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追查杜若案子的人并不只有信双和余景浩,还有秦临。
作为依云镇的捕头,查案件是秦临的职责。虽然依云镇里从来没有发生过杀人案,但秦临并非是个草包捕头,他有自己的判断和计划。
就好像,秦临清楚的记得,在杜若死后的第二天,徒弟梁追没有穿衙门的服饰来工作。
两者或许没有联系,但秦临总是放心不下。因为杜若脖子上的伤痕太令人惊惧了。
如此手起刀落的风格衙门里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就是自己也没有如此刀法。
要说功夫高深,衙门里非梁追莫属。
秦临不敢往下想,他害怕自己的揣测离真相越来越近,害怕真相会如此的血淋淋。
他是了解梁追的,梁追初来衙门时,他就知道的,知道这个面若桃瓣的偏偏少年有一天会载在女人手里。
一个人越在意什么,越会载在什么上,梁追就是最好的例子。
秦临偶然的几次看见过杜若来衙门找梁追。
杜若穿着鲜艳的衣物,像朵鲜花一般,总有女人会来衙门找梁追。
他不理会,他总是催促着她们快些离去,不要多在门前逗留。
会是梁追杀了杜若吗?
秦临惊出一身冷汗,他没有证据,只是自己揣测。他依旧是想要保护梁追的,并没有在卷宗里提及杜若与梁追的关系。
此刻,师徒二人坐在客栈里喝酒吃肉,聊着闲话家常。
“杜若死的哪天晚上,你去哪里了?”,秦临的表情依旧笑着,像是在问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哪一天?我忘了”,梁追几乎不假思索便回答到。
秦临干笑两声,又说:“依云镇多年才有一件命案,你怎么忘了呢,该是要多上些心,破了案好升官呀。”
秦临没有追问,他甚至在掩饰方才的目的,他不想让梁追有丝毫察觉。
“徒儿才不想那些没用的,在依云镇当捕快也挺好,跟着师傅能吃肉。”梁追抬手喝了一口酒。
秦临看着他,他是个好徒弟,但要问他是否不会杀人。秦临也不敢回答。
“哦,那晚我好像在琉溪河的茶铺喝酒。”梁追说得风雨无惊。
秦临停了停手里的酒,说到:“酒是好东西,但喝多了也爱误事,你都爱和谁喝酒?”
梁追皱了一下眉,说到:“都是些街头的小混混,怕师傅不认识。”
秦临抬手喝了口酒,笑言:“少去跟那些人厮混。”
“师傅放心,徒儿自有分寸。”梁追垂下眼睑,淡淡地回答。
秦临见状也不再开口说什么了,而且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那些怀疑在没有被证实之前也只能是怀疑罢了。
秦临中毒了!这个消息让在杜若一事之后渐渐平静下来的依云镇再一次陷入了不安。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陆信双和余景浩心里俱是一惊,这一瞬间他们都有种感觉,秦临的中毒,怕是跟杜若的死脱不开关系,更甚者,害秦临中毒的人和杀害杜若的是同一个人也说不定。
“掌柜的你怎么了?”满含惊恐的大叫之后,是一阵混乱不堪的声响,紧接着传来了类似重物落地的声音。
陆信双这会儿也来不及再和余景浩讨论关于秦临的问题了,哪怕受制于人,客栈也是最重要的。等到她下了楼才发现,原来竟是母亲昏倒了,而陆青青,正满脸无措地蹲在一旁……定了定神,她大步走上前去,赶走了围观的人群,扶起金小凤就要上楼,刚走出几步,回头看了看还没反应过来的陆青青,说了句去喊大夫,径直上了楼。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陆青青就拉着大夫进了门。陆信双起身让座,和陆青青安静地站在一边。
“母亲怎么样?”大夫刚一收回手,陆信双立刻开口问道,旁边的陆青青也是一脸紧张。
年迈的大夫抚着胡须,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道,“急火攻心而已,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受了刺激。”
“刺激?”什么刺激?陆信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要开什么药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陆青青犹豫着问道。
“这个嘛……”老大夫皱着眉头想了想,抬头回答陆青青,“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只能开些去火的药给她缓缓。”
“麻烦大夫了。”陆信双对着已经低头开始写药方的大夫说。很快大夫便起身把单子递了过去,陆信双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推门而入的余景浩打断了。
“多谢大夫。”余景浩一进来就干脆利落地付了诊金,也不知道他在门外呆了多久。
陆信双见状干脆推了陆青青去送大夫,等到完全听不到两人的脚步声,陆信双才直直地望向了明显不在状态的余景浩,“怎么,锦衣卫也会有想不通的问题吗?”
