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准备去搀扶,被慕容敬轩阻止了,他不过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没必要将他当成一碰就碎的瓷器一般保护,脚尖一点,潇洒而飘逸的落在了萧翼天的身边,拱手行礼道:“二皇子——”。
“停”,听到慕容敬轩这样的称呼,萧翼天很不满的皱着眉头,学着时绯雨的手势在胸前打了个大大的“x”,道:“今天可是私人场合,我是以萧翼天的身份请你们的,你要是以慕容大人的身份来的,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慕容敬轩看了时景魁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马上从善如流的应道:“好,小天,绯雨,景魁兄。”
“等等”,慕容敬轩答应得太快了,萧翼天一下子接受不了,走到慕容敬轩的面前,拍了拍慕容敬轩的脸蛋,问道:“你真的是小轩子吗?”
“如假包换”,慕容敬轩笑着答道。
“绯雨,你觉得呢?”萧翼天有些不确信的向时绯雨问道。
“是肯定是真的啦!他这张脸,别人想模仿也模仿不了啊!不过,感觉有些怪怪的。”时绯雨非常认真的回答道:“原来,他以前叫你小天啊!小天,小天,嗯,我决定了,也叫你小天。”
“喂,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吧!”萧翼天脑门上冒出了一团黑线,这个是时绯雨还真是会装糊涂啊!
“不用奇怪”,慕容敬轩推开萧翼天的双手,笑道:“在生死边缘走一趟,很多事情想开了。”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总觉着不对了,萧翼天恍然大悟,原来是慕容敬轩原本给人一种背负着沉重包袱的那种感觉消失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清爽了很多,看起来更像是当初他认识的那个慕容敬轩了。
他的小轩子回来了,太开心了,萧翼天一个傻笑了起来,一点皇子的风范都没有了。
“小轩子,赶紧把你家的小天给拧进去吧!他这样傻笑,我们会连带着被人当成马戏团的人,被人围观的。”时绯雨说完,很不讲义气的丢下他们,自己转身走进了酒楼。
慕容敬轩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像老鹰拧小鸡一般,将萧翼天提了起来,紧跟着时绯雨身后走了进去,时景魁看了一眼已经石化的石大人,还有满脸错愕的书童,以及一脸严肃的赵权,也转身进了酒楼。
“笑够了吧?”时景魁冷哼了一声,向还在傻笑的萧翼天问道。
“够了”,没想到萧翼天还真的回答了,然后脸上的笑容一收,变成了另一副认真的模样,向身后的慕容敬轩说道:“小轩子,既然你想开了,就跟我一起去东昊吧1
慕容敬轩顿时哭笑不得,他只是想开了,放下了恩怨和仇恨而已,可没说他准备接受这种扭曲的感情,萧翼天的思维也跳得太快了,“小天,要我跟你去东昊,恐怕我还要再从阎王殿走一趟,再想得更开才行。”
“好绝情啊!宁愿死也不跟我走。”萧翼天大受打击,消沉的感叹道。
“小天同志,小轩子都已经表明心意了,你就成全他吧!再捅他一剑,然后将他打包带走。”时绯雨在后面推波助澜,故意曲解慕容敬轩的意思。
萧翼天闻言,眼中立即恢复了光芒,“小轩子,你是这个意思吗?”
慕容敬轩很无语的看着这两个,明明才认识没多久,但已经默契得像多年的好友一般,明摆着是欺负他势单力薄,没有外援啊!对,外援,也不是没有,身边不是还站着一位吗?
“景魁兄,绯雨还真是温柔善良啊1慕容敬轩若有所指。
时景魁“嗯”了一声,然后将自己腰间的剑解下,递到了萧翼天的面前,“要刺的话趁现在,不然没机会了。”
“蔼—”,萧翼天看着时景魁一脸严肃认真的说着这么残忍的话,冲他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搭着慕容敬轩的肩膀,笑道:“开玩笑,开玩笑的啦!我怎么舍得让小轩子受伤呢?”
