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辉洒,赤霞漫天,染透了近仙宫的琼楼玉宇。
青竹滴翠,天风吹淌,林间枝叶婆娑,落下绵绵雨露。
古琴声宛若涓涓溪流,自青竹林间叮咚流过,阴阳雀落于古槐枝头,静若石刻。
“少主,丹门圣师已至天木阁。”竹林掩映之下,月华款款行来,盈盈一礼道。
李玉郎放开古弦,落下一绢琴衣,起身走向林外。
一道清辉腾空而去,李玉郎足下古字闪动神光,正是腾云二字宝华大作。
天风徐徐,吹散了百里竹海,在天木阁之下婆娑不休。
一株天神木耸立于竹海,枝叶遮天避日,垂落下万重虚影,宛若擎天山岳镇于近仙宫之中。
天神木之颠,有古阁楼宇隐现,是为天木阁。
李玉郎驾起腾云古字,流光似火般飞向天木阁,落于一处亭台之上。
亭台之下飞瀑淌淌,宛若星河沉落,阻断世间万千尘埃。
天鹤自远空盘旋,轻啼之声似玉笛长啸,振翅横空而过。
两道身影盘坐于亭台之内,接引八方精气淬体,浑身丹气涌动,神道炉火闪耀,滔滔法力深厚若渊。
“小子拜见两位前辈。”李玉郎恭身一礼道。
“李小友不必多礼,此处近天道,我等方才便有些感悟,还因道谢才是。”一名鹤发飘飘的老者自打坐中醒来,笑着望向李玉郎。
“唔,师兄说的是,丹火一脉讲究清心,神瀑流云,天木近仙,却是去除我心中杂念。”另一位赤发长者亦是苏醒,点头称赞不绝。
李玉郎淡笑道:“两位前辈修为惊世,自可于乾坤间领悟天道。”
鹤发老者摇头叹道:“冬荣老祖功高盖世,立仙宫育天木,欲与仙道同在,心志之高令我等叹服。”
“只叹我与师兄未曾生于上古,错过了大争之世,”赤发老者唏嘘感慨道:“丹门传至我等之手,不足昔年皓月之余辉。”
“敢问两位前辈,上古丹门可是与仙尊有旧?”李玉郎心念一动,轻声问道。
鹤发老者沉思片刻,点头应道:“丹门始祖与仙尊关系不浅,昔日曾有大因果。”
“正如此,仙尊离去后,天地乾坤剧变,丹门因此遭遇牵连,始祖羽化之后,门内更是一蹶不振,再无上古圣地风采。”赤发老者长叹一声,落寞伤感道。
李玉郎心间巨震,父亲曾言族内若有危难之时,可向丹门求援,今日丹门圣师之言,便道出了上古一些密辛。
似是窥见李玉郎心中所虑,鹤发老者笑道:“丹门始祖,与仙尊,冬荣老祖亦是至交,昔年之事虽不可细究,然门内至今不忘始祖遗训,凡仙尊,冬荣老祖两位后人有难,丹门尚在世间一日,便要伸手相扶。”
“小子拜过丹祖恩德,”李玉郎遥拜虚空,
后又道:“两位前辈可知近日越州三圣之事?”
“妖族妄图南宛,其志不小,怕是志在中州神都,”赤发老者沉然道:“却是不知天龙宫内是何态度。”
“天启那位新帝境界不稳,尚需时日才能出关,”鹤发老者洒笑道,“师弟忘了他入至尊境之时,还曾到我丹门一求仙丹。”
赤发老者长笑不已,不屑道:“一介伪帝,此生再无寸进之望。”
“正因中州瀛弱,昊天妖圣才有窥视神器之心。”鹤发老者轻声叹道。
“师兄忘了一人,此人蛰伏万古,怕是他在幕后指使昊天妖圣。”赤发老者肃然道,“上古时的因果恐怕要在这一世了结。”
鹤发老者沉默不语,良久望向李玉郎,淡笑道:“李小友,宛城可做好开坛布置?”
“一切皆已安排下去,静待下月丹会之期,”李玉郎笑答,忽而又道:“不知前辈可知此丹炼制之法?”
言尽,一抹流光印向虚空,赫然是一枚枚古字,辉光闪烁间,有繁奥道韵萦绕其上。
两位丹门圣师凝目望向虚空丹方,片刻后,赤发老者惊道:“李小友,何处得来此丹方?”
李玉郎楞然一滞,古怪道:“此方为家父所留。”
“此丹方绝妙,”鹤发老者叹服道:“小友可知此丹何用?”
