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一声骂过去,把对面的大猛子骂的一时间竟然有些懵比。
好多年了,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难听的骂他了,就算是卓总也只是训他,从没有敢把生殖器挂在嘴边的骂自己。
而他自己自打穿上唐装,手腕着套上小紫檀的佛珠子之后,公开场合也不常把这些生殖器挂嘴边了。
今天真是邪了门了,竟然有人敢骂自己?
起初,他以为是二猛子手底下那群不懂事的小孩喝醉酒了乱打电话。大猛子其实心里面十分清楚,自己小弟手底下有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城乡结合部小混混,这帮人思想上喜欢古惑仔,打扮上偏向怪异化,喝了几口猫尿之后就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上次就有一个小子喝醉了之后跟他说废话,让他手底下的小四两直接给废了。
这次大猛子也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就扯开嗓子大声的嚷嚷道:“你他妈谁?知不知道跟谁说话呢?信不信豁开你的嘴!”
“就是跟你!大猛子,大傻x!”蚂蚁跟着骂道。
大猛子胸口一阵怒火中烧,可他还是保持了冷静的思考,看来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瞎胡闹了,对面看样子不像是喝醉酒的。
“你谁啊?我弟的手机怎么会搁你那呢?”电话那头,大猛子已经换了一个相对舒缓的语气,不过嗓门却提高了几倍。
大猛子浑厚的男中音开了炸,变的难听起来,随着第一声咆哮,噪杂的背景声小了许多。
陆天从蚂蚁手里接过手机,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就是大猛子吧?你弟弟二猛子还有一个叫什么鬼子的现在在我手里。对,我把他们从医院接走了,他在里面不讲究卫生。对,我一弟兄今个上午让你们带走了。现在我把你家的俩人带走,咱们俩换一个谁也不欠谁的。”
“艹!你他妈谁啊?你不打听打听就敢跟你爷玩这套?吓唬我?”大猛子气急败坏的骂道,那种噪杂的背景音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还都赤膊大喊的所有人都盯着大猛子。
“哼?”手机传来对方轻蔑的一笑:“一个小时后到北郊那边的老机械厂院子,换不换随你便。对了,我是个信守时间的人,现在是九点三十八分,一个小时后我在那里。我最多只等你二十分钟,你要是错过,就等着给二猛子和鬼子收尸吧。”
陆天说完,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喂喂!喂!……说话!我草你麻痹的!”电话那头大猛子一场恼怒,在十几个汉子的注视下一气之下把新买的摩托罗拉手机摔的粉碎。
“咋了?猛哥。谁打的电话?”……那些个刚刚还在打牌的彪形大汉全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目光聚集在大猛子这块。
大猛子那张老脸被憋的通红,牙关咬紧,大声的呼着气。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多问他一句,跟他时间长的弟兄知道,大猛子这是多少年没生过这么大的气了。
片刻之后大猛子挥了挥手,一字一顿的说:“把上午那小子拎过来,抄家伙,跟我去北郊!”
……
若干年后,大猛子对喜子的评价就四个字——一条好汉!
他这样评价完全是有道理的,也完全是出于真心的,也是完完全全那天见过喜子之后所有弟兄的一致评价。
他们把喜子带回来之后,轮番的打了十几波,木棍都搞断了几根,可喜子却一口没服软。
晚上,接过电话之后,大猛子领着屋里打牌的六个人,带着刮刀、军刺之类的东西,开着一辆长丰猎豹和一辆帕萨特浩浩荡荡向北郊机械厂开去。
手底下的人还要把枪带上,不过大猛子又让放了回去。上午在香港大世界的动静太大,要是再动枪容易出岔子。再说了,就那几个人,手底下这些人用拳头也砸死他们了。
大猛子自信并不是盲目的自大狂妄,他的自信源自杠杠的实力。
这六个人可不是一般的流氓,个个都是有过案底的人,下手黑、不计后果是他们共有的特点。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外地的,属于身上带着几张身份证的那种。
也就是说,他们是可以弄死人!这就跟纹着*、拎着*吓唬人的样子货有了本质的区别。
长丰猎豹黑金刚车领头,帕萨特跟在后面。
零下十几度的天,外面滴水成冰,可这帮人竟然把车窗都摇下来,猎豹黑金刚的车载音响放着歌,一首闽南语的《免失志》,伴随着台湾女歌手娇滴滴的闽南话招摇过市。
大猛子可喜欢这歌了,他90年代还倒腾盗版碟的时候,有个叫卖的极火的《12大美女海底城泳装》里面,就有个大屁股小妞唱了这歌。后来《英雄本色》也有这歌。
总之,在大猛子的青春时代,闽南语和粤语才是流行的标志。
浑身是伤的喜子被扔在中间座位上,他的两边是两个彪形大汉。喜子被扒个精光,浑身上下只有一条裤衩。零下十几度的冷风吹着,他却面无寒意,反倒是高兴的跟着音箱里的音乐动了起来。
“艹!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生猛的人了!”
这是大猛子对喜子的评价,因为喜子骨头足够硬,不止是在车里,刚开始被他们带走拷打的时候,也硬是没一句服软的话。
简直就是电影里的革命意志坚定的地下党员。
地下党员大猛子没见过,可八十年代这样的硬骨头在混子里还是多见的,后来是越来越少了,现在简直就是“国宝”那样稀罕了。
现在的混子都他妈是软骨头,打架从来都是欺负弱小,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真正的硬骨头少见,混饭吃。
不知道自己弟弟在那边会咋样?听那个家伙的口气,绝对不像是道上的人,是道上的可能还讲点什么规矩,就怕是这种半路杀出来的野路子。
可听着那人的口气,又不像是那种愣头青,他说话的时候冷静的吓人。那种不是故作姿态的冷静,而是真正的目空一切的冷静,这个家伙到底是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