时绯雨却没忍住大笑了起来,她没想到,时景魁居然这么有幽默细胞,而且还是黑色幽默的那一种,真的很有趣了。不过,下一刻,时景魁的眼神扫过来,她就笑不出来了,灰溜溜的跟着慕容敬轩和萧翼天的身后。
看到萧翼天和时绯雨吃瘪,慕容敬轩脸上反而泛起了一丝笑容,没想到啊!时景魁居然这么强大的气场,将这两个走到一起就变小疯子的家伙给震住了。
在酒桌前桌下后,四人都变得沉默了,萧翼天眼中带着淡淡的伤感,其他人不知道,但他自己很清楚,这一别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平和的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了,因为,到时候更加悬虚的身份,会将彼此之前已经存在的鸿沟拉得更加大。
他不是慕容敬轩,说放下,就能够放下,凤烨天曾经的经历,就是他最好的榜样,走在这条通往至高无上的权力之路上,就注定了他要孤独一生,他渴望的,珍视的友情,也会离他而去,变成一种奢望。
但他不是时景魁,他不会选择逃避,这些从他出生就注定了的命运,他早就已经认识,并且已经接受,只是,在等待着那个时候到来,并一直为那个时候的到来而做好了准备。
“绯雨,这一杯,我敬你。”萧翼天那起了酒杯,看着时绯雨说道:“跟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很开心,我很羡慕凤烨天,能够娶到你这样优秀的妻子,但是,以你的性格,你真的不适合呆在皇室这么一个残酷而复杂的环境,如果有一天,你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我东昊国随时欢迎你的光临。”
“我希望永远没有那一天。”时绯雨笑着答道,萧翼天这话说得很透彻,也很真诚,时绯雨对此也早有觉悟,但东昊并不是她的归属之地,她的归属之地是在另一个时空,名叫上海的地方,那里,才是她的故乡,她死都要回去的地方。
“我也希望没有”,萧翼天轻轻地碰着时绯雨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荆
“小轩子,这一杯,我敬你。”萧翼天再次举起了酒杯,看着脸色有些凝重的慕容敬轩道:“这一杯庆祝我们的久别重逢,也感谢你的舍命相救,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我希望你还是变回我们初次相逢的时候的你,那样洒脱、自在、简单、快乐。”
慕容敬轩眼中抹过一丝伤感,虽然萧翼天是这么希望的,但是他很清楚,那个时候,再也回不去了,不仅是他,萧翼天何尝没有变化,那更加沉重的包袱,更加巨大的责任,都被他扛在肩上,让他一样的身不由己。
但他相信萧翼天,相信他能够将这一切都扛起,相信他即使背负着再多,也能够让自己快乐的生活,因为他是萧翼天,当初那个,为了追逐自己,而无所畏惧的萧翼天,也是今天这个,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惧危险的萧翼天。
“我祝你永远平安。”很简单的祝福,但是慕容敬轩知道,对于萧翼天这种人来说,他们命中注定了路途凶险重重。
“谢谢”,萧翼天饮下了这杯酒,有句话,萧翼天没有说,他希望慕容敬轩尽快离开京城,因为这里涌动着各种阴谋,而慕容敬轩虽然天资聪慧,但是,他最大的弱点是善良,在这场狮子与老虎的决斗中,最容不下的是善良。
“时兄,这一杯,我敬你。”萧翼天最后看向时景魁,这个男人,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最深不可测的,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每个人都要明确的目的和动机,或为了权力,或为了利益,或为了家族,或为了金钱,但他,似乎什么都不为。
站在皇帝凤皋日、父亲时修、兄弟凤烨天三人的中间,他的立场从来都很坚定,但从来都不明确,坚定的不明确,让人猜不透。
但在场的几人中,最不需要担心的也是这个人,他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也有足够的才能消灭敌人,更有足够的决绝和狠心。
当自己登上权力之路之后,他和他之间,很可能会成为敌人,就像那个一直在回避跟自己碰面的凤烨天一样。
“谢谢你那天救了我和小轩子,也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保护。我想,如果有一天你等上相位,必定会将这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萧翼天很真诚的说着,时景魁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到害怕的男人,但是,这种害怕让他更加的兴奋,似乎找到了对手一般。
“会的”,时景魁从容而自信的答道,似乎当不当宰相,全在他一念之间似的,但他说出的话,就有一种让人忍不住要去相信,一定会做到。
“那到时候,我们就是对手了,很期待我们之间的较量了。”萧翼天喝下了第三杯酒,突然问道:“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生凤皋日和凤烨天之间的冲突,我很好奇,这一次,你会站在哪一边?”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时景魁眼睛绽放出锋利的眼神,“比起关心我,你更应该担心,这次你能否平安的回国。”
萧翼天笑了笑,但对时景魁的戒心却更加的重了,难道,他知道自己这次来凤翔的真正目的?还是说,他也参与其中?如果他也参与的话,那自己就真的危险了。
“景魁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天回国,还会遇到什么凶险?”慕容敬轩也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这样的对白,显然不只是为了应景,一定是时景魁知道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他就没有得到消息呢?
