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坐在我对面的苏哲好像都懂似的,好几次我从上司那里回来,他都会在qq上跟我说话,此刻亦然,我刚刚坐回位置,就收到他发过来的消息:“送你一首歌:《我一直都在》。”
我打开来听,瞬间被歌词感动到愣住。
“遥望著你背影
有孤单太苍白
我多么想陪著你
走过人山人海
当天空变灰白
你的忧伤澎湃
我多么想走进你
紧锁的心海
我一直都在
你身后等待
等你有一天
回过头看我
我的笑送给你
希望你快乐
你的难过都给我
关於你的一切我都好好收藏著
我一直都在
你身后等待
等你有一天
能感觉到我
就算我在你世界渺小像一颗尘埃
我也会给你我所有的光和热”
谁会在我身后,遥望我孤单苍白的背影,准备给我一点光和热,谁想走近我紧锁的心海,谁想拉着我的手,陪我走过人山人海。曾经我一直以为,宋宇就是那个陪我走过人山人海的人,在我们一起读书的那个城市,留下了我们太多共同的回忆与足迹。五年的感情,默契十足,星星相惜,却一夜消散,他连一个交待也不肯给我。
听着忧伤的旋律,我木然地看着桌面上的两盆水草,枯黄的枝叶,连透明玻璃缸里的根须都显现出凋零。植物应该是有感受力的,我的心枯萎凋零了,它们受到我的玷污,也没能幸免,一起枯萎抱病。
感性又澎湃发作,我咬紧下唇,强迫自己把感性驱散开,坚韧地投入到理性思维中,开始今天繁重的工作。好不容易挨到傍晚,苏哲的消息又发过来:“有空吗?”
“什么事?”我问。
“陪我出去一趟。”他回复。
“好。”我不假思索地答。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不能公然逃班,他先走出去,隔了大概三分钟的样子,我也走出门去,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已经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前排位置上等我。我二话不说打开车门钻进去,车子飞也出去,望着路边的绿树和渐起的暮色,我的心瞬间如释重负。这就是我毫不犹豫要陪他出来,连他要去哪里干什么都不想过问的原因,那个办公室太压抑了,如非不得已,我一刻也不想呆。也许苏哲明白,才拉了我出来。
“司机,去胜利广场。”苏哲对司机说。
胜利广场是本市最大的商业区,土楼一样的环形建筑,一共三层,像迷宫一样,如果不熟悉的话很容易就会迷路。但是苏哲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
下了车,苏哲说:“去买本书。”
我跟着他蜿蜒前进,找到电梯,直达三楼,来到一家专业建筑书店。店内有舒服的小沙发,我随手挑了一本,窝进沙发里翻看起来,等苏哲慢慢挑选。
这不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厚厚的室内设计书籍,苏哲的办公桌上有很多设计书,每一页都像大幅海报一样亮眼精致,我很爱看,此刻我依然看得不亦乐乎,回味的时候不禁意抬头,又撞到了苏哲的眼神,他正站在我对面的书架上,略有深意地看着我,我不禁怀疑到,他不会是在看我吧?!
可是他迅即朝我微微一笑,很友善的样子,低头专注地翻看手中的书,该死,又想太多了,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很罪恶,因苏哲是我很难得的合得来的异性好友。从我踏进办公室的第一天,我们就很投缘,他话不多,却常常找我说话,同样是文艺青年,看到什么好的设计、文字、音乐、影像,他都会跟我分享,有笑话也是第一个拿我开刷,常常搭着我的肩膀,豪爽地大笑,不拿我当女人看待。我们经常一起出去吃饭,一起出去买东西。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认定他是绝缘体。
绝缘体这三个字还是苏哲自己说的,有一次,隔壁办公室一位美女到我们办公室里办事,习惯性地走到苏哲身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玩笑,不知为何突然扯到我身上,美女指着我说:“你们可是近水楼台啊!”苏哲马上回应到:“我和她是绝缘体。”说完笑着看我一眼,又笑嘻嘻地继续同美女笑侃,惹得美女眉开眼笑。
可是自从我男朋友失踪开始,苏哲的态度就仿佛有了微小的改变,说不上来是什么改变了,也许是更细腻了,也许是更温和了,也可以说是更认真了,他很少再当众拿我开刷,也很少再开我玩笑。其实我虽然悲伤,却还开得起玩笑,也很希望别人拿我开刷,因为我每天都在无数次地自嘲着,有什么关系呢,苏哲,不用如此小心。
又过了一会,苏哲终于挑选好书,结账的时候,我走到门外的栏杆上踮起脚向下眺望,楼下是一个清澈的游泳池,看着清透的水面,我的思绪又不自觉飘远,想到了宋宇。宋宇水一般清澈的眼神,在月光下微笑着看我。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我和宋宇到冰冻了的湖面上散步,小心翼翼地手拉着手,北方清咧的寒气飘荡在四周,月光皎洁,照耀在湖面上,折射出清澈的光辉,映照在宋宇的脸上,那时候我们刚刚在一起,那晚也是他第一次拉我的手,更是他第一次拥我入怀,在我们拥抱的前一刻,宋宇眼中的清澈与温柔,与我此刻眼里的水面十分神似。
“水很清。”苏哲不知不觉已经站在我身旁,低着头望着同一片水面,淡淡地说。
“你好啦,回去了吗?”我问。
“带你去一个小店。”他说。
“喔。”我像一个迷途女子,继续跟着我的救命稻草四处游荡。
这片商业区真的像迷宫,我一个人绝对走不来。苏哲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看我一眼,叫我跟上,可是他走得太快,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食欲不振,睡眠也很差,体力严重不足,此刻感觉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