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一直在闪动。我把它安放在床头,洗脸的时候它在闪,洗衣服的时候它在闪,拖地的时候它也在闪。我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需要做足准备,才有勇气站上审判台,所以我洗脸,洗衣服,拖地,这些事情都很久没做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驱使我这么做,也许是想体面地,舒服地,干净地,优雅地,面对最终的结局。
爱情诚可贵,姿态价更高。林小小,你的表现还可以,不算太差。我不忘黑色幽默。
闭上眼睛之前,我把半边脸埋在枕头里,看着还在闪动的手机屏幕,露出了一个疲惫而神秘的微笑,然后沉沉睡去。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详了,我做了一个梦……我生病了,在医院里打点滴,苏哲站在病床边,给我带来了热滚滚的粥,我饥肠辘辘,接过来正想吃,宋宇突然出现,渐渐逼近,一脸怒容地质问我:“他是谁?”我手足无措,苏哲忧伤地看着宋宇,然后慢慢后退,走出了病房,离开前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无奈而悲伤。我还没来得及感谢苏哲,宋宇已经一把接过我手里的粥,哐当一声,狠狠地砸在地上,不锈钢碗在地上弹跳,发出当当的回声,我被这刺耳的声音惊醒,张开双眼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原来是梦,我心跳加速,门外传来砸门的声音,当当当,一声一声,紧如密鼓,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我从床上跳起来,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战战兢兢地扒在门后通过透视镜看门外,苏哲,怎么会是他。他正在用拳头砸门。
我如释重负,拉开了门,楼道昏黄的感应灯映照出苏哲一脸焦急的神色。
“苏哲?你怎么了?找我?”我探头问。寒风一下子灌进来,我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冷得抱紧胳膊。
苏哲看到我完好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又见我穿着睡衣,觉得不好意思,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说:“你怎么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张口“啊”了一声,还没等我回话,苏哲留下一句:“没事就好,我走了。”转身就下楼。
我看着苏哲匆匆离去的背景,带着一连串问号,关上了门,去拿手机。手机已经不再闪动了,未接来电38个,27个是宋宇的,11个是苏哲。可能后来的闪动其实都是苏哲打来的,我以为是宋宇的,没走近细看。
苏哲,他是真的关心我,我觉得心中一阵温暖的感动。他知道我总是加班到很晚,最近常常在深夜打电话给我,问我到家没有,可能是怕我做傻事,或者在街上乱逛不安全吧。一时之间,我竟觉得有种甜蜜的感觉,是的,千真万确,是甜蜜。好在理智马上提醒自己,不能胡思乱想,要摆正位置。可是,他怎么知道我的房门号呢。以前我很少让他送我回家,也就是昨晚,他才送我到楼道底下。
带着疑问,我继续翻看手机,是宋宇的短信,我的心又一阵抽痛,他发了好几条:
“小小,接电话好吗?”
“小小,原谅我好吗?”
“小小,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宋宇的话,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心上。我躺倒到床上,在心中默念,宋宇,我不接电话,不原谅你,不想听你说话……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在qq上问苏哲:“你怎么知道我的门牌号?”
他回:“我知道的还很多,我是神人。”
他又在神神叨叨地说话了,我知道再也问不出结果,只好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出什么事了?谢谢你的关心,我很感动。”
“有什么好感动的,你没事就好,拜托以后不要不接电话了。”他回复。
“好的,让你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昨晚有特殊情况,以后不会了。”我说。
“什么特殊情况?”他问。
“你不知道的也还很多,我也是神人。”我故意开玩笑到。
“发生了什么事?”他继续问。
我不想说,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才好。这时销售部的美女周洋洋走到苏哲身旁,双手搭在苏哲的肩膀上,甜甜地说:“苏哲……”众人一阵哄笑。
她进我们办公室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上次公司举行秋游活动,来回都乘坐大巴,周洋洋和苏哲被安排在相邻的两个位置上,可能两人都累极了,被拍到头靠着头沉沉睡去的模样,很多人都以为他们俩是隐藏在办公室的情侣。自那之后,大家经常开他们的玩笑。周洋洋不仅不避嫌,还常常有事没事就到我们办公室来串门,现在也是,她到我们部门来拿文件,文件在我上司手里,上司故意调侃她:“你过去跟苏哲打个招呼,我才给你。”
周洋洋一点都不客气,于是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苏哲抬头,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把肩膀往后缩,有点冷淡说到:“别老是揩我油好不好,我要收费的。”话一出口,又引来众人的哄笑。周洋洋觉得面上有点挂不住,娇俏着抢过我上司手里的文件,风风火火地离去。
有了,我知道怎么回答了。
“发生了一件甜蜜的突发事件,吼吼。你收揩油费,收不收观赏费呀?”我得意洋洋地向苏哲回复过去。
“收,晚上请我吃饭。”苏哲迅速回过来。
我悔之晚矣。不过好在这三个月基本上都没怎么动工资卡里的钱,盈余情况尚好,也该好好请苏哲吃一顿了,看在他这么关心我的份上。
“好吧。”我说。
“那晚上别加班了?早点去?”他问。
“没问题。”
让那些令人讨厌的策划案通通见鬼去吧。本姑娘今晚决定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