“这次有些遗憾,一直没能够见到靖南侯和北域王两位,我对他们的可是闻名已久了,可惜无缘一见。”萧翼天刻意引开话题,他并不希望慕容敬轩卷入太多,从而将自己也卷入了危险,干净得如同天上仙人的他,不适合阴谋诡计。
“你没有见过王爷?”时景魁微微有些动容,萧翼天在北域王府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凤烨天居然没有去找他,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以他现在的行事风格,应该会主动跟萧翼天保持联系才对。
“是啊1萧翼天并没有察觉出不对,“他一直很忙碌,所以,都是绯雨代表他来见我的。”
“很忙碌吗?”时景魁没有再追问,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啊!对了,我有些礼物送给你们。”萧翼天看着时景魁思索的神色淡淡一笑,随即招手,石大人很快拿着几个小方盒子上来,在三人面前一人放了一个,“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我国锻造大师铸造的精美匕首,可做防身之用,也可以当做装饰,算是我临别的礼物了。”
临别送匕首,什么意思,是想说下次见面,就是兵戎相见吗?时景魁的眉头挑了挑,揣测着萧翼天内心真实的用意的。
“啊嚏——”,时绯雨用手绢捂着嘴巴,打了喷嚏,揉了揉被她自己揉搓得通红的鼻子,看着面前的礼物想了想,在怀里找了半天,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放到萧翼天的面前,“听说你准备成婚了,这个是我收集的花露水,算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希望新娘会喜欢。”
“花露水?”萧翼天看着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瓶子,有些好奇的打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幽香在鼻子下流淌,很好闻的味道,“有些像香囊的味道,但是更好闻,似乎是不错的东西,还有没有更多?”萧翼天立即追问道。
时绯雨瞪了萧翼天一眼,道:“你以为这是井水,要多少有多少啊!这可是我辛苦很长时间才收集到的,还有这个可不是用来服用的,每次只要倒出一点滴,点在脖子和手腕上就行了,或者抹在衣领和袖口之上,虽然不多,但是也够用两个月的。”
“才两个月?”萧翼天对着瓶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嗅闻着这淡淡的花香,笑道:“小雨果然是天才,能够做出这么好的东西,我决定了,以后会再派使臣来,请小雨多准备一些这种花露水给我。”
“没门”,时绯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萧翼天家的工人,凭什么帮他义务劳动啊!
“小雨不要拒绝得那么快,我话还没有说完,我出五万两一瓶,你有多少,我买多少。”此时的萧翼天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皇子,到有几分商人的奸诈。
“我考虑考虑”,时绯雨刚说完,感觉鼻子里有些痒,立即有拿手绢捂住了嘴巴,马上又打了一个喷嚏。
慕容敬轩和时景魁看着他们两人在那里讨价还价,似乎那个小瓶子的东西很不错,萧翼天居然愿意出五万两买这么一小瓶,虽然隔着些距离,但是两人还是闻到了从那个瓶子里面飘出的淡淡香味,似乎是很有趣的东西哦!