“家父只言此丹近仙,别的小子一概不晓。”李玉郎淡笑道。
“若是未猜错,此丹方为丹祖随留,是失传已久的仙尊丹。”鹤发老者望向虚空丹方,指点其中一处道:“此丹方比至尊丹多了几份灵草,三种仙露,却是有天地之差。”
“至尊丹本就是世间至宝,一枚宝丹便可造化一方至尊,昌盛一族气运,”赤发老者缓缓道,“凡以宝丹打破桎梏者,终是不得寸进,故而唯有一搏族运之人,才会服用。”
“此丹方所列,又神奇在何处?”李玉郎奇道。
“丹方多出几份仙药,正是化腐朽为神奇之处,”赤发老者又道:“仙尊丹,服用之后并无任何后患,此乃天地之别。”
李玉郎震撼不已,连声叹道:“此丹果然玄奥,不愧冠以仙尊二字。”
鹤发老者抚须笑道:“小友出此丹方,可有用意?”
“小子想求一份仙尊丹,灵药仙露皆以备齐,”李玉郎沉思片刻后,又笑道:“如今还想求一份至尊丹,亦有仙料备齐。”
两位老者面面相觑,鹤发老者苦笑道:“不如我等送你一枚至尊丹,再为你炼上一枚仙尊丹,只是......”
赤发老者急道:“只是这丹方容我和师兄抄下带回门内,可好?”
李玉郎笑道:“此事何难?两位前辈尽可安心。”
“如此,甚好。”鹤发老者轻叹道:“料我丹门得小友相助,药峰之上当绽放古时神辉。”
赤发老者目光莹莹,望向虚空丹方,久久不语。
亭台上天风浮动,盛日自云中露出,光辉洒落,晶莹了一瀑流星。
......
瑶池水波明媚,玉莲随波飘曳,荡漾了一池春水。
琼楼玉宇深处,弦乐绵绵不绝,似水如波。
细听之下,那琴曲宛若仙凤求凰,正是李玉郎所奏过的相见欢。
曲出琴楼,一袭水帘之后,天香浮动,有一女子伏于案前,轻轻拨弄古琴。
良久,女子抬起如玉俏脸,眸中尽是痴迷之色,轻轻低叹。
“琴姬,你可是在想他?”水帘之后走出一位绝色天女,正是凤主白依依。
白依依步态妖娆,款款走来,凝望着琴姬道:“他是天上皓月,照不到你这凡间荷塘之中。”
琴姬俏脸一白,美眸黯然,垂首间有玉泪落下,碎落在琴弦之间。
“傻妹妹,只要你助我成事,便是天上的皓月,姐姐也为你打落人间!”白依依展颜笑道,妖艳宛若天狐降世。
琴姬扬起玉颜,颤声道:“姐姐莫要害他性命!妹妹不求于他长相思守,只愿他今世无忧。”
“啪!”
一声脆响传来,琴姬捂住脸庞,玉颜之上指印殷红。
“我白依依,为何有你这般痴情的妹妹!”白依依怒道,美眸深处有过淡淡伤痛。
“可姐姐这般冒险,不也是为了一个男子?”琴姬猛然放下玉手,直视着白依依道。
白依依楞然一滞,久久不语。
“妙,妙,好一对痴情姐妹,在下见了亦心有所动。”
水帘之外传来一道声音,一位温文尔雅的儒生走了出来,正唏嘘不已的拍手感叹。
“是你!”白依依惊怒道,“你怎会来此处?”
儒生洒笑道:“李家又不是龙潭虎穴,在下一向守礼法,又有何地来不得?”
“好一个白文贤,”白依依冷笑道:“青丘一族真是出了个妖孽,连九王乾坤阵都可堪破纰漏。”
儒生闻言叹息道:“按辈分,我该唤你们一声姑姑,可在下又实在不愿矮那两人一头,索性就越礼,称两位为师姐。”
琴姬玉脸一红,怒道:“你莫要乱说。”
白依依亦神色不善的冷道:“你即不怕死,跑来我这,可是有事?”
“两位师姐莫要误会,”儒生摇头道:“在下从来都很惜命,只是你眼前之人非我真身,只是一道法身化形而来。真正的白文贤尚在锦园之内。”
“天狐一化万身!”白依依惊叹道:“你居然练成了族中的天狐传承!”
“仅窥见皮毛罢了,”儒生点头应道,“不说无用之语了,在下这道法身能破开大阵,亦是耗去不少妖元,存世不久便会消散。”
“即如此,便说出来意吧。”白依依淡然道。
儒生月袍一挥,炫目白光飞出,赫然是一道玉瓶。
白依依妖元一动,将玉瓶按下,其上有妖圣经文浮动,镇封瓶中气息。
“此丹名万全,”儒生笑道:“师姐要做的便是将此丹喂于男子服下,便可让他昏睡入幻境,三日后可自然苏醒。”
“好一个万全,只是你说的可为真话?”白依依把玩玉瓶,冷笑道。
“是否为真,你大可找人一试。”儒生无奈道,“即如此,在下便不扰两位师姐雅兴,来日丹会见,希望到时两位得偿所愿。”
话音落下,儒生身影黯淡,宛若梦幻泡影般消散于天地,妖元之气淡淡化尽。
白依依与琴姬望向玉瓶,皆是若有所思。
琴楼内松灯清照,落在佳人玉颜之上,妖艳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