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撰写帝王族谱,引进贤才能人,记录罪责过失。职掌收发文件、管理宗室内部诸事、登记黄册、红册、圈禁罪犯及教育宗室子弟。当今圣上踏着兄弟鲜血登上皇位,没留下一个亲兄弟。
当代宗令醇郡王算起来还是皇帝皇叔,皇帝见他老实本分将宗人府交给他,老人家极会做人在宗人府得过且过安稳度日,隔几年修一修玉蝶算是大事了。谁知太子玩了一圈不止把自己全家给玩进去了还玩进来一大批宗亲,主事们再也不用担心房屋空荡荡还要除尘了,现在的问题是宗人府的房子好像不够了啊。
棨亲王虎视眈眈,醇郡王谁也惹不起赶上皇上头疼他连高老都不能,如今每天躲在屋子里看着棨亲王府的人把这里当成棨亲王府附属院子来来往往。多少年没用都生锈了刑具全都被翻出来,宗人府黑天白夜回荡着王室宗亲的惨叫,一桶桶污血从里边运出,方圆十里的人都绕着走,也不怪八王那些纨绔子弟如今一听宗人府就兔子一样跑了。
猛一听棨亲王亲自来了,醇郡王险些没摔个跟头,他现在可不敢见这位祖宗脑袋一转直愣愣地躺在地上看得左右宗正反应不过来,心中苦楚无人说,您老倒下了,咱们怎么办啊。以前一起喝酒时不是说好了同亲父子一样吗?如今您这是卖儿子求生啊,这样是不对的。
两位宗正颤颤巍巍地提前到门口迎接两位王爷,幸运的是两位高贵王爷根本瞧不上八竿子打不着的宗亲,挥挥手便让不相干的人滚远点。一入宗人府浓烈的血气便隐藏不住,龙裘璃厌恶地捂住鼻子,转了个头和龙棨赜说:“我就不去看热闹了,先去见见故人。”
棨亲王清扫他一眼,在杀气腾腾地金甲银衣卫簇拥中径直走向一间被严密把守的屋子。龙裘璃心里为太子可悲,更为那些无辜的人可悲,不想在听刺耳尖锐的棍棒求饶声,加快步伐绕过这片中央区域。
九王所要看的故人是龙令宣,太子第一个儿子,皇帝长孙,本该受重视的人却从小被人忽视。九王见到龙令宣并不如他想的狼狈,简陋的房间只有一张还算干净的通铺,几个皇孙合住,看到九王出现眼前瞬间全部扑上来求救,唯有一个龙令宣一身素衣,散冠披散着头发却不颓废,因为受刑俊美的五官被鞭痕覆盖,一双漆黑的眼睛平淡不屈,仿佛看透了生死。他趿上满是血迹的千底鞋下榻,举止从容一入以往,笑容清浅亲近:“小皇叔来了,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
“你不该这般”九王靠近他,认真同他耳语:“还有一人能救你,别放弃自己。”
龙令宣似乎并不在在意生死,平淡的眼中却有一丝遗憾:“令宣从出生开始便身不由己不受期待,如今连生死也不能自己做主,只是遗憾没有一天过过真正想过的日子。”
九王好奇,他好似从未听过他有什么奢求,有什么理想。九王让人先将其他几个皇孙带走,屋里静了,九王同龙令宣也更自在一些,九王想要坐下扫了眼周围只有一个能坐的通铺,九王犹豫着要不要坐时收到龙令宣看戏的注视一赌气也坐了。坐稳之后九王问他:“你期待的生活是怎么样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侄儿是俗人还没有那种境界,世间又哪里有真正的自由,其实少一点牵绊,少一点世俗礼教对我来说就够了。”龙令宣从容一笑:“其实宗人府也挺好,没有那么多规矩了。”
九王自认做不到龙令宣的宠辱不惊淡然置之,因此也更不舍。他与龙令宣年纪相仿,兴趣相同,谁也没他知道平奇不显的令宣皇孙有多才华横溢,天资聪颖,也正因为太聪明比谁都先看透全局所以不争不显。这样一个人才却命运不济:“同样都是本王侄儿,你若晚生十几年多好,若是……那个孩子该多好。”
那个孩子……成为那个掀起整个京城覆变的小生命的代称,若以龙令宣才貌,若成为龙棨赜和白缨夙的孩子,再也不会有比那完美的事情了。
龙令宣笑而不语,想成为龙棨赜和白缨夙血脉的天下又何止一个人,福气太多所以那个孩子才没有承受的住。
在说龙棨赜见到生死挣扎是剩一口气吊着的龙元修,不管他能不能听见,龙棨赜依旧对他说出多年心里话:
