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区门口拦的士的时候,才发现走得太急,没多带一件厚外套,夜很深了,冷意越来越足,许明细心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我身上,我头昏脑胀,刚想张口问许明会不会太冷了,却看见对面的街角,矗立着一男一女,也在等过往的计程车,是苏哲和周洋洋,他们的宵夜刚刚结束,想必正要回家。
深夜的街道格外寂静,就剩街边的两对男女面对面站着,想逃都无处逃。周洋洋真的热情,迈开活泼的步伐快步朝我们小跑而来,苏哲也跟在她身后而来,这次是躲不过了。人影近了之后,却发现,让周洋洋雀跃的不是我。
“许明,你怎么在这里?”周洋洋在许明眼前停下,张着兴奋好奇的目光问,说完又看向站在许明身后的我,问到:“小小,是你啊,你们?……”
世界真小,竟然都认识。
“你认识小小?”许明问周洋洋。
“认识啊,她是我同事,你们这是?……”周洋洋情不自禁地坏笑两声,明显看得出,她和许明很熟。
“小小是我高中同学,她生病了,我带她去医院看看。”许明说完,竟伸手把我揽入怀中,然后自然地介绍到:“洋洋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很熟。”
该死,料不到许明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为了不拂去他在同窗面前的面子,我犹豫着没有挣脱,这时苏哲走近了,看到眼前的一切,眼神流露了惊诧,还有忧伤,虽然只有两秒的时间闪现而过,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不知为何,我不敢再看苏哲,低下头,只想让这个画面尽早过去。
轮到许明问周洋洋:“这位是?……”说完用心照不宣的爽朗眼神看向周洋洋。
“这是我同事,苏哲。”周洋洋一脸兴奋地拉过苏哲的手臂,认真地向许明介绍。
“这么晚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苏哲冷不丁地问。
“小小生病了,许明带她去医院。”周洋洋代替许明回答,然后走过来摸我额头,“呀,这么烫呢,难怪刚才喊你你没理我们,原来病成这样呢……”
这时一辆的士停下来,许明拉过我,把我推进车里,对周洋洋说到:“把她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一会看完医生我再送她回来,不用担心。”说完又朝苏哲示意,随即上车,砰一声关上车门,整个过程利落自然,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他是我男朋友。
我不敢看苏哲,车子往前滑出时,我却忍不住朝后视镜中去寻找苏哲的身影,如愿看到一脸落寞的表情,看得我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明明是他先不信任我,明明是他先和别的女生欢声夜会,为什么我却会有心疼的感觉,心疼的不是生病中的自己,而是他……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中央一路畅行无阻,穿梭在城市的寂静的月色下,树影迅速爬上车窗,又迅速爬下,不禁意侧头看许明,想起了中学时光,在下了晚自习的夜晚,我们常常并排骑着自行车回家,时间过得真快,但对老同学而言,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许明还是那个熟悉而亲切的朋友,英俊,爽朗,温和,简单。青春的记忆带来的温暖和感动,弥漫在这个神智不清的夜晚。
一路上许明都无话,好像很享受和我并排而坐的过程,只是不时侧头探查我疲惫的神色。他喜欢我,我知道,从他的表情,我能够感觉得到,和两年前一样,和许多年前一样,许明的热切依然一览无余。
到了医院急诊室,检查一翻过后,量体温,做血检,果然是发高烧了,39度。输液的时候,许明坐在我身边略带责备地说:“怎么烧成这样还不看医生,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我歪头看他,甩给他一个求饶的微笑,真是很累了,话都懒得说。
打完点滴已经是半夜,许明早早把药都拿在手中,搀我出来,又拦下一辆计程车。路上,我觉得精神比来时好了许多,但是很困,几乎睁不开眼。
许明问我:“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m城?”
我无语地摇摇头:“……”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许明又问。
“别问了,再问我内伤。”我的口气不免悲凉。
这确实是一个会让我内伤的问题,也是所有问题的来源。
许明见状,沉默不语,隔了几秒钟,把我揽入怀中,我再一次惊诧,用力挣脱而出,假装玩笑似的口吻说到:“这可是你今天晚上第二次揩我油了,刚才在周洋洋面前没忍心丢你面子,才没反应的,虽然你这么晚了舍身前来相救,但不代表我就得以身相许啊……”
许明耍酷地摇摇头,笑出声来,却再一次揽我入怀:“你累了,就把我当大靠枕吧,不需要你负责任的,尽管放心地靠着吧,我乐意。”
我觉得感动,不再挣扎,索性闭上眼睛,陷入沉沉的半梦半醒状态。一个晚上,就脆弱一个晚上吧,许明说了,不需要我负责,他清楚所有的状况,不会为难我的。宋宇,如果你看到这样的情景,还会愤怒吗,还会伤心吗。苏哲,你若看到这样的情景,是否会像我看到你和周洋洋一起时一样落寞神伤。还有身旁的许明,我这一夜的索求,是否会给你带来新的希望与烦恼。
局面异常混乱,我不愿再想,沉沉睡去,直到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被许明推醒。
回屋以后,我强撑着在沙发上坐下。许明为我煮上一壶开水,我已经在沙发上歪倒睡着,迷糊中感觉到他把我拉到床上放倒,为我盖上被子。离去之前坐在床沿诚恳地说:“小小,你不要想太多,你知道我没变,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找我,只要能和你多接触一天,一个小时,我都愿意,无条件愿意。好好睡一觉,我会让周洋洋替你请假,明天别上班了,天亮以后我再来看你。”
说完就听到一声沉沉的关门声,他终于走了。他说了那么多,是不是知道我应该还没完全睡着,听得到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