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哭了……”余景浩伸出手想要给眼前的女子擦去眼泪,但低头看了看两个人目前的状况,犹豫了半晌,似乎对一个陌生的女子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些逾距,但心里的感觉却让他没办法收回双手,于是他的双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无碍。”陆信双直接伸手擦了擦眼泪,也不抬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余景浩心里有种淡淡的失落,但还是默默地收回了手。
哭过之后,心中的绝望虽仍旧挥之不去,好歹好受了一些。陆信双勉强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是得体的笑容。
余景浩看着面前的女子,明明是在笑着,可他感觉到的,却是深深的悲哀与无奈。
“公子这伤势如此严重,在这样的地方养伤怕是不太好吧。”陆信双红着眼眶对余景浩说道。
余景浩一愣,扭头看了看身后简陋的茅草屋,若有所思。
“家母在镇上开了间客栈,公子不介意的话,由我带公子过去如何?”陆双信直直地看着余景浩。
余景浩有些犹豫,他这样的身份,甚至缺失了记忆,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可能更安全一些,但是……这个双眼通红的女子就这样站在他面前,淡淡地笑着,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公子考虑得如何?”陆信双再次开口发问,她仔细考虑过目前的状况了,白夜还活着,她想不通是为什么,而且白夜居然还带回了余景浩,这更让她不能理解,但她清楚,白夜绝对不会对余景浩安了什么好心,所以她必须要在白夜回来之前把余景浩带走。
“公子,如何?”见到余景浩长时间沉默,陆信双有些着急了,她不确定白夜什么时候会回来,必须得尽快离开。
看着眼前的女子越发焦急的表情,余景浩心中一动,白夜救了他是没错。可白夜为什么要救他?这点他不知道,但这女子……岂不是跟白夜一样,更甚者,或者比白夜更可疑,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敢问姑娘为何一定要在下跟你离开?”
陆信双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余景浩心中的怀疑,心里一痛,却偏偏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公子何必要如此揣度人心?我只是想帮公子一把而已。”
余景浩又犹豫了,根据他的判断,这女子是完全不会武的,身上甚至没有一点身为武者的气息,要对自己做些什么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想清楚这一点之后,余景浩开口回答陆双信双,“多谢姑娘好意,在下的伤实际上并不严重,只需要在此稍微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委婉到让人无法拒绝的回应,陆信双苦笑一声,果然,忘记了谁这人都不会忘记身为锦衣卫的职责,把不信任人也说得那么好听。
愣神之际,远处突然再次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打更人腰间的工具所发出的碰撞声,陆信双慌忙朝进山的方向看去,虽说距离还是很远,但那一袭白色的粗布长袍,还是能透过树木看到一点点的。
“既然公子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勉强,”’陆信双扭头对余景浩说,“我明日会来看望公子的。”说完,便立刻离开了。
余景浩看着陆信双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还不知晓她的名字。
“公子站在这里干什么?”白夜刚一走近就看到余景浩站在门口,“外面风大,公子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还是进去吧。”
余景浩收回望向远方的视线,又看了看不知从何处回来的白夜,默默点了点头,转身便回了房间,这个时候的他还忍不住去想,那女子,明日真的会来吗?
等到余景浩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白夜才若有所思的看向下山的那条路,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怎么忘了,这儿还有个碍事的女人呢?
第二天——
余景浩一大早就起了床。他不知道是因为昨日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中午的时候,余景浩才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女子。
“公子可是在等我?”陆信双眉眼弯弯,一脸温和。
余景浩有些窘迫,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这样毫无顾忌的女子。
看到余景浩悄悄红了耳根,陆信双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她所熟悉的余景浩,也不再调侃他,只是伸手拿出了藏在身后的食盒,“我给公子带了些饭菜,想必公子一定饿了吧。”
余景浩看了看陆信双手中的食盒,心中微暖,“姑娘想必也饿了吧?”
陆信双这次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论这个人是否还记得和她的那些过往,至少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在意着她的,不是吗?
把食盒里的饭菜一样一样地摆放出来,看到余景浩坐了下来之后,陆信双紧接着也坐了下来,把筷子递给了他,做出一副要看着他吃饭的样子。
余景浩再次注意到了陆信双的目光,连忙开口转移话题,“在下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呢?”
陆信双一愣,随即扯出一个笑容,“我叫陆信双。”
“在下余景浩。”得到了想得到的答案,余景浩回了一句之后就开始低头吃饭,再不去关注陆信双的反应,因为这女子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专注。
陆信双也不在意,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余景浩把她亲手做的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然后起身收拾桌子。
离开的时候,陆信双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没有约好下次的时间,但余景浩就是有种直觉,这个叫做陆信双的女子,明天一定会继续再来。
果然,第二天,陆信双又来了。两个人仍旧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倒也十分惬意。这之后的几天,陆信双每天都会按时来送饭,余景浩也渐渐发现,陆信双每次到来,都躲开了白夜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