看萧翼天将目光投在自己的身上,慕容敬轩就知道,今天自己要是不拿出点什么,萧翼天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你等等,我也有礼物放在马车上。”言毕,慕容敬轩就起身向外面走去。
“公子”,书童看到慕容敬轩,立即迎了上来。
“去将我的玉笛拿出来”,慕容敬轩低声吩咐道,这次出来,他本来是没有准备礼物的,但是时绯雨既然有回礼,自己两手空空,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只能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玉笛拿出来送人。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如果是萧翼天的话,他相信他会好好的保存自己的玉笛的。
尽管不清楚萧翼天这次来凤翔的真正用意,但是冲着他还记得他们之间的友情,还有在他受伤期间,他的那份真诚的担心和牵挂,他就已经很感激了。
“居然是这个?”萧翼天看到慕容敬轩递过来的玉笛,眼中写满了惊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似乎是慕容敬轩的师傅送给他第一份礼物吧!以前的慕容敬轩都是当宝贝一样对待的,今天居然送给自己,“我会好好珍惜的,当成定情信物一般好好珍惜的。”
听到萧翼天后半句,慕容敬轩就后悔了,准备将玉笛收回来,却被萧翼天眼疾手快的抢走。
“我没有准备礼物”,时景魁看了萧翼天一眼,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送过别人礼物,“不过,我可以多送你一程。”
萧翼天会心的一笑,站起身来,“那就多谢景魁兄了,小雨,小轩子,那我就告辞了,希望我们后会有期。”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走了,毕竟,他不是来玩的,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面对,很多困难等着他去解决。
时景魁朝慕容敬轩和时绯雨点了点头,跟在萧翼天的身后一起离去,很快酒楼里就只是下他们两人了。
时绯雨有些尴尬的看着慕容敬轩,这样两人的独处,心中总感觉有丝丝的暧昧在流淌,所以显得有些不自在,“你的伤好了没有?”时绯雨问道,从他离开王府之后,她就没有去看过他,这里面固然是因为自己比较忙碌,更多的是不想跟他走得太近,让心中那个萌动的人,更加的骚乱,打乱了她的步伐。
“好多了”,慕容敬轩颔首点头,看着脸色有些异样红润的时绯雨,关切的问道:“你自己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要弄得自己太疲惫了。”
慕容敬轩这样温柔的表情,温柔的语气,让时绯雨的心脏跳动似乎加快了一些,脸色那异样的红润显得更加的深重,“谢谢,那我先走了,你也要多保重。”
“一起吧1慕容敬轩拿起萧翼天送给他的礼物,也站了起来,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也不宜在外面多逗留。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上了马车之后,就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分道扬镳了。慕容敬轩从车窗看着时绯雨渐渐走远的马车,心中有些感慨,也许,他和时绯雨之间的关系,就像这两辆马车一样,在同一起点出发,却是走向不同的终点。
外出折腾一趟,时绯雨的病情越发的严重了,发起了高烧,甚至一度陷入了昏迷之中,口中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胡言乱语,为了她的病情,江御医也手忙脚乱起来,王爷不在,王妃生病,整个王府显得有些沉重,好在还有淮安这位大管家在打理着一切,王府的一切还在正常的运转。
但是好景不长,就在萧翼天离开的第三天,朝廷接到了东昊国使臣团遇袭的消息,副使东昊国礼部侍郎石大人受伤,使臣团的其他成员全部被杀,而最重要的人物,萧翼天失踪。
这个消息一传到京城,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引起了凤翔朝廷的混乱,前一次刺杀萧翼天的真凶还没有找出,这次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这件事是同一伙人干的,而且,萧翼天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为了查明真相,皇帝委派北域王凤烨天负责追查,时景魁协助,而重伤未愈的慕容敬轩也主动的请缨,坚决要查出萧翼天的下落。
“萧翼天失踪了?”醒过来的时绯雨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现在已经传的满城风雨,让凤翔满朝上下忐忑不安的萧翼天事件。惊闻这个消息,时绯雨立即坐了来,随即全身一阵无力又到了下去。
“小姐”,香雪立即将时绯雨扶了起来,“你才刚刚大病初愈,就不要管这件事了,王爷还有大少爷,慕容公子都去调查了,有他们出面,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
“是吗?”时绯雨听到如此强大的调查团阵容,立即放下心来,现在只要萧翼天没有事,就一定会被他们三人找到吧!不管怎么说,他们三人可是凤翔三大势力的代表,如果他们齐心协力还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真的是无解了。
“萧翼天,希望你平安无事。”时绯雨默默的祈祷着,又昏沉沉的陷入了水面之中。
远隔千里之外的边境小镇,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传出了低语声,在倒塌的门扉旁边,两个农民打扮的男人,如同石像一般,坐在门口,仔细看看,不仅是茅草屋,怎个小镇的人都显得有些奇怪,几乎全都是各种各样打扮的男人在到处走动着,却看不到半个女人和小孩的踪影。
“我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凤烨天都不敢出面见我,然来是因为在京城的那个是西贝货啊!”萧翼天锐利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跟传说中的一样,带着冰冷的反射着阳光的青铜面具,看起来有些狰狞,闪烁着寒光的眼中彷如千年的寒潭一般深不可测。
没错,此刻坐在萧翼天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在众人眼中已久的,真正的北域王凤烨天,端坐在萧翼天对面的凤烨天语气平静无波,跟他那冰冷而锋锐的眼神,显出截然不同的沉稳和冷静,“我可是为了见到大名鼎鼎的萧翼天,在这里已经等候了许久。”
萧翼天眼睛一眨,像是变身一般,刚才的锐利全部隐去,穿着普通平民服饰的他,此刻看起来跟一般的老百姓没有任何的区别,平庸,平凡,普通,找不到一点引人注目的亮点,“那还真是幸苦了,因为要摆脱跟在身边的尾巴,多用了一点时间。”
萧翼天看着不论是眼神,说话的语气,还是身上发出的气势,都完全改变的萧翼天,眼神中透着凝重,这个男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隐藏自己,据说至少有五种以上的面孔,所以,没有人知道哪一个是真正的他。
正是他的种种伪装,让他的对手麻痹大意,才被他一击致命,这样的对手,怎么重视都不过份。而且,跟凤皋日不同,萧翼天是有着真正的才能,归顺他手下的大臣,全部都对他绝对的臣服,百分百的衷心,因为有异心的人在还没有做出危害他的事情之前,就已经被他清除了。
萧翼天,绝不像是他展示给人看到的那样,是个善良之辈,不然,也无法站皇室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中,一步步逼近皇位,而他凤烨天,今天来就是为了跟他做一个约定。
“你还真是胆大啊!居然以自己为饵,难道你真的不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吗?”凤烨天问道,他有些背负这个男人,明明没有武功,居然还敢一个人到处跑。
“你是在为我担心吗?”萧翼天反问着,眼中还带着笑意,他到很想看看凤烨天会是什么反应,也许会很有趣吧!
