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寂静无声。
张世然缓缓地走着,却是心乱如麻。
不知何时,那一抹深红的倩影却总是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好像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呐喊。
可是,又为什么,在哪漆黑的夜晚,在铁无双的面前,她……却离开了。
张世然苦笑的摇了摇头,心中暗忖道,自己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她是明珠城中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被浮生门灭了满门,现在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落魄之人,别说保护别人,即便是保护自己都有些困难。
张世然的面色还是那样的冷漠,还是那样的冷酷,但是谁又能看到他的心中的惆怅呢?
古道悠悠,天地之间一片祥和。
忽然,张世然停下了脚步。他那左脚还悬在半空,却始终未有落下。他脚下,在这茶马古道上的细小的碎石不知何时,竟在轻微的颤动。
一队人马,一大队人马,若是细细数来,这里一共有十八匹马,十八个人,十八个身着黑衣劲装的人。
他们从这古道的延伸的山口处出现,在这条苍茫古道上疾驰而行。
马是千里选一的纯种良马,日行可达千里;人是万中选一的职业杀手,杀人于无形。
他们在这茶马古道上疾行如风,漆黑的骏马如同漆黑的闪电,从这条千年的古道上飞驰着。疾风四起,那片翠色的半个人高的草,竟也被这股黑色的劲风吸了过来,似也要连根拔起了。
古道上,骏马疾蹄,尘沙四起,那片祥和的氛围早已不见,此刻反倒是到处都充斥着肃杀的气氛。
虽然这些人,或者说是杀手,他们看上去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张世然却也是难得的武林奇才,况且这些人行动极为迅速,定然也是为了某件极为重要而且极为着急的事情,此刻的他们也没有发现此刻躲在石壁之后的张世然。
这些人是谁,他们如此急切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而这些良驹,这些一等一的高手又是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张世然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闪烁着不定的光辉。他又侧过脸,目光一直望向这条古道的尽头。
远方,在山脚下,这古道拐弯的地方。
拐弯之后,进入山中,那又是怎么样的景象。
张世然知道那是天水镇,而天水阁却正是天水镇中最为华丽而又素雅的客栈了。这些黑衣人自打那山道中出现,自然也是从天水镇而来,而此刻的张世然要去的地方也正是天水镇。
“这张地图标记了天水镇的具体位置。”谢意君满眼笑意地望着张世然,道:“你这外乡人可不知道我们这沙漠人的厉害,那通往天水镇的古道,可是我们祖宗几代人的心血才完成的。”
竹叶摇晃,竹影斑驳,阳光被这竹叶扯碎,散落了一地。
张世然凝望着谢意君手中的地图,喃喃道:“谢谢。”
谢意君莞尔一笑,道:“不客气,你可别忘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危险,只要我们还没有死,就一定要去天水阁。”
不知何时,空气中有弥漫着那淡淡的香味。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
张世然望着这路,忽然最终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三天的期限已到,他们是否还能赴约呢?
尘土已在古道的远方消散。
山的拐弯处,水天一线,视野豁然开朗起来。
连张世然那冷漠的脸上都不禁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那是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震撼。
天水湖一望无边,如同大海,却又比大海平静,碧蓝的湖水平静如镜,映衬着碧蓝的天空,空中朵朵白云映入湖水,就好像天空已经窜入了湖底,而湖水却又飞升到了天空,实在是让人无法猜透,出现在面前的到底是湖还是天。
天水镇便是这依傍在天水边的一个小镇子。
这天水镇远离中原大地,地处西域,本该是沙漠环伺之地,生活条件也更是差的不知道那里去了。可是却不知为何,百多年以前,这里的冰川融水汇聚成了这一大片天水湖,让这里的生态环境忽然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此处离大沙漠不过十余里的距离,但是天水镇这里却是水草丰盛,气候宜人。
这里不但可以欣赏到西域边塞的美景,而且还有这江南一般的气候,所以那些中原内地的贵胄巨贾们每年便会到这里来消金一番。
