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终于醒了。
他昏迷了一整个星期,左胸腔三根肋骨骨折,其中一根插入心脏,只差零点几公分就差点死亡。
他睁开眼的时候,沈轻语正趴在病床前睡着了,眉目紧皱,眼底青黑,满脸憔悴,伸手拂开挡在他额前的碎发,一张精致而完美的脸孔浮现眼底。
他笑了笑,深邃的目光中浮现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溺爱。
嗓子干哑得要命,他想起身找点喝的,刚支撑起身子,胸口传来一阵刺痛,重重地躺回床上。
这一动,惊醒了沈轻语。
沈轻语一声低呼,迷茫的眼眶中,一对春水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眉头紧蹙,咬牙强忍着疼痛,这幅梦游的表情终于将他激怒。
布鲁咬牙回瞪:“你瞪着我干嘛,快渴死了,赶紧给我倒杯水。”
喑哑的声音传来,沈轻语如梦方醒,抓着布鲁的双肩,喃喃道:“阿布……我不是做梦吧,阿布……你终于醒了吗?”
“要不要我给你一脚来证明一下?”
喜悦浮上精致完美的脸庞,击散连日来的担心与疲惫,沈轻语一把抱住布鲁,激动得难以自己:“太好了,阿布,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布鲁被他抱着,身体被他的双臂箍得有点发疼,“喂喂喂!你像个男人行不行,别这么娘泡啊!以后找不着媳妇儿怎么办!”可能是因为有伤在身的缘故,脑袋里竟然浮浮沉沉,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迅速泛滥心底。
“等一下,再等一下!阿布……你吓到我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沈轻语紧紧抱他,脸颊狠狠贴着他的颈项,激烈的脉搏跳动一下,他的心就跟着牵动一下,熟悉的馨香,多么令人心猿意马,他多想就这样抱着,永远也不要放手。
布鲁抱怨,挣扎着要起身,“小语……”
“别动,我拿给你!”
沈轻语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布鲁伸手准备接过来,杯子却被送到嘴边。
布鲁苦笑着提醒:“小语,我有手!”
沈轻语闭口不言,端着水杯停在他唇边,春水般地眼眸中盛满坚定。
布鲁无奈,张嘴乖乖的任由他将满满一杯水都喂进肚子里,才满足地擦擦嘴,“小语,对不起,那天我不该跟你生气。后来我再回去找你,你怎么不在了?”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是的,小语,我回去只是想告诉你,你找任何女人都可以,唯独那个女人动不得。”
沈轻语微眯双眼,目光似是一把利刃,想从布鲁真挚而焦急地眼神底下剖析出哪怕一点点异色,可是他看了半天,布鲁还是一副真挚的忠告表情。沈轻语无奈叹息:“晚了,我已经动了。”
布鲁吓一大跳,不由提高声线:“什么?!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啊,你怎么能这样!”
沈轻语淡淡地问:“哪样?”
布鲁闭闭眼,深吸一口气:“小语,你想找个老婆我很同意,你想找个女人随便玩玩我也能理解,毕竟都是大男人,没什么可耻的,但是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选女人之前也要选个正常点的吧,我跟你说,那儿女人她不正常,而且——”他看着沈轻语一直无动于衷的表情,心里忽然没底了起来:“你应该没把身份暴露给她吧?她背后站着的可是杨悦城,整个悦丰堂,你惹不起的。”
“我知道。”
“你知道?”布鲁一听,更火大,“你知道还上他的女人?”
“阿布,你先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布鲁料到沈轻语肯定会问,但他又不想说,支支吾吾半天,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毕竟这是他藏在心底最大的秘密。
沈轻语盯紧他,丝毫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杨悦城对不对?”
布鲁惊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沈轻语薄峭的唇,晾起一丝讥笑:“我怎么知道?阿布,你可以骗任何人,却不能骗我。林叔让你潜进悦丰堂不过是件蠢得不能再蠢的事情,可笑你居然还拿命去拼,值得吗?啊布?”
“我!不是这样的!”布鲁一阵没来由的心虚,暗恨自己,却矢口否认。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沈轻语靠近布鲁,“阿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以我们的交情,如果林叔需要帮忙,我会袖手旁观吗?为什么你宁愿铤而走险,也不愿意跟我开口?”
“不,小语,你不懂……”布鲁深深吸气,心底仿佛压了座大山,难受得要命。
他怎么能告诉他,不愿意找他帮忙,是怕他因此受到牵连。打从心底里,他是不愿意沈轻语受到任何伤害的,一丝都不可以。
“好了,阿布,你才刚刚醒来,还是好好休息下吧,我去喊医生来。”
沈轻语走出病房,烦躁在心底一直缠绕不去,这个笨男人,究竟要把自己弄成怎样,他才开心啊!
医生给布鲁做了个全身检查,由于布鲁年轻力壮,手术也很成功,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细心调养,加上适宜地锻炼,情况还是很乐观的。
近一个月,沈轻语悉心地照料着布鲁,怕他寂寞,还把他最喜欢的一些游戏也一股脑搬进病房。每天陪着他,日子也是过得飞快的。
另一边,夏梦的情况也差不多,程若曦每天都会来探望她,杨悦城的特地多派了几个人没日没夜地守在病房外,这让夏梦有些抵触,她向来是最讨厌被束缚的。
就这样,两个死对头,一个在3楼,一个在2楼,每天穿梭于医院,每天相安无事,每天各自提防着,日子久了,难免会有碰头的时候。
这天沈轻语刚踏进医院,迎面就看到程若溪从电梯里出来,那个仪表堂堂的男人,有着艺术家一般清洌的气质,跟在身后的杨悦城还是那副傲慢无礼的样子,他看到沈轻语的一瞬,表情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沈轻语在心底暗暗冷笑,这样毛躁的人,居然会是悦丰堂首席话事人,真是不懂那些老古董都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