“你希望我回答是,还是不是呢?”凤烨天还是用他那特有的沉着冷静的声音反问道。
“哈哈——,果然是凤烨天啊!就是不一样。”萧翼天的赞叹让凤烨天有些莫名其妙,“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人类啊!总喜欢用自己的眼光去观察别人,用自己的想法去判断别人,然后得出一个结论,比如说这个是什么人,性格如何之类的。”
凤烨天默默的听萧翼天说着,虽然不太清楚他究竟想说什么,但还是非常有耐心的听下去。
“但是,在他们得出一个结论之后,浑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得到的结论是错的,那种表情很精彩了。”萧翼天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很开心,“我喜欢看到别人的那种表情1
“确实很有意思”,凤烨天细细品味了一番,非常赞同的答道,萧翼天这是在提醒他吗?不要轻易的认为了解他,或者掌握了他,其实,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幻象。
“但是你这样,不累吗?”凤烨天问道。
“那你累吗?”萧翼天却没有回答凤烨天的问题,“每天带着这样的面具,究竟想隐藏什么呢?”
说起来,他们两个不过是同类人罢了,只是一个带着有形的面具,一个带着无形的面具,但相同的是,都将最为真实的自己封印在这面具之后。
“累又如何,不累又如何,这是我选择的生存方式。”凤烨天如是答道。
“好了,感谢你特地送我最后一程,只要过了这个小镇,我就可以顺利回国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那我们的约定就有效,否则,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吧1
萧翼天迈着坚定的脚步走出门,守护在门边的一个男人立即站了起来,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沿着通往东昊的小路,继续往东。
“一个人吗?”凤烨天站了起来,不对,萧翼天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就像自己出了王府侍卫,亲兵这些摆在明处的力量之外,还有一群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影卫一样,萧翼天的身后也站着一群隐形的高手,所以他才如此的大胆,如此的势无忌惮,说不定,他本人就是一个高手。
不论什么时候,都隐藏着尽可能多的底牌,他们应该算是同一类人吧!
