗?母后记得小七爱吃甜食,小七喜欢红色的玫瑰花,喜欢在甜食上放几片花瓣……”母后拉着我,穿过了御花园,来到御膳房,她手忙脚乱,却不让下人帮忙,她亲手给我做吃的。
我看着她一边落泪,脸上一边挂着幸福的笑容,是快乐还是悲伤,或许都有吧。
“母后,我帮你。”我走上前,伸手去接她手里即将摔落的食材。
母后一脸慈善,虽然带着无尽的愧疚,但是我认为这是温馨的笑容,她依然疼我,“小七是高贵的公主,是母后的小公主,是母后的心头肉,小七不可以做这种粗活,小七要一直美美的,开开心心的,做幸福的公主。”
母后一直不知道,我早已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一直是一个下人都不如的婢女。
“咣当”一声,母后手里的碗落在了地上,她慌张地俯身去捡,惭愧道,“是母后不好,母后这点事都做不好……”
“母后才是端庄优雅的皇后,母后要和以前一样,做最美丽的皇后,”我伸手擦去母后脸颊上不停淌下的泪水,“母后不可为小七伤心,伤神,伤身。是小七不孝,没法孝顺母后和父皇。”
如果这是真实的事,我相信,母后是因为过度思念我而变成了这样,是我不孝,一直责怪他们弃我于不顾。我接过母后手里的食材,虽然我心里在哭泣,在流泪,但脸上还是努力挂起一个笑容,告诉她,我很好,说道,“母后,尝一尝小七的手艺吧。”
虽然我没有做过,但是我见过,我是寅国王府“最高贵”的婢女,也是“最低贱”的人质,我试着做了一道像样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