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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爱 一:爱是寂寞的延续 出逃

程若溪带着夏梦周周转转,两个涉世不深的孩子,很快便尝到了生活的残酷。

钱,已经花完,所谓的自由并不如想象中美好。

夏梦饿得头昏眼花,被程若溪牵着手,漫无目的的走着。

那条路似乎永无止尽,怎么走,也走不到终点。

“程若溪,我们要去哪儿?”

“梦梦,你又忘了吗?要喊哥哥。”程若溪温柔的提醒。

夏梦倔强地抿起了嘴,低头看着已经裂开口子的皮鞋,白色蕾丝袜子已经污脏不堪。她从没这样落魄过,肚子更没像现在这样饿过,她甚至已经开始怀疑,程若溪故意带她出来,就是要她来受苦的,跟他那变态爸爸一样,只为让她受尽折磨。

可现在她身边只有程若溪,如果连程若溪都不在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影稀少的小镇上,烈日炎炎,夏梦看着前面小商店中的各色食品,挪不动了脚步。

“程若溪,我饿……”

程若溪顺着夏梦的视线,看到琳琅满目的食品,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可他们已经身无分文。

曾经以为,自己储蓄已久的积蓄至少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以为只要带她离开那座大房子,她就回再快乐起来。现在,面对这种窘境,他才意识到自己实在天真得可以,外面的世界并不如他想象得那样简单,他的肩膀,远远不能承担两个人的重量。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就此妥协,虽然他们大部分钱被小混混抢了去,但他还是尽力不让她受苦挨饿,他可以去河边找来清水喂她喝下去,他可以用仅剩的一点零钱为她买来食物,他可以用单薄的身体温暖她发抖的身子,用温柔安定的话语安慰她因为黑暗而带来的恐惧。可现在,他身无分文了,剩下的只有一腔不服输的孤勇,他相信,他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很好……

夏梦被程若溪带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按他的吩咐好好呆着,然后就看到程若溪朝刚才的小店里走去。那单瘦的身影,带着决绝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夏梦忽然很害怕被他丢下,忙喊道:“哥哥!”

程若溪脚步一顿,转回头,染脏了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乖,等我。”

或许是那一笑太能安抚人心,夏梦惶惶的心情,竟就平复了下来,乖乖地躲在墙角,看着他走进那家小店里。不多时,夏梦便听到几声怒喝谩骂传来,心陡然又提到了嗓子眼,悄悄探出头,她看到一个胖胖的男人一脚将程若溪踢到店门外,程若溪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半声都没吭,那男人好像还没打过瘾,又一脚,踩到他的背上,强迫他趴在地上,用难听的话用力地骂着。

一丝鲜血从他的惨白的唇角流溢出来,那颜色像极了那个可怕的夜晚男人脚下红艳艳的地毯。夏梦缩着脖子,用力抱紧身体,头顶着烈日,身体却还冷得发抖。她都忘了那男人骂了多久,打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再次感到温暖的时候,她正被程若溪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带着一点点淡而雅的香,就像会上瘾的曼陀罗,孜孜不倦地给予她所需的温暖和心安。

“梦梦,你看。”程若溪从怀中掏出一个被压得扁扁的面包,熟练地拆了包装递到她面前,“快吃吧,虽然样子不大好看,味道应该还可以的。”

夏梦抬起眼,看到程若溪微笑着的脸上惨不忍睹,伤口脏东西粘了满脸,可他唇角的那一抹嫣红,还是刺激了夏梦敏感的神经,吓得她忙躲开眼,将身体索到墙根,不敢再看他。

程若溪将面包塞进她手中,匆匆的走开。

夏梦没敢去看他,眼底依旧蔓延着诡异而慑人的颜色。等程若溪再回来时,他脏乱的脸上已经恢复清净,明朗的眉目,温柔的神情,虽然脸颊上还有些擦伤,却也不影响美观。

程若溪敦促夏梦吃完整个面包,才满意地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出了小镇,走了没多久,两人就遇到一条小河。

清澈的河水很浅,被水冲刷的鹅卵石像撒在河底的星星,很漂亮。程若溪带着夏梦到河边草草收拾了一下,洗净了一身污脏,可爱的小女孩又恢复了天使般地光彩。程若溪笑得很开心,脚底有小鱼儿游过,就像被羽毛挠着痒痒,舒服又瘙/痒难忍。一串水滴飞溅脸上,转眼一瞧,竟是夏梦调皮地对他浇着河水。一瞬间,仿佛又回到年前,他们在炎溪镇的日子。那满塘荷花和青翠地垂柳,还有阿原伯和阿原妈慈爱和蔼的面容,全都浮现在他脑海。如果他们去投靠阿原伯的话,应该会得到很好的待遇,毕竟他们曾那么疼爱过自己和妹妹。

“梦梦,我们去找人问问炎镇怎么走,好吗?”他牵着夏梦的手,往有人家的地方走,太阳西斜的时候,他们走到一家有漂亮小花园的房子前,现在他们身上虽然还有些脏乱,但已经不复之前那般狼狈。程若溪想,如果他很礼貌的问路,应该不会遭人拒绝吧。

来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程若溪很谨慎礼貌地道明原因,那老婆婆显然是个热心的人,告诉他炎镇离这里还很远很远,远到不是一两天能到达的,又看他们俩像是饿坏的样子,便请他们到屋子里喝点茶,吃点东西再走。

