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张琳琅就是打破脑袋也未能料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敬奉如神的偶像“吐口水”,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自己获取资讯的步伐太过落伍?
她现在其实很是羡慕秦愈所站的位置,再怎么不济,总也不会沦落到被人吐口水的地步吧?
“对不起!”秦玲珑面无表情地说道,态度依旧是冰霜寒雪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
天底下,能将“对不起”三个字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的,除了秦玲珑也不会再有谁了。
张琳琅凝睇着秦玲珑,她确实如传言里讲的那般不苟言笑,女神果然就是女神,举手投足间彰显出的风采就已经足够让别人望尘莫及了。相较之下,她自己土的跟个柴禾妞一样,不禁大为自沮气馁。
被女神吐口水也是百年不遇难能一见的幸事,多少人烧香拜佛还期望不来呢?况且还是“无上才女”秦玲珑,心里头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没事,我先去补个妆,麻烦秦姐姐稍微等候一下。”张琳琅笑着说道。
临出门前,还很愤懑地恶狠狠瞪了一眼秦愈。你要不站那么远,老娘能被别人吐口水吗?什么,女神?拜托,女神也是人好伐。
秦愈很是无辜地苦着脸,他招谁惹谁了。
很快,茶楼的领班很礼貌地进来恭敬有礼地请秦玲珑二人屈尊移驾隔壁包厢。同等规模大小的房间,连屋内的设施基本都一致,假如不仔细辨认的话,实在看不来两间房间之间的差别。
领班刚退出,张琳琅身着一件丝质纯蓝色齐膝旗袍便很淡雅地走了进来。
她刚才的装束青春时尚,粉色小洋装佩戴蝴蝶结,可爱之中又不失艳丽。现在可能是由于刚补过妆容的缘故,洁白的脸上洋溢着自信从容的笑靥,再搭配素有“优雅”之称的东方服饰旗袍,着实为自己增加了不少筹码。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也没有哪个女人希望别人比自己美,哪怕那个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能例外。
“我平生喜好诸多,唯在盏茶里悟透人生真谛。人生如茶,品茶是在品味人生,也是在升华灵魂。头道水、二道茶、三道茶水最精华、四道清甜韵味暇。”张琳琅边说着边舞动着芊芊玉指装茶添水、洗盏泡茶,等到第一遍洗净过后,她又开始仔细清洗第二遍,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喜欢清洗东西洗两遍,因为事不过三,还有浪费太多水师父会骂我的。”
秦玲珑心神微漾,看了一眼眼前的如玉佳人,思绪重重。品茶如品人,她能看得出来张琳琅的优点和她的短板,总归还需要一些时间的沉淀磨炼,假以时日成就定不在她之下。
能苦心钻研茶艺的人,想必人品再坏也到不了哪里去。
“说来听听。”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张琳琅,说道。
张琳琅很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将第一杯茶倒掉后,开始往茶壶里加水,妥帖后这才说道:“头道茶浑浊不堪杂质太多,很像人生的少年时期,应要摒弃掉无用的泡沫废渣才能让后续的茶汤清澈无痕、韵味有神。这第二道茶又像是人生的青年时期,因刚开始饮用,其中茶水里的茶碱和茶多酚最多,同时还伴有其他或多或少异味,之而喝起来口感会感觉有较浓的青涩苦味,这正如人生在第二个阶段中不辞辛苦的拼搏和奋斗的艰辛期。茶过两道,第三道才最为上乘,这道茶最醇、最甘甜,最有韵味,用它来形容人生艰苦后丰收的喜悦最合适不过。茶汤到第四道时,茶叶由浓变淡,茶水清淡韵暇,会让人不自觉感悟前一道的神韵清爽,因此用这第四道茶汤来比喻人生中最后一个阶段生活的清淡乏味,刚好合适。”
人生如茶,平淡是它的本色,苦涩是它的历程,清香是它的馈赠。
人生不应如酒,只因酒太烈,人生其实如茶,甘甜苦涩萦绕其间,经历过,才会豁然大悟。
“看来‘智师’是个很不错的师父。”秦玲珑捧着刚她在危急关头抢救下的第一道茶汤,赞许道:“他的徒弟青出于蓝,完全没有辱没他的声名。”
微微呷了一口,果然苦不堪言。她只是想试试这头道茶汤滋味如何,没想到泡沫废渣浮在杯子上头,只一小口就断了她想再继续的念头。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同样是一杯茶,有人喝出了‘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飚尘’的沧桑,也有人会喝出‘朝看水东流, 暮看日西坠’的随然自在。心境不同,自然滋味就不尽相同。”张琳琅直接倒掉第二道茶汤,用新茶盏替秦玲珑倒满,再用竹镊送到后者面前,笑道:“试试看,这第三道茶的味道如何?”
秦玲珑端起茶杯浅尝一试,味道确实甘甜醇香,一饮而尽后,唇齿间芳香洋溢,余味流转。
“不错。”她心旷神怡地说道。
茶女果然是茶女,煮出来的茶与旁人的味道也有着天壤之别,不由得你不信服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材料、水质、火候明明完全一般,竟然煮出来的味道还是有着明显上的区别,实在无理可讲。
她说的“不错”是在讲张琳琅的茶技不错,同样也是在告诉秦愈这人还不错,能拿下就不要莫待空花无枝折。
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话谈天用不着剖析分解,心领意会即可。
“这茶确实还不错,我可要多喝几杯才好。”秦愈心里头是咬定青山不放松,母老虎谁爱娶谁娶,他才不会养虎为患呢。不过这婆娘煮茶的功夫跟他手上的功夫一样无懈可击,可要多喝几杯把茶钱赚回来。
“小气鬼。你愿娶,我还不愿嫁呢。”张琳琅蛾眉倒蹙,气呼呼地哼道。
“关键你愿意嫁,我也不敢娶呀。”秦愈小声嘀咕着。
“什么?”张琳琅瞬间怒目圆睁,大声说道:“秦小贼,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再来重复一遍。”
秦愈紧握茶杯不放,摇头说道:“你好好看看我,我有那么傻吗?”
“秦愈,我张琳琅这辈子与你不共戴天。”张琳琅咬牙切齿地厉声喊道。
哗啦!
桌上刚还完好如初的一应茶器又很无辜地被人拨拉到了地上,上一回是秦愈,这次换成了张琳琅。
饶是见惯大场面的秦玲珑也对这一对话不投机就开撕的活宝感到无可奈何,这哪里是茶女和一个秦家家主该做的事情?明明就是两个孩子抢玩具抑或小情侣吵架。
真是天生一对……欢喜冤家。
“这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柳少白的地界明目张胆地欺负我茶女妹妹?妹妹别怕,你柳哥来替你撑腰做主。”茶室的房间门哗啦被人一把推开,然后一个长得黑不溜秋、圆咕隆咚的家伙就很讨厌地出现了。
他比白胖子胖,他比白胖子黑,最重要的是,他比白胖子长得还让人恶心讨厌。
秦愈心里想着,张琳琅的口味怎么开放到惨绝人寰的地步了?看来以后再见到她要退避三舍,不,还是五舍比较安全。
“你这丑的无可救药,胖的心惊肉跳的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很熟吗?”张琳琅撇着嘴,看到不带看一眼地,态度很是鄙夷不屑。
噗!
秦玲珑又一次没有把持住,将完完整整的一口茶水喷到了张琳琅脸颊上。
城门失火,遭殃的鱼儿心如死灰。
搞毛啊,为什么每次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