而这个镇子来往于车辆中原西域两地的车辆人流更是络绎不绝,这也让当地的居民的赚了不少中原人的钱。
而天水阁也恰恰是在这种情况之上建设而成的。
天水阁,也成了这座天水镇最为标志性的建筑了。
天水镇依傍天水而建,若算得上是天水中的一颗明珠的话,那这天水阁便是这天水镇中的一颗明珠了。
这天水镇便是建在这天水之中的一幢建筑。
长长的水上栈道深入湖心,这些栈道相互之间交错,在交错处还修建了宽大而又明亮的长轩,丝质的浅蓝色垂帘挂在四周,随着湖中的清风缓缓飘起,若是湖中升起了薄雾,那身处敞轩内,便感觉犹如在天宫一般。
而此刻,即便是遥遥远望这天水阁,在这碧蓝如镜面,倒映着天空的天水之上,这天水阁也好似在天上一般。
所以当地的人又称这天水阁叫做天水仙阁。
天水阁。这三个龙飞凤舞,浑然有力的三个大字已经映入了张世然的眼帘。
只是现在,张世然仅仅是站在天水阁的门口,却是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进去。这犹如仙境般的客栈却那里是普通人所能住得起,而且张世然早已是囊中羞涩,饭食都有些难以自保了。
三日之后,天水阁相见。张世然心中按暗忖道:没想到自己虽然到了天水阁,却会是这种情况。
就在张世然踌躇不前的时候,忽然从天水阁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人。
这人一身淡蓝色的丝袍,长得眉清目秀,也颇为儒雅。只见这少年缓步走到张世然面前,双手施礼,用那和他的步伐一样轻缓的声音道:“阁下可是张公子?”
张世然微微一惊,瞬间又恢复正常,他也回礼道:“阁下认识在下吗?”
那少年微微一下,缓缓道:“不是,只是三天前曾有人招呼过小的,说三天后有一位张公子要来,一定要好生招待。方才见你在我们店前踌躇不定,想必也就是他说的张公子了。小的这才上前询问,没想到果真是张公子。这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张世然微微道谢,便接着缓缓道:“那请问让你们等我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那少年轻轻一笑,又俯身作揖道:“这个小的就不好多说了。”
说罢,他微微侧身,躬身行礼道:“张公子请随我来。”
这少年走起路来也是步调轻缓,但每一步却也是结实稳健,但这悬空的水上栈道之上竟也听不到一点脚步的声音,张世然低下头,缓缓地跟着这个人,心中也不禁暗忖道:这少年定然也是个江湖好手。但此刻张世然还在想着那个告诉他们自己姓名的人到底是谁,难道会是玉面狐吗?
但他转念一想,那人早在三天前便已经告诉这天水阁中的侍者自己将于三天后来到天水阁,而那时,玉面狐狸不正好和自己在一起吗,当时他不可能会有分身术来到天水阁的……
忽然,只听那少年道:“到了。”
张世然忽的一抬头,竟然也是讶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此刻,他正站在这天水阁最西北角的一处敞轩之中。四周淡蓝色的丝质垂帘已经被侍者挂起,四下的视野开阔无边。放眼望去,是那一望无边的干净而又湛蓝的湖水,和那倒映在湖中的云朵,洁白如棉的云朵随风浮动,俏皮般的竟也好似沉入湖底。
风,徐徐而过,吹起了轩角的金色垂铃。
叮铃铃……叮铃铃……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张世然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脑海中再无任何烦恼。
那少年侍者缓缓一笑道:“这敞轩是用作起居之用,由这条楼梯上去便是卧房。”
说罢,他又轻缓地走到敞轩的扶栏边,指着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
张世然这才从这天地间的美景中缓过神来,他微微点头,却望着那天边的美景道:“那个我自己上去便好。”
那少年侍者俯身作揖,缓缓道:“那小的便先行告退,稍后便见膳食送来。”
张世然微微蹙眉,竟好似想到什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那侍者望了一眼张世然,依旧缓缓地微笑,用那缓缓地声音道:“张公子不必惊慌,那人已经预付了十万两黄金……”
张世然一怔,猛然转身,骇人问道:“你刚才说什……”
只是他话未说完,那秀气的侍者却早已消失不见了。
十万两黄金,若是以前,张世然定然只会吃惊,但却不会惊骇。可是现在他却是对着十万两如此敏感,因为就在三天前,在八卦堆中,那因为十万两黄金发生了太多的……
就在张世然思绪不定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只见一白发短髯的老者缓缓地从栈道中走了进来。
“你是……”忽然,张世然觉得这老者的面相极为熟悉,转念之间,竟是想到了什么——
“你是……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