“本王从未觉得你有资格成为本王对手,本王看不起你还是高看了你,逆鳞之所以为逆鳞,是因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
“脾气再好的巨龙一旦被触及逆鳞,立刻就会象火山爆发一样散发出无限龙威。龙元修,本王没了儿子还能再有,你所有血脉都将为你所为承受逆鳞的反弹。”
“你不会那么容易解脱,本王要你亲眼看着儿女鲜血一点点在你面前流干。”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白缨夙,白缨夙是本王逆鳞。”
满意地看见昏迷中人留下一行血泪,龙棨赜眼底血腥翻涌,眼中泛着血红,冷硬的嘴角抿了抿被滋润的朱红嘴唇邪魅而嗜血,龙棨赜字字成魔:“还不到时候,以后可怎么办。”
转眼又过几日,白缨夙终于被允许下床走动走动一下,好几日未下床白缨夙气血不足,脚步虚浮全靠龙棨赜搀扶着,这样已经令她很满意。龙棨赜只能容忍他走几步便将她抱回床上严密死守:“你要是敢在本王不在时偷偷下床,有你好看。”
“我不下床,见人总没关系吧。”白缨夙依偎在他怀中低笑:“好多人都排队想要见我那,在不露面京城都快被棨亲王吓成死城了。”
龙棨赜眼眸深了深,接过刚端上来的汤药拿勺子试了试温度,然后取出勺子把着让白缨夙一口喝干净,白缨夙和他一样不用勺子喝药,长痛不如短痛,白缨夙爽快地将汤药一口喝干净龙棨赜就往她嘴里塞了块蜜饯,很随意的仿佛在说晚上吃什么:“明日问斩,想去看看吗。”
“不了,我很忙。”白缨夙摇头拒绝,心里盘算着如何做到尽善尽美。
经历这一事白缨夙发现自己太过骄傲犯了轻敌错误,她以为她能将人心牢牢把握在手中却忘了“人心善变”四个字她抛出的线太长了,看着小老鼠挣扎固然好玩,可也让以为有生机的小老鼠们开始乱窜了。
*分裂朝中势力重组,龙棨赜亦不能轻松,没陪缨夙多少时间就被前院召唤走。韫王妃恢复见客,第一个来求救的便是石英五人,景田主动作证太子,如今还在顺天府大牢里,明日便要执行死刑了
。白缨夙只做了一件事,让人把莫无痕和她关在一起,彻底绝望的莫无痕毫无意外的将火气全都发泄在景田身上,怎么难听怎么说,自然也让景田明白了一切都只是莫无痕和太子的一场戏,悔恨莫及的景田心中充斥着对姐姐们亏欠,提笔写下一封绝书送出。
景田绝书上写:其实心里早就明白的,他不爱我。他从未像棨亲王看姐姐那般温柔凝望过我,也从未以我为主处处包容着我,面对我时更没有棨亲王那般耐心,我就是他一个不得为之的讨厌任务,你们觉得我傻,太子觉得我傻,他觉得我傻,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傻透了,可是直到提笔之时我都必须承认,我爱他,无法不去理睬他。如果爱上他是一个错,我为这个错误付出一切甘之若饴,只有对不起你们,我知道你们会继续宽容我,但我不想一辈子背负自责内疚而活,所有允许我任性最后一次吧,九泉之下我会去找那个孩子赔罪。如果能允许我的奢求,请把我同他合葬在一起,今生他负我一生,黄泉路上依旧想要同他同走最后一程。
五个长老跪在地上,声声如泣:“罂主,他不配,我们不能再让他继续糟蹋田儿下辈子。”
“景田必须死”一纸绝笔几下子被被折成一只白色小鸟投入窗外,划过天际悠悠淹没在花丛中,白缨夙不顾她们哀求,断绝她们希望:“你们该回去了。”
“罂主!”石英李满月还要说什么,被其他三人拦住示意不要激怒罂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五人前脚刚走,屋内便多一人,白缨夙并不意外来人出现:“影寞,回来了啊。”
“我可以杀了他们。”白影寞面无表情,没有波澜的眸子开始放大瞳孔,手中握着的止苜泛着跳跃红光。白缨夙失笑扶额:“我身边已经有一个大杀神了,你就消停一点吧,不过你还是有任务的,我让你训练的影子怎么样了。”
“需要时间”白影寞没有托大,训练杀手并不是一时就能完成的,这是一个长时间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