凤翔京城已经是风起云涌,萧翼天为首的使节团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东昊国,东昊国皇帝震怒,派三皇子前往东归山前线,一旦确认萧翼天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派军攻打凤翔。
跟凤翔的内焦外困不同,东昊国经过三代国君的休养生息,如今正是国力强盛的时刻,早就觊觎着凤翔这块肥肉,但是苦于没有开战的理由,所以没有太大的动作。
三皇子萧人龙的动作出奇的快,几乎在接到命令的第二天,就带着十万大军开往边界,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等到凤皋日接到探子回报时,萧人龙的大军已经到了边境,战局似乎一触即发,而目前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萧翼天的死活了。
从凤烨天到慕容敬轩再到时景魁,全都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不管他们之间的矛盾有多大,他们都不愿意看到凤翔国遭到异国的入侵而生灵涂炭。
正是三人的其心协力,案件似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经过一番抽丝剥茧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然而这些蛛丝马迹的矛头,却全部指向了凤烨天的白甲骑兵。
林利平看着摆放在面前的供词,还有属于北域骑兵专用的兵刃断片,以及勘察到的马蹄印,眼中露出了笑意,之前就感觉很奇怪了,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呢?”林利平抬头看着慕容敬轩和时景魁,问道:“你们说说,接下来会上演什么呢?啊,看来不用问了,答案已经出来了。”
慕容敬轩和时景魁一起扭头看着林利平视线望着的地方,正是门口的方向,视线所及的地方,刑部尚书刘仁明气势汹涌的带着一群羽林军走了进来。
“圣旨到”,刘仁明看着守护在门口的王府侍卫,停住了脚步,高举着手中的圣旨,向屋里喊道:“凤烨天,慕容敬轩,时景魁接旨。”
王府侍卫戒备的看着刘仁明及羽林军,只要王爷一声令下,他们随时都准备冲上去,跟这群羽林军拼命,圣旨什么的,在他们的眼中,什么都不是,还没有凤烨天的一句话来得重要。
刘仁明看着面前的这群所谓的王府侍卫,恨不得马上下令将他们全部抓起来,但是时修一再叮嘱他,只是来传旨的,绝对不能够起任何的冲突。
林利平坐在原位没有动,被面具遮住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如同看小丑表演一般,欣赏着眼前的闹剧。
“圣旨到,凤烨天、慕容敬轩、时景魁立即接旨。”刘仁明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犀利的眼神看着里面的三个人,凤烨天不动,他还能够理解,但是慕容敬轩和时景魁也没有反应,实在是太目无君长了,回去一定要好好的参奏他一本。
“呵呵,你们两个不去接旨吗?”林利平抬眼望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两人问道。
时景魁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在刘仁明喊了第二遍之后,他就向外面走去,但是走到王府侍卫禁戒线旁边时,就停下了脚步。
时景魁停下的位置实在太敏感,进可攻退可守,侍卫们立即反应了过来,将时景魁也包围了起来,在没有确定敌友之前,显得格外的谨慎小心。
“刘大人,我们正在奉命查案,不方便见外客,皇上有圣旨的话,请交给我吧!”时景魁说着,伸出了手臂,那态度,好像他索要的不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发出的圣旨,而是路边散发的传单一般。
“时景魁,你——”,刘仁明万没想到,出来闹事的人不是凤烨天,反而是时景魁这个相爷公子,而且态度还如此的嚣张,完全没有将皇帝放在眼中,简直不可饶恕,“你们好大胆,还不出来跪迎圣旨?”
“刘大人好像忘了一件事,本王有见君王可以不拜的特权,所以,你区区圣旨,就像要本王下跪迎接,你似乎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吧!”林利平冷笑着嘲讽道,眼睛从时景魁的身上扫过,他还没有弄明白,时景魁现在究竟是想干什么?是帮助自己吗?还是在演戏?
“你——”,刘仁明气得手直发抖,却拿凤烨天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在两帮人僵持不下时,一个太监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喘着粗气走到刘仁明的身边,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刘仁明的脸色立即变了又变。
等太监将话说完,刘仁明握着圣旨的手已经青筋直暴,最后将手中的圣旨塞到了太监的手中,自己转身离去。
“时大人,这是圣旨,请您接好。”太监笑眯眯的将圣旨递到了时景魁的手中,随即冲着凤烨天跪了下来,说道:“王爷,刘大人想来脾气急躁,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皇上让奴婢传话来,现在东昊兵锋直指我国,战端或不日将起,皇上已经跑靖南侯为帅,驻守东归山边界,并于东昊国调停。皇上说,他相信三位大人的能力,一定会找到二皇子,将这场战祸消泯于无形。”
“本王知道了”,凤烨天挥了挥,示意自己已经知道后,就看着手下的这些证物,“继续吧!先找到萧翼天再说。”
“小姐,你在干什么?”香雪惊呼着,看着时绯雨在院子里耍弄她那套奇怪的舞蹈,大叫道。
“活动一下啊!在床上躺了几天,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时绯雨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向大呼小姐的香雪解释道。
“小姐太乱来了吧!御医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恢复一下元气。要是又不小心受凉了,那可就不好办了,现在外面都在传王爷的事情,要是您再有意外,王府会乱成一团糟的。”香雪气急败坏的说道。
时绯雨踢出的腿在半空中停住,随即收了回来,走到香雪的面前,“外面传王爷的什么事情?”
