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课，进屋前我正要关门，夜沂辰挡住了没来得及合上的门，“彦儿又想把我关在门外，还好我身手敏捷，同样的错不会犯第二次。”

他竟然骗了我，还骗了我这么多天，若不是芙蓉说起，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却浑然不知。

“彦儿在为何事生气？”

如何开口询问，为何有种自寻死路的错觉，好像一开口，只会更加丢脸。

“彦儿为何不说话？之前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虽然很多人说我干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其实他们不理解我，才会那么误会我。”

越这么说，越可疑的样子，这么一看，夜沂辰哪里都不可信任，黎姬的话突然变成了真理名言，他好像真的是个邪恶而不靠谱的人。

“哦，我的彦儿是不是生病了？”夜沂辰说着俯下身，抬手贴在我脸颊上，“很烫呢，哪里不舒服吗？”

“那天，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夜沂辰回答的很快，他都不问我指哪一天，哪一件事，十分可疑。

“我觉得你在骗人。”我都知道了，芙蓉都说了，他的谎言都被揭穿了，他竟然脸不红耳不赤地一直否认。

“我什么都没干，我发誓。”夜沂辰依然在否认，不是做贼心虚，为何不问一下就知道我在问哪一件事。

“你发的誓，一点都没用。”

“我没撒谎，我那天只是帮你洗了澡，你吐了一身，可熏坏了我，虽然我不是六根清净的高僧，但我什么都没做，”夜沂辰站直了身，倚靠着门板，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补充道，“不过第二天……”

我原本只是想质问他是不是帮我洗了澡，结果一问，他竟然把这么严重的事用“只是”两个字一笔带过！

看他这个样子，让我觉得隐隐不安，前方的坑似乎更深，而且深不可测，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第二天又是什么意思？”

“彦儿你醉了两天，真不赖我，我叫了你好几声，是你自己没有醒来，我发誓，我真的有叫你。”夜沂辰一脸无辜，仿佛我冤枉了他。

“等一下，为什么要叫我？”

“叫你起来穿上衣服，叫你不要诱惑我，我叫了你很多声，喉咙都干了，为了唤起你的理智，我甚至用意念叫你，可你都没有理我，我也觉得很困惑。”夜沂辰一边扶额一边走向桌子，他叹了一口气，坐下身，甚是苦恼的样子。

他在搞笑吗？叫一个喝醉的人起来穿衣服？又不是我要喝酒的，不是我要吐的，不是我要脱了衣服洗澡的，更不是我要诱惑他的！结果全赖我身上了……崩溃……

良久，夜沂辰见我不说话，抬起头，看着杵在门边的我，“如果我说，我只是看看，什么都没做，彦儿你相信吗？”

“你觉得呢……”如果我会哭，我现在一定哭了。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夜沂辰笑道，明眸皓齿，没心没肺的笑容。

我环顾四周，屋子里所有可以拿起的东西，我都砸向夜沂辰，地上一片狼藉，就不该替他隐瞒身份，还碧月呢！我捧起窗户边的盆栽，已经长出了幼苗，可是我没有心情照顾它了。

“别，别生气，我是说，我也不太相信我竟然什么都没做，觉得不可思议，”夜沂辰拿走我手上的盆栽，继续说道，“彦儿，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做什么。”

我看着夜沂辰将盆栽放回原处，问道，“真的吗？”

“我本不想帮你穿上衣服，我乐意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但是怕你着凉，不是怕你秋后算账。”

“假话！”

“怕你秋后算账，不是怕你着凉，”夜沂辰纠正道，一边将地上的东西捡起，一边说道，“你不同意，我是不会做的，我又不缺女人，还不至于做到那样的程度。”

被夜沂辰这么一说，我都快被绕晕了，好像他帮我洗澡的事，不是不可原谅的事，而是值得庆幸的事。

等一下，夜沂辰不缺女人，为何听上去感觉怪怪的，条件反射一般，立刻就想到了鬼族女王黎姬。

“你为何要待在这里？”我觉得夜沂辰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唯独不适合这里，而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喜欢这里的意思，他排斥修行，甚至鄙夷。

“因为我的彦儿在这里。”夜沂辰理所当然地回道，一边将花瓶放在原处，虽说覆水难收，地面上的水却经过他一只手而收拢，凝聚，重新回到花瓶内。

“我们本没有关系，为何要因为我而留在你不喜欢的地方？”

“我们有关系，”夜沂辰似乎懒得收拾屋子里的东西，他走向我的时候，地上横七竖八的东西一一浮起，回到原处，“你也听到黎姬说了，我消失了很多年，对吗？”

我点了点头。

“我消失了三百年，在黑暗里度过。”

“三百年？”

“就是为了等你，等你出现，等你转世，你若一直不出现，我就会等到石化，然后消亡，你说，我们有没有关系呢？”

夜沂辰到底是谁，为何他说的话，总是让我百感交集。

一直以为自己很孤单，被人遗弃，原来我还没有成形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人在等我了。三百年等待，会不会很寂寞？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黑暗里沉睡，会不会很孤独？

“彦儿，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在暗示我，让我做点什么。”

“三百年，为何你还长这样？我母后都没过半百，长了很多皱纹。”

“三百年就要长皱纹，那冷宿华就是一坨老树根了。”

“冷宿华……”我呢喃道。看向窗外，第九层离这第一层到底有多远？他看得见我吗？不知他的伤势如何，有没有好一些，那个叫白沁的女孩，为何要下手那么狠。

“你在想他？”夜沂辰的口气很不好。

我摇了摇头，说不上是想，而是夜沂辰提到这个名字，就无意识地想起那个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助我，他是上仙，为何要管地位悬殊的我？

事后想想，有些不合理，当我把冷宿华错当成用了幻术的夜沂辰，我喊他走的时候，他竟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