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的一声，黑暗里刺破了一个口子，顶上出现一道亮光，有点炫目。是在指引我吗？是谁不想让我这么死了？

我唯一想到的人就是那个冷宿华，似乎离我很遥远，可又无处不在，就像那个驾驭着驴车的老者，说是受人之托在指引我。

那个冷宿华在监视我吗？

伯文口中的沐以彦，显然就是我，还不让我将沐以彦和冷宿华的名字绑在一起提问，谁稀罕，我只是很疑惑罢了。

冷宿华，呵呵，随他去吧，我真的乏了。

夜沂辰说的没错的话，那冷宿华必然是仙家高高在上之人，我才不是那种攀高枝的人。

既然让我绝望，那就彻底一些吧。我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体下坠，那束光源在与不在，已不再重要。

没人知道，我有多心灰意冷，连哭泣都是奢侈，无法发泄，唯有承受。

告诉我，我死了，唯有修行，才能重生，让我绝处逢生吗？太高估我了，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就算有，也早烂了。

腰间缠上了一只手臂，我猛然睁开眼，那束光源正好打在他一侧脸颊上，睫毛投下一道魅惑的阴影，原来是那不负责任的同伴来了。

“你的内心世界，可真是够黑暗的，”夜沂辰轻叹一口气，他瞥了一眼四周，全是黑的，除了那作弊的一道光源，他笑道，“你一人开的盘，你是主人，我来了也没有用呢，要不，添把火候，一起糜烂吧。”

夜沂辰说着漫不经心的话，就像一个玩笑。身体还在往下坠落，他的到来，的确没有阻止什么。

“我们会死吗？”

“当然。”

“为什么你毫不介意？”

“我介意，有用吗？当你看着我难过的时候，你何尝动容过？”他反问道，是在责怪我，让我无言以对。

跟不上他的节奏，中间缺了一大块，就成了一道鸿沟。

不想在意他的话，不想理会他，可是他无形中侵占着我的自由，干扰了我。

彻底死之前，拉个垫背的，会不会不那么孤单了？更何况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找上门的，可是，我竟然不想这样害死他。

我低下头，看不清，但我知道手里的小玩意，可以救命，是伯文给我的。

前世之事，无从得知，或许注定不知；今世之事，是死是活，命运由天定，强求不得。

可当我正要按下的时候，他掰开了我的手指，我清楚地感觉到那小玩意脱离了我的手心，坠入黑暗之渊。

我抬头，疑惑地看向他，他可知刚才自己做了什么？

“一起死吧，彦儿。”

这一声，唤出了久违的味道，没有沧桑感，没有绝望，但是莫名觉得温暖。

我一愣。夜沂辰这句话，竟然说进了我的心里。不知为何，我鼻子一酸，竟然有人愿意陪我一起死。

“可我才见过你三次面……”

“我们见过很多次面，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为止。”他低下头，深情地吻在我左侧脸颊上，那泪痣的位置。

我竟然没有一把推开他，也没有扇他一个耳光，因为我突然觉得心很痛，痛到难过，甚至有些窒息的感觉。

他笑着看着我，笑容美好，仿若这黑暗里的阳光。我突然也很想知道，夜沂辰是谁，他和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曾认识？”

“嗯。”

“可我不记得你，不记得你的名字……”我却对另一个名字有深刻的印象。

夜沂辰认真地说道，“水畔良木，红颜若雪，日落星辰，不离不弃，以剑为名，以血立誓，恒古不变。”

“呵呵，”他见我不语，又道，“不记得没关系，你只需要记住你叫沐以彦。”

说了这样的话，还说没关系？让人一头雾水，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

我喃喃地念着师长教的咒，展开的手心开始凝聚着气息，黑暗里响起“咔咔”的声音，像是鸡蛋破壳的声音，“咔、咔、咔……”

最后一声巨响，瞬间炸裂，黑暗碎成一片片，纷纷落下，最后消失不见。

降落的时候，我眼前的那张脸庞依旧，甚至依然离我很近，包括他缠在我腰间的手臂。

“碧月！”洛天看向我身旁的人。

碧月？夜沂辰！我才缓过神，他要穿帮了！

“还好及时赶到了，不然就直接淘汰了。”他变得好快，又幻化成了碧月，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他这张脸还真是够可以的，男女通吃。

和刚才的他，全然不同。

洛天道，“碧月，你没事就好，听说你身体很虚弱，一直在养病，现在可好些了？”

一女道，“看她这样，哪里像是生病的模样？”

“我真生病了，你不信可以问师长，我告假了。”

“你这假告得也太夸张了吧！你一堂课都没有去上！”

“我带病考试，还差一点丢了性命，我现在真的好虚弱……”

“碧月，你还好吧？”除了女弟子，纷纷都来怜惜的目光，夜沂辰，你真是够可以的。

“恭喜各位师弟师妹，初试，全体通过……”伯文才宣布道，便有一人拿着帖子急忙走向他，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伯文打开帖子看了看，面色焦急，行色匆匆，往殿内赶去。

许久过后，伯文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内，宣布道，“明日的考试暂时取消，往后推延，各位师长有事要出一趟远门，请师弟师妹们先行回屋吧。”

“是，大师兄。”众人回道，纷纷离开。

洛天快步上前，开口道，“请等一下，碧月，能否借一步说话。”

“不行，我太累了，借不动。”碧月抚了抚额，一副随时要摔倒的姿势。

“哦……那你好生歇着，下次再说吧。”洛天略失望地说道。

才回到了屋子，我转身关上了房门，将碧月关在了门外，她在外头敲着门，“让我进去，我真的很累！”

我都快糊涂了，“你到底是男是女？”

“彦儿，我可是为了你，才这般屈身的，如若不然，八抬大轿请我来，我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我是说，你若是男的，更加不方便进来。”

“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更何况，我现在是碧月，我能把你怎么样？”

“可你是男的……”我抬起手，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颊，才开始介怀他吻了我的事，当时他一句一起死，让我一时间忘了反应，没有人跟我说过那样的话，也没有人愿意为我做那样的事。“陪伴”这一个词，很多年前就离我很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