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正事，不久前我收到消息，关于明日之事。”黎姬说着突然停顿，看了我一眼，似乎有所不便。
我走向一旁的婢女，拿走她手里的盆栽，往外走去，听到身后夜沂辰的声音，“瞧你，把我的彦儿都吓跑了……”
一名婢女跟了出来，走到我跟前，“姑娘请跟奴婢来。”
“去哪？”
“按照娘娘的意思，领姑娘去客房休息，明日要一同赴宴。”婢女说着往前领路。
我随婢女来到一间客房，将盆栽放在桌上，手指扣在漆黑的土壤里。此刻还感觉到心脏异样的跳动，频率混乱。
我倒是不好奇夜沂辰和黎姬说明日的事，反正他们说话总是忽略我的存在，偶尔提到我，可一直把我当空气，或许问题在于我的沉默。
夜沂辰总是对我说让我误会的话，他不知道他的玩笑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可他偶尔又不像在开玩笑。
温柔的人，最可怕，会让人忍不住去依赖，抽身离开以后，剩下更多的彷徨无措。
他又说他不是温柔的人，不懂。
我趴下了身，靠在自己手臂上，看着眼前的盆栽。夜沂辰到底是谁？黎姬说她当初对他心狠手辣是什么意思？他说伤他最痛的“她”又是指什么事？
眼帘越来越重，已没有睁开的动力，意识逐渐模糊，不久后感觉到身体离开了桌子，半睁的视线内出现一个人，为什么又看见夜沂辰了，好奇怪。
翌日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姑娘醒了，收拾一下，差不多该出门了，就差姑娘了。”一旁的婢女说道。
我爬下床，抱起桌上的盆栽，跟着婢女出了门，来到一顶轿子前。
“姑娘小心。”婢女扶着我上了轿子，我见到里面坐着的黎姬，却没有见到夜沂辰。
随着轿子被抬手，黎姬开口道，“你似乎不爱说话，昨日便没听你说过几句话。”
“嗯。”我应了一声，有些尴尬。
“你都不问我，他去了哪里，为何扔下你一人离开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吗？”黎姬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优雅地喝了一口。
就算好奇，我也不会问的，因为没有用，问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你这样的性格，还真的很适合修行，什么都不闻不问，不在乎，据说仙界的人都是这种心境，”黎姬笑道，她满上另一只酒杯，又道，“可你是真不在乎，还是不愿意去在乎呢？”
黎姬将那只酒杯移向我，我拒绝道，“我不喝酒。”
“你若真不在乎倒是好事，如若不然，这样的性格会吃亏的。尝尝这酒，味道不错的。”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这还是我第一次喝酒。
“旅途有些遥远，陪我聊聊，解解乏，”黎姬扇着小折扇，惬意的很，“夜沂辰中途有些事要去处理下，不过他让我转告你，事后他会来接你。”
“嗯。”我放下酒杯，几乎没有怎么动杯子里的酒，依然是满的。
“昨日他在我屋里过的夜。”
我低下头，看着臂弯里的盆栽，没有说话。
“你不好奇我跟他的关系吗？”
我摇了摇头。
“小姑娘就是这样，好懂的很，随便试探一下，就一目了然，”黎姬含笑低眉，“情窦初开，含苞怒放的年纪，懵懂青涩，自己都分不清。”
“嗯？”
“不瞒你说，我对他很感兴趣，夷冥府一直缺一个身份，正是为他而空缺。”黎姬很直白，原来她一直单身，是为了夜沂辰。
“你们看上去很般配。”我不知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知是实话，还是隐约感觉到伤害，出于本能想保护自己，或许又和自闭有关。
“呵呵，”黎姬的小折扇遮住了红唇，“此话怎讲？”
“夜沂辰应该不是表面上看得这么简单，他真实的身份，或许和你差不多，你们门当户对。”
黎姬，鬼族的女王，仙界都忌惮三分，毕恭毕敬地邀请她赴宴，可见地位之高。
“门当户对？”黎姬轻叹一口气，似乎有难言之隐，“不瞒你说，若非要论尊卑，我这鬼族女王，还真配不上他的高贵血统。”
“夜沂辰是仙界的人？”
“其实仙界最为混乱，血统最不纯正，什么人都有，只要修行成功，便可成仙，他们号称众生平等，人人都有机会。”
是啊，只要我努力，像我这种不死不活的人，也可以成功修仙。
“等到了以后，切记，你修为不够，有些食物吃不得，有些东西碰不得，明白吗？若不是他交代，我倒是懒得管你，”黎姬提醒道，她看着我的盆栽，又道，“你这东西碍眼的很。”
“这是在你的拓城……”我着实说不出那个“买”字，并不是买来的，都不知道怎么来的，说夜沂辰“顺来”的更合适吧。
“呵呵，他送你的？”
“我自己挑的。”我避开了盆栽的话题，直接跳到那颗种子，可好像还是他让我挑的，说来说去，都是黎姬的东西，突然我不太想要了。
“我见你似乎不怎么喜欢，要不给我？”黎姬朝我伸出手，说的很中肯，可就是她的东西，她直接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我顿了顿，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将盆栽挪向她，并没有放在她摊开的手上。看着盆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失落，遗憾，淡淡的，却又无法直接忽视。
可我不能厚着脸皮说不愿意还回去，原本我就没有付出什么，或许原本就不属于我，何来失去一说呢？
黎姬拿起盆栽，放在桌上，她动了动手腕，折叠的小折扇往前抬起，没有任何接触，土壤却开始翻动，不一会儿一颗紫色的种子便腾空升起，悬浮于盆栽上空。土壤里埋了一天一夜，却依然晶莹剔透，和一开始一样好看。
黎姬转动小折扇，那种子开始旋转，说道，“原来是紫灵树的圣果，你说你挑的？你运气不错，不过，你应该没有付钱吧？”
“嗯。”我如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