“呵呵,没什么1香雪连忙捂住嘴巴,暗骂自己是笨蛋,明明说好了要瞒着小姐的,免得让她担心,结果还是说出来了。
“说——”,时绯雨见香雪躲躲闪闪的样子,更加的担心了,语气也不自觉的加重了。
看着时绯雨突然变得严厉的样子,香雪竟然有几分害怕,跟刚来的那会一点也不一样,在做了这么久的王妃之后,时绯雨的身上已经有了所谓贵族的威严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了东昊国二皇子被王爷杀死了的传言,东昊国的三皇子扬言,如果不将王爷明刑正典,将首级送到东昊国,就会进攻我们凤翔国,当然这些只是没有根据的谣言,根本就不可信。”香雪犹豫片刻还是说出来。
“有这种事吗?”时绯雨重新活动了起来,虽然也有些在意,但是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应该难不住凤烨天吧!像他那么骄傲自己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污蔑而什么事情都不做呢?
相比而言,时绯雨更在意萧翼天的事情,他真的出事了吗?虽然他似乎弱的可以,连她都可以轻易的将他放到,但总感觉,他不是那么短命的人了。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毕竟是少数出得来的人,所以,不希望他出事。不对,是相信他一定不会出事,一切不过是谣传。
不过,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自己,感觉自己被人无视了,看来自己得亲自去找淮安谈一谈了,她可不想到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像个白痴一般,什么都不知道。
在将惯例的训练做完之后,换了一身衣服的时绯雨往大明居走去,虽然凤烨天不在那里,但是淮安的话,一定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个像幽灵一般存在的大管家,不找他的时候绝对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但是他有事的时候,一定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想了解凤烨天现在准确的情况,问这个人就不会错了。
淮安看着手中拿到的最新消息,在知道萧翼天已经平安回国之后,他之前的担心也就彻底的放下了,现在就看国内这帮人的演出了,不过,他很想知道,当他们知道萧翼天还活着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为了看到这精彩的一幕,萧翼天的消息看来还需要保密,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各方的反应,只是有些为难林利平了,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问题。
“淮先生,王妃找过来了。”门外传来声音,报告着时绯雨的行踪。
淮安立即将纸条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之后,立即迎了出去,“王妃娘娘。”
时绯雨笑着望着淮安,就知道自己行动的话,这个人一定会出现,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是在严密的监视之中啊!不管凤烨天表现得对自己如何的在意,终究,还是不放心自己,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了。想通了这中间的环节,时绯雨反而松了一口气。
“王妃娘娘是在找属下吗?”淮安倒是蛮有觉悟的,还没有等时绯雨开口就主动的问道:“娘娘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可以了,您这样属下会担待不起的。”
“是吗?”时绯雨懒得去跟他计较这个问题,直奔主题而去,“听说外面有很多对王爷不利的流言蜚语,不知道淮先生听到了没有?”
“原来娘娘也听说了,娘娘放心,这不过是无知世人胡乱猜测,想要诽谤和诋毁王爷罢了。这些流言蜚语,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淮安很肯定的说道,如果时绯雨在前一刻来找他,或许他还会有些犹疑担心,但是,在知道萧翼天的准确消息之后,他已经可以很肯定了。
时绯雨点了点头,既然淮安知道,那凤烨天肯定也知道这件事了,看来不用自己在这里瞎操心,“那就好,那本宫就不打扰淮安先生了。”
“娘娘,淮先生,不好了,刑部刘大人带着一队羽林军到了王府门口,说是有圣旨,要娘娘去门口迎接。”看门的小厮晃晃张张的跑了进来,近期的流言虽然对淮安他们没什么影响,但是下面这些不知道内容的普通仆役们,还是显得有些紧张和慌乱,一听说有圣旨,就以为是来缉拿王爷的人。
“慌什么?”淮安不满的训斥道,看来自己最近忙别的事情去了,对这些下人有些疏于管教了呃,这哪里是一个王府的仆人该有的风度。
“不就是刑部的刘大人和羽林军吗?我们去看看。”时绯雨一听说是刑部的刘大人,就知道是那个刘仁明,看来自己上次那般羞辱他,让他怀恨在心啊!
“娘娘”,淮安却将时绯雨拦了下来,道:“娘娘是千金之躯,还是不要劳动大驾了,请娘娘在正厅等候,属下去将刘大人和圣旨请进来。”
时绯雨顿时会意,自己何必送上去给那个刘阎王羞辱自己的机会了,自己可是王妃,就算自己丢得起这个人,北域王府丢不起了,“那好,我在正厅等候。”
淮安躬身告退,向外面走去,走到是时绯雨看不到的位置时,忽然停了下来,对来报信的小厮命令道:“你先过去,让他们等着,我马上就到。”
小厮前脚一走,胡大力就出现在了淮安的身后,“先生,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会放他们进来的,让兄弟们准备一下,如果刘仁明不识好歹,就将他们都留下吧!剩下的等王爷回来再说。”淮安冷笑着说道,皇帝似乎太心急了,就这么点小事,就像拿来做文章,未免太小看人了吧!
