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晒进屋子，投在窗台的盆栽上，几日下来，已经长大不少，差不多有两根手指那么高，一根曲线状的茎，顶上成螺旋状，仿佛打了两个圈，奇怪的是没有一片叶子，倒是长了一颗通透的紫色小果子。

我趴在窗台边，看着阳光下的小果子，那道泛着紫色光线的氤氲格外漂亮，若不是要上课，我想我这么一直看着，也可以过一天。

“咔嚓”一声，窗户忽然被掰开，夜沂辰站在外头，手指扣在窗台上，那日之后，他便不在这里过夜，他看着盆栽，喃喃道，“彦儿真是没良心，让我夜宿街头，也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夜沂辰一副委屈状，好假，他怎么可能会夜宿街头？身上淡淡的酒味，已经暴露无遗。奇怪，我干嘛要在意他哪里过夜？

“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掉进了水里，可是屋子里并没有水。

只见那紫色的小果子已经裂开两半，飘落在漆黑的泥土上，同时破了外壳的果子，在原先的位置悬浮着，更加通透，泛着浅色的荧光紫，带着一圈淡淡的氤氲。

那果子动了动，逐渐舒展开来，足足有一根手指那么长，竟然是一条小鱼，它的嘴巴一张一合，尾巴摆了摆，于空气中自由游走，甚至发出类似水里游动的声音。

我瞪大眼睛，看着它游动，觉得很不可思议。

“彦儿发什么愣，它在找饲养者呢，若第一个触碰它的人不是你，那你这些天可算养了一批白眼狼了。”夜沂辰说着拿起我的手，举在半空中，那小鱼摆动着尾巴，随后一顿，紧接着在我手心灵活地转了几个圈，手心痒痒的，却不讨厌，它似乎欢喜的很。

“我挑了几百次都没有挑到，这么一看，我倒是突然很好奇，这到底是植物还是动物，味道如何？”

我一听，立刻收回手，拉开了与窗外夜沂辰的距离，小家伙在我手心里不停地打着圈，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一双捉摸着烤还是蒸的眼眸打量着它。

“彦儿慌张什么，你不必这么护着它，它没那么脆弱，”夜沂辰说着突然现身于屋内，说时迟那时快，他转身之际，我手心里的小鱼已不见，而他的手指却捏着那条小鱼，对着阳光看，就像他第一次捡起被我丢在地上的果子，也这样看着它。

“养的真好，看来吃得很饱呢。”夜沂辰自言自语道。

它似乎不喜欢这样的姿势，扭动着小身体，却无法挣脱，我朝他举起手，“给我。”

“我若不给呢？”夜沂辰笑着说道，他又抬高了手，“让你养它，我就是为了吃它，泡酒喝，或许也不错。”

“给我！”

“哦，彦儿可以向我买走它，你有钱吗？”

“我……”

夜沂辰俯下身，不怀好意地说道，“其实我有个不错的建议，要不我们交换吧，拿你有的，换走我手上的它。”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算了，不要了，我放下手，随它去吧，我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当我正准备要离开屋子的时候，听见“啵咚”一声，我抬头望去，一颗浅紫色的液体从空中落下，对它来说，空气就是水吗？那这液体是什么？

“彦儿真是残忍，才这么一会儿就遗弃了它，瞧它都哭了，估计我不吃了它，它也会撞墙自尽的，对它来说，你是它最亲近的人。”

连它都会哭泣，我却不会，我感受不到它哭泣的情绪，却觉得于心不忍。

“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呢，”夜沂辰说着将手放下，悬在我眼前，它在我面前摆着尾巴，自始至终它都一直看着我，它似乎真的只认我，夜沂辰又道，“算了，彦儿今日不去上课，陪我一天，我便放了它，如何？”

我抬起双手，合成碗状，算是同意，同时夜沂辰松开了手，它落入我手中，转了一圈，又游在半空中，来去自如，它看上去十分快乐，无忧无虑的样子。

“走吧。”夜沂辰拉起了我，往屋外走去，它还在屋子里游走，似乎在熟悉环境，当我正愁它会不会被人发现，像夜沂辰一样说要吃了它，或者泡酒，它便自己游了出来，在我附近摆着尾巴，上下游动。

“给它取个名字，”夜沂辰开口提议道，“就叫‘肉’吧。”

“啊？”

夜沂辰顾自说道，“小肉，快点长大，变成大肉，才能满一盘，不然塞牙缝都不够。”

好惊悚的话，我连忙抬起手，它也很配合地落在我手心，让它尽量少出现在夜沂辰的视线内，不知它是不是累了，不再怎么动，倒是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睡觉。

夜沂辰带我再次来到拓城，那日离开匆忙，都没有好好看一看，其实我挺喜欢这里，到处弥漫着奇妙的味道，或许还可以去那条河，去见一下父皇。

楼宇上一名青色罗衫长裙的女子，探出半个身躯，巧笑倩兮，“辰少爷，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你了，真是荣幸之至。”

夜沂辰笑而不言，继续往前走去。真搞不懂，他从来不给钱，这里的人却都很欢迎他，是因为黎姬的缘故吗？可是不久前，黎姬也才知道辰少爷是夜沂辰。可是不管怎么样，他所谓的夜宿街头，似乎过得很滋润。

“彦儿怎么了？”夜沂辰瞥了一眼他突然抽空的手心，随后一笑，又道，“我是在这里过的夜，谁让彦儿狠心，都不让我进屋，我不过在此打发时间罢了。”

果然，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我为何要在意？

“彦儿莫非介意刚才那位姐姐？喝酒而已，彦儿若是不喜欢，我今后……”夜沂辰环顾自身，瞥见正路过的一名中年男子，他伸手拉过，继续说道，“和他一起喝酒，等彦儿起床，如何？”

“辰少爷说笑了，在下怕打扰了你的兴致。”中年男子笑道。

夜沂辰打发时间是为了等我起床？这么一说，难怪我每日醒来没多久，他便会出现。

“的确有点扫兴，”夜沂辰松开了中年男子，又道，“或许紫灵树下的那位老奶奶，也可以，她话挺多，不会无聊，我顺便可以挑一挑圣果，似乎是不错的选择，我一开始怎么没有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