余景浩抬眼看着这个颇有些聪慧的女子,眉峰一挑,“我想,我们应该想的差不多。刚才我简单问了问情况,你母亲……恐怕和秦临的事有关,这个就要靠你自己去问了。关于秦临中毒,他是依云镇的捕头,武艺不差,能接近他的人不多,大多都是镇里的百姓,能对他下毒的……就更少了。”
“而对他下毒,只能是为了一件事,杜若。”陆信双紧接着开口,“我想,我可能猜到是谁了。”解决了这件事,母亲和秦捕头的事也就能知道了吧。
“母亲,你醒了……”陆青青端着药走到床边,发现金小凤正大睁着眼发呆,转身放下药就去要去扶她。
碰到陆青青伸过来的收金小凤似乎才回过神,下一刻她便脸色大变,推开陆青青下了床就要往外走,陆青青只好跟在她身后,等到陆青青发现金小凤下了楼走一步步向柜台走去的时候,一下子就慌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里应该放着什么东西。金小凤倒是没注意到她的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地往柜台边走去,可打开抽屉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惊惧的沉默。
“钱呢?”
陆青青知道,金小凤问的是她。她脸色苍白,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再问一遍,钱呢?”金小凤艰难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陆青青。
“这是怎么了?”就在陆青青以为自己会被这目光杀死的时候,陆信双回来了。
金小凤却像是没看见她一样,不肯把目光从陆青青身上挪开,“我再问一遍,钱呢?”
“钱?”陆信双疑惑地看着气氛诡异的两个人,过了一会儿她定定地看着陆青青,“你是不是把钱给了梁追?”
陆青青明显浑身一震,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更是惨白的吓人。见状,所有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姐,梁追骗了你。”犹豫了一会儿,陆信双还是开了口,“我亲耳听到,他早已和回春楼里那个新出现的桃夭私定终身了。”那他要钱做什么?……陆信双有点儿奇怪,不自觉地看向了身后的余景浩。
糟了!一瞬间两个人瞪大了双眼,梁追是要逃跑!
来不及在意陆青青和金小凤的反应,陆信双拉着余景浩就冲出门去,一个男人,要逃跑的话,首先要带的,除了钱就是自己口口声声说爱的女人了吧……这么说的话,梁追此刻应该和桃夭在一起!
这个时候另一边的陆青青却是丢了魂,她知道,陆信双不会骗她,可她怎么都不能相信,那个总是对自己温柔体贴的梁追会骗自己。
“长本事了啊!拿钱去给别的男人!”金小凤看不惯陆青青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冷冷开口,心底却是忍不住叹气,为什么女人,总是会在男人身上栽跟斗呢……没有了钱,她又要怎么去找人救秦临呢?
陆青青只是一个劲儿地沉默。
桃夭死了,和杜若一样。
一样是散开的衣裙,一样是脖子上一刀致命的伤口,分毫不差。
陆信双和余景浩赶到回春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血泊里,梁追抱着已经身体冰凉的桃夭,一动不动。
“是你给秦临下的毒吧!”余景浩愣了一会儿便开口质问,这让陆信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却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这个时候的反应……
“是,杜若也是我杀的,你们不是都查到了吗?”梁追没有回头,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桃夭也是你杀的吧?”
“不是!”梁追低吼了一声,像极了悲伤的野兽,“我怎么会杀她,说好了的……说好了要一起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