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在我脸庞上轻柔摩挲，那是泪痣的位置，不知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竟然不厌恶他触碰我，甚至……觉得一丝遥远的温暖，无法触摸的那种遥远，远到陌生。

“啪”的一声，我还是抬手打掉了他的手，同时睁开了眼睛，警惕地望着他。

映入眼眸的，果然还是那张好看的脸，不过是个男的。他还真是大胆，一点都不掩饰，而且目光没有任何闪躲。他是因为被我发现，来不及掩饰吗？

可他分明不是普通人，上千级台阶他都可以转眼之间“跳”过，甚至可以幻化成女人，所以，他是故意让我识破他的？还是他无所谓？

为何那双凝视着我的琥珀色眼眸如此阴郁，他在感伤些什么？当他唤我“彦儿”的时候，声音多情而宠溺，却又无法掩饰一阵阵苦涩。

“你是谁？”我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至少他认识我，而且不是简单的那种一面之缘。

“夜沂辰。”他没有任何含糊地说道。眸光里带着一丝责备，他是在责怪我不记得他吗？或许是在期待我的回应。

我却避开了他复杂的目光，看向一旁，桌上的烛火摇曳着温暖的火光，不说话的时候，屋子里很安静，我对他的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冷宿华呢？”他反问道。

我猛然间抬起头，久久地注视着他，我应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才对，为何要如此在意？连我自己都感到十分震惊，像是条件反射。

“呵呵。”他笑了，唇角的弧度如同月光一般清寒，他站起身，背对着我，打开房门，离开，不再多说一个字。

看着那样落寞的背影，从视线中逐渐消失，心头莫名一搐，说不出的酸涩，我不记得他，可是我无法直接漠视这样的他。

小时候的我，刚被扣押在寅国王府为人质的时候，虽然他们没有锁着我，只是软禁我。

那时的我和现在的他应该很像吧，一个人往一个方向走去，没人明白一颗期待被温暖的心脏，会有多寒冷。

我总是期待着有个熟悉的人出现，将我带离那个不被欢迎的地方。

翌日，开始选师上课，可是不管是碧月还是夜沂辰，都没有来报到，接连几天，他都没有出现。

“沐以彦，你的同伴，碧月呢？为何多日没来上课？”洛天拦住了我，开口问道。

“他不舒服。”我并不想揭穿了他，本与我无关，可是我连续几日都无法忘记那个孤独的背影，不想在意，却又无法释怀。

“她生病了吗？严重吗？”洛天很紧张，或许是被那张容颜给迷惑了，他若知道他所见的碧月其实是个男的，他会吓成什么模样？

“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方便去你们的房间看望她，沐以彦，你好生照顾她才是，我去跟大师兄替她告假，她一节课都没有上，会让师长误会她目无尊长的。”洛天像是自说自话，匆匆往回走去。

我回到房间，才推了门，便见到他好生生地坐在桌边，顾自饮酒。

酒？这里不允许出现这种东西，他也没有幻化成碧月的模样，而是直视着我。

我转身合上了房门，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不是碧月的事，因为我想知道他是谁，和我是什么关系，不过我更想知道冷宿华是谁。

是的，我很在意那个名字，哪怕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

“啪”的一声，门板上顿时扣着一只手，我转过身，他的脸庞靠得我很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可是哪怕他贴在我脸上，我记不得他，印象不够深刻，至少远远不及那个“冷宿华”。

“真是不公平。”他低下头，神情黯然，纤长的睫毛落寞地垂下，微启的薄唇，不安而彷徨，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确长的很好看，不管是男还是女，一样美得有些过分，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因为他就挡在我面前。

“冷宿华，是谁？”我问道。

他闻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我，“如果我不提他，你根本不会跟我说话，对吗？”

好直接的质问，却一针见血，他说对了，我不否定。可我不觉得我没有这必要跟他说明，我可以沉默，这是我最擅长的交流方式。不是不屑和高冷，我早已不认为自己是个公主，只是我选择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多么可怕的眼神，陌生的眼神，”他喃喃地说，声音很轻，令人恍惚，仿佛被他引入另一个充满哀伤的世界，他的世界，无奈地笑道，“见到他的时候，你也会这样吗？用这样陌生的目光注视着他吗？”

“我不知道冷宿华是谁，可我想见那个人，你认识那个人吗？”或许我真的有些残忍，我分明知道他不喜欢我提那个名字。

可是我想我没有必要在意他的感受，就像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在意我的感受一样，我何必要假惺惺地去关心别人。

“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如你所愿，我不会阻止的，我还会助你一臂之力。”他的笑容看得让人心疼。

我感觉不到他说这话是违心或者耍我的，只觉得他隐忍得有些过头了。

我本想不理会他，因为无法理解他的话，带着一丝质问的话，却又无法视而不见，觉得他背负了很多东西，或许很多还与我有关，“你喝多了，别让师兄们发现，你若想修行，无论你是不是碧月，你都该去上课。”

“修行？呵呵，”他放下了手，转过身，慢慢走向桌子，嗤笑道，“他把你带坏了，变得了一个木偶，不会哭，不会笑，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想一些奇怪的想法，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和前世有关吧，这一世，我的尸骨都化没了。可就算有什么，也不能怪我不记得，不是吗？不过他的话，让我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前世之事。

“好好修行，一步步往上爬，做他的木偶去。”夜沂辰拿走桌上的酒壶，开门离开，冰冷的话语，充满了讽刺。

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本无意上这玄山，是他拉着我上来的，如今又这般取笑于我？

等一下，往前爬，修行分为九个断层，所以那个叫冷宿华的人，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