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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录 默认卷 第三章 嫌隙

这日的深夜,灯火已熄。唯有顾嘉知的房间里亮着一只蜡烛。

不识实物的飞虫还络绎不绝的往闪烁的焰火深处飞舞,或许,它们并不知晓这场光耀至极的宴会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顾嘉知在喝茶,淡淡的茶香悄悄弥漫开来,侵入整个房间。

“顾公子睡了吗?”,信双的声音如约而至的在屋外响起。

“没有,请陆姑娘进来说话。”顾嘉知拿出另一个紫砂茶杯,为信双斟满茶。

信双在他的对面坐下,抬头衬着烛光,望着顾嘉知的脸。

“谢顾公子今日的搭救之恩。”信双小心的说到。

“姑娘客气了,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谈不上什么搭救之恩”,顾嘉知倒是不饶弯子,就这样毫无遮掩的说到。

信双望向紫砂杯里的茶水,看不清是什么颜色,只是晶莹剔透的,像水晶。

她微笑着说到:“那顾公子所需的是什么?”

“我必须要留在依云镇里。”顾嘉知一口气喝了面前的茶水,说着。

信双心中的疑惑更胜了,“为什么?”,她由不得的脱口而出。

顾嘉知身子微向前倾,靠她近了几分,说到:“我与姑娘如今是一个绳上的蚂蚱了,便会一一告知姑娘的。”

“洗耳恭听”信双诚恳说到。

“我原不是什么茶叶商人,我是大内的锦衣卫,负责帮皇上刺探伏龙会的密情。”

信双事先便料想到顾嘉知的身份不一般,而当他猛然说出时,信双还是惊得瞪圆了眼睛。

夜色里,顾嘉知看不清信双的神情,但他明白,信双必然是吃惊的。

顾嘉知继续说着:“伏龙会是一个民间组织,结合了许多朝中官员,目的要谋害圣上。”

信双听得惊心,生生的问到:“那个与你同行的余景浩?”

顾嘉知呼了口气,“他是伏龙会的人”。

停顿了几刻,他又说:“我在伏龙会多年,深得信任,却也不料被余景浩发现了,他要压我上京,去面见伏龙会的首领。”

信双静下神来,对顾嘉知的话半信半疑,问到:“你说余景浩发现了你,那他为什么不杀了你,反而要费心将你压往京城?”

“因为我有名单”,顾嘉知为自己又斟了茶。

“名单?”信双更感疑惑了。

“留在伏龙会的锦衣卫不止我一个,而他们都是我安插的,只有我知道他们的名字和负责的职位。”顾嘉知又饮了一杯茶。

信双被顾嘉知的话塞满了思绪,再无力去想这些话的真假。

她抚了抚小腹问到:“你留在依云镇是为了拖延时间?”

顾嘉知点点头,应到:“圣上曾告诉过我,依云镇也安插有锦衣卫,我只需找到他,将名单告知,便再无牵挂。”

信双顿顿吸了口气,问到:“依云镇虽小,可一时也难找到你说的人,且就算是相遇了,你们又如何得知彼此是锦衣卫呢?”

顾嘉知带着几分赏识之意望着她,回答道:“以薛荔花为号,便是同门自会相见。”

“薛荔花?”,信双回想起来那夜与傅怀去杜若房中偷玉佩时,偶然在圆木桌子上看到的花。

信双放下的心又悬掉起来了,若是那日杜若房中的花果真是锦衣卫的信号,那便是不得不让人提心了。

“薛荔花形呈六瓣,色泽幽蓝,原是西域产的,中原甚是少见。”顾嘉知补充到。

信双坐在烛光前,思量着是否要将那日偶然得见奇花之时告知他。

顷刻间,顾嘉知就洞察到了她的心思,“陆姑娘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信双有些吃惊于他敏锐至极的心思,便也只能说到:“杜若死的第二日晚上,我随傅怀一同去回春楼,仿若见过顾公子所说的花。”

顾嘉知的目光里即可浮现出欣喜若狂的光泽,忙问:“姑娘可是说在花魁杜若的房中得见吗?莫非,莫非杜若就是我要找的人?”

“不会,杜若房中的薛荔花是在她死后才放入的。”信双眨巴了几下眼睛,接着说:“我见那花时,花朵虽有枯败之迹,却也是摘下不出几个时辰的。那时杜若已死一天,又怎会摘花放于桌上呢?”

顾嘉知的眼里显出一丝落望,继而说着:“那此人为何要在杜若死后放花在她房中?”

信双眉头深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到:“这点我之前也想不通,但方才听公子说薛荔花为锦衣卫暗号,那此人该是要邀同门相见吧!”

对方抬头望向月光,又言:“那放花之人多半该是回春楼的人。”

信双哑然失笑,说到:“不一定是回春楼的人才有机会,衙门的捕快,亦或是轻功上好的人都可以。”

顾嘉知抱拳像白蕾行一礼,说到:“姑娘聪慧至极,顾某实在佩服。”

几刻间,他又忽然缓过神来,谨慎问到:“姑娘能否告知,为何要与傅怀潜入杜若房中?”