对于这样好心的人,程若溪还是第一次遇到,虽然很谨慎地审视着危险性,但夏梦一听到有东西吃,那不争气的小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不忍看她强忍饥饿的样子,程若溪决定跟随着老婆婆进屋,好好让夏梦吃一顿,再打算告辞。

老婆婆很能尽地主之宜地给他们很多好吃的,好几天都没吃饱的孩子,狼吞虎咽了好一会儿才罢手。肚子是填饱了,可他们还是要走的,只不过天色已晚,月亮已经爬上树梢,老婆婆又一番好心地挽留,让他们过了夜再走也不迟。而且他们已经露宿街头好几天,一直没好好睡过觉,也的确很想念床的味道。

殊不知,这一睡,就睡出了变故。等他们再缓过神时,父亲铁冷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程若溪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揉了揉眼,打算再睡一会儿,一个巴掌却狠狠将他呼醒,连带睡在他身边的夏梦也被惊醒。

就这样,他们又被压回那个大得恐怖的房子。

一回到家,程若溪就被父亲用绳索绑了起来,吊在客厅的栏杆上,用指粗的藤条狠狠地抽着。

夏梦被吓呆了,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看到那人下手越来越重,程若溪起初还死死咬牙硬挺着,随着身上的鞭痕越来越多,丝丝红渍透过他的衣裳画下一道道痕迹,程若溪这才忍不住地大喊了起来。

男人冰冷的眉眼,看着程若溪痛苦哀嚎,仿佛不过欣赏一部了无生趣地电影,唯一还有点兴趣的便是手中不断挥舞的藤条,“胆子飞了天了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小畜生。”

程若溪身上本来就带着伤,那是被小混混和商店老板留下的,现在又承受这灭顶般地虐待,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他哀号的声音渐渐变弱,呼吸却愈发沉重,一张脸上苍白如纸,只有那一双眼睛,依然明亮地向她传递着安慰的信息,仿佛在说:不要哭,哥哥不会有事的。

夏梦再也忍耐不住,飞扑到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不期然地替他挨了一鞭子,生疼生疼的感觉在背上犹如被火烧,她护着程若溪,跪在地上恳求着:“不要再打了,我听话,我再也不逃跑了,也不说那些疯话了,我求你,求你不要再打他了!再打,他会死的,会死的……”

夏梦哭着求着保证着,最终,男人用鞭子勾起她的脸蛋,有条不紊地说:“你妈妈都无法从我身边逃脱,就更别说你们俩了。你最好记住刚才所说的话,否则,我要他永远去陪你妈妈。”

程若溪病了很久,内伤、外伤、高烧加说胡话。

很多次,夏梦看到他满身的伤痕,就很担心他会就这样死去,如果连程若溪也死了,她的世界就真的没有值得眷恋的人了。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夏梦只有每天陪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告诉他,自己还在身边陪着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很多次,程若溪胡言乱语的时候,总是在说:梦梦不要哭,梦梦不要怕。

可面对这样的程若溪,夏梦怎么可能不哭,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除了这些,她还能做什么?

“妈妈说,痛的地方只要被亲一亲就不会疼了。”夏梦趴在程若溪的床上,看着眉头紧蹙的小少年,认真地亲了亲他的唇,“你看,我亲了你的嘴巴,是不是就感到没那么疼了?”她又把嘴贴到他脸颊上的淤青,“还疼吗?哥哥……”

夏梦笨手笨脚地亲遍了程若溪所有的伤口,可程若溪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眉头反而皱得更紧,急得夏梦又呜呜地哭了起来,“你还想怎么样,我都喊你哥哥了,也亲完了所有伤口,你还想怎么样。”双手拍打着他的胸膛,“你快给我起来,不准再睡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在再也不理你了,我说到做到的……”

“哥……”夏梦哭得趴到了他身上,抽泣着喃喃自语,“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哥……”

“梦梦的头很疼,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又流血了。”

“哥……梦梦想你陪我去上学,想你教我画画儿,还想……”她无助地推搡着他单薄的肩膀,“你快醒来好不好,梦梦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还会遵守那个约定,不离开你,不忘记你,也不欺负你,要永远都跟你在一起。”

“要永远都在一起……”一道虚弱的声音轻浅地附和着她。

夏梦忙抬起脸,惊喜地看到昏迷了大半个月的程若溪正撑着虚弱的眼,微弯着唇朝她笑着。

“程若溪,你终于醒了。”

程若溪眉头微拢,便又听到夏梦柔柔地喊道:“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哪儿疼?”

程若溪微微点点头,“被你压得很疼。”

夏梦这才发现自己还趴在他身上,忙不迭地想要爬起来,却被他抱了回去,“别动,一动就会更疼。”看着程若溪满脸痛苦,夏梦不敢再动,乖乖地趴在他的身上,用两只小手撑着床,尽力不乱动不压着他,“这样好些了吗?”

程若溪温柔地笑笑,“梦梦,你把刚才说的,再说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夏梦看了他数秒,缓缓地念起了那句誓词般地话语:“不离开你、不忘记你、不欺负你、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谁要跟我永远在一起?”

“我!”

“你是谁”

“梦梦……程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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