“说的也是,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了。”胡大力非常赞同的,看到自己追随的人,在这京城被人如此的欺凌,真是不爽了。
刘仁明在凤烨天那里吃了瘪,心里老大的不舒服,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还回来,这次,他不会再让凤烨天好看了。
林利平看着被五花大绑的王府侍卫,恼怒的看着时景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时景魁居然会用下药这种卑劣的手段,让他们都失去了反抗之力。
慕容敬轩比林利平更加的惊讶,他一直以为时景魁是凤烨天的人,没想到他居然会执行朝廷的命令,而且,在这之前,他居然一点也没有看出来,看来,自己跟时景魁之间真的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动作”,林利平嘲讽道:“但是,你的做法真的让人太失望了,本来还期待跟你好好战一场了。”
“王爷说笑了”,时景魁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面对林利平的指责,也没有半点惭愧的表情,“您是王爷,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怎么能够向您出手呢?”
“是吗?你还真不愧是时修的儿子了,是我给予太多的期待了。”林利平虽然因为冒充凤烨天的关系没有被绑起来,但是跟侍卫们一样,全身无力,“现在你准备怎么做呢?以解救天下苍生的名义,杀了我?”
“当然不会”,时景魁看了林利平一眼,很快就将视线移开,“我这么做,只是不希望王爷一时激愤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给别人惩罚你的借口。而且,王爷现在只是有嫌疑,在一天没有证实是王爷所为之前,您还是我凤翔王朝的王爷,谁也不能侵犯您的威严。”
“说得真好听了。”林利平已经不相信这个人说的话,他早就提醒过凤烨天,对这种人根本就不用有任何的期待,直接除掉,斩草除根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您信不信,我是这么想的。”时景魁也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显得有些惨白无力了,所以干脆不解释,只要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达到什么效果就可以了,至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都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好好照顾王爷,还有,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时景魁向听命于他的城卫军下令道。
“你真的是想保护他?”慕容敬轩跟在是时景魁的身后,一起退出了监禁着林利平的房间,看着外面守备森严的军队,问道。
“是”,时景魁非常确定的答道,“所以,我也警告你,不要对王爷有什么企图,否则,我一样不会手软。”
“放心”,慕容敬轩看了一眼身后的门,走下了台阶,“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动手的。”
时景魁亲自守在门口,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慕容敬轩说的是实话,想要凤烨天性命的人,可是当今皇上,但是,就算是当今皇上,他也不会允许他不明不白的处死凤烨天的。
慕容敬轩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身边的这些城卫军,都说城卫军训练松懈,军纪涣散,但自己见到的这批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看起来精神抖擞,训练有素的样子,跟平日自己所见到的那些,完全就是天壤之别,就算是羽林军跟他们对上,也不见得有什么优势。
时景魁究竟是什么时候掌握了这么一支优秀的军队的呢?慕容敬轩很好奇,似乎,在这五年间,时景魁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这一切的变故,都要从半日前说起,正在四处查访的三人,突然接到消息,说是找到了萧翼天的无头尸体,三人亲自去确认之后,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了时绯雨送给萧翼天的花露水,还有慕容敬轩送给他的玉笛,看到这两样东西,慕容敬轩和时景魁都确认了这个无头的尸体正是萧翼天。
萧翼天死亡的消息一上报朝廷,立即引发了轰动,本来对他生存还或有一点希望的人,也彻底的陷入了绝望,似乎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
但东昊的三皇子不知从何得知凤烨天是杀害萧翼天的凶手,坚决要起凤翔皇帝拿凤烨天的首级,来抵偿他哥哥的性命,并给出了三天的期限,如果不交出凤烨天的人头,就进攻凤翔国。
朝廷上为了凤烨天的问题吵成了一团,以时修为首的一派当然希望凤烨天能够早点死,但是林辅臣为首的王爷党却在全力的保凤烨天,并对目前调查的结果提出种种质疑。
对凤烨天杀死萧翼天的说法有疑虑的并不只是林辅臣集团,就连调查出这一结果的时景魁和慕容敬轩都不