信双凝起的心头颓然松了许多,该要问到的,他到底还是问了。

她轻启皓齿,说着:“信双不敢欺瞒,那日我与傅怀在双凤客栈相会,他走时,望见顾公子出客栈,便不知趣的跟上去了。”

语至此,信双已察觉到顾月明面色有所变化,却也继续说着:“傅怀说,公子似乎发现他跟踪了,回头观望,他落跑时掉了玉佩,被公子捡去,他担心公子杀了杜若,留玉佩栽赃,便叫我一同去寻。”

顾嘉知冷哼一声,问到:“那姑娘就不怀疑是我杀了杜若吗,为何敢与我说这些话?”

“公子初来依云镇,与杜若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信双敏一口桌面的茶水说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难免生出歹念来。”顾嘉知又几许玩味的看着她。

信双轻笑,又说:“杜若死时,公子才到依云镇第二日,且是抱病在身的,就算思慕,便也没有得见杜若的机会。”

顾嘉知轰然失笑,望着她说到:“姑娘果然聪明。”

他走近了月光几分,又说:“那日我夜晚出客栈是真,而捡了傅怀的玉佩,却是假。”

他的话,像一记重重的皮鞭,抽打在信双的心上。

她想到了那日傅怀带她走的小道,又想起两人寻玉佩时,傅怀久在房门口寻找。

当真可笑至极,想来傅怀是常走小道去见杜若吧。

而所谓的丢玉佩,不过是傅怀在门外偷窥杜若时遗失的,原不是被顾嘉知捡了去的。

顾嘉知望着发愣的信双,解释道:“我那日出客栈,是想要出逃,却发现有人跟踪,避免打草惊蛇,我就又回到客栈了。”

月色清澄,信双告别了顾月明回到自己的房中。

她答应帮着顾月明找到依云镇的另一个锦衣卫,以此为交换的,便是顾月明帮她保守和傅伊怀的秘密,暂时稳住金盏凤。

顾月明和白蕾要成亲的消息在依云镇里传开来了。首先跳起脚的,不止是傅怀,还有余景浩。

余景浩找到金小凤理论,只说自己与顾嘉知纠结甚深,便是必然要与顾嘉知速去京城的。

金小凤问他有何恩怨,他又说不出来。

金小凤说信双肚子里有孩子,余景浩便要求信双与二人一同上路去京城。

金小凤拗不过他,也便不再与他多言。

这日,傅怀约信双在镇上的琉溪河口相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信双自然知道,傅怀是要询问腹中胎儿一事。

她便也想就丢玉佩之事与他说明白,也就如约到来了。

傅怀怒目站在河旁的柳树下,单薄的身体,仿若要被风即可吹倒一般。

“孩子是谁的?”傅伊怀望着远来的信双,即刻就问到。

信双望着柳下的傅伊怀是一贯的相貌如故,却不知心是否一如既往。

“是你的。”信双尽力咧出一个微笑。

“哼,你确定是我的吗?”傅怀不依不饶。

白蕾失望至极,大概在那刻,她才知晓什么是心死。

她望着这个曾经与自己肌肤之亲的男子,竟然陌生至此,“你不信?”

傅怀背向她,不愿与她目光相碰。

她伸手搭在傅怀的衣衫处,慢说到:“我曾经也不信你会去回春楼偷窥杜若,如今不也信了吗!”

傅怀被她嘲讽得愤怒,转身便抬手猛的朝信双脸上一抽。

不知是不是心太疼的原因,信双竟然浑然不觉脸颊吃痛。

她举手几欲回敬傅怀,手掌却被对对方抓住,悬在半空中。

傅怀外旁侧一甩,信双几乎要跌倒了。

信双哭泣着起身,已觉得身子不是自己的了,腹部急切疼痛,裙底也有鲜血涌出。

傅怀被眼前之景所惊吓,近步要去扶信双起身。

她摔开了他伸向自己的手,纵身往河里一跃。

凉水打湿了衣襟,浸透得心神也冷了许多。

信双在一遍蓝波里,望见傅怀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他似乎还在呼喊,呼喊着她的名字,呼喊着那些痴人说梦的誓言。

信双累了,太累了,她伸手摸着腹部,说着对不起,便再无知觉的沉沉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信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客栈的房中。

青青守在床边,欣喜的说到:“醒了,醒了,妹妹终于醒了。”

信双只觉腹部任然有胀痛之感,抬眼望着她跑去喊来金小凤。

金小凤坐在床头,紧紧握住信双的手说到:“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腹部的疼痛感越发明显了,她沙哑的吐出两个字来,“孩子?”

金小凤怕她难过,便抱着她说到:“孩子还会有的,你还很年轻。”

信双突然咧着嘴笑了,一颗心彻底沉落下去,松快至极,也欣悦几许。

“傅怀救我上来的吗?”,信双望着母亲说到。

她想听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害怕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在奢望着,也在否定着。

“不是”,金小凤没有观测到女儿的目光,一面搅着手里的药汤,一面自然而然的回应到。

信双还是笑了,笑自己的痴望,笑自己的无措。

“是余景浩就你上来的。”金小凤把苦涩的药喂到信双的唇边。

“余景浩?”信双的疑惑在脸上展露无疑。

“是呀,没想到这个闷葫芦,人还不错呀。”金小凤对着滚烫的汤药吹口气。

信双喝了一口母亲喂在嘴边的药,她的思虑是余景浩。

如果真如顾嘉知所说,余景浩是伏龙会的人,为什么要救自己呢,他又如何会出现在河边呢?

信双觉得日子像是纠缠在一起的麻绳,解不开却也找不到头绪。

她想逃,想结束眼前的一切,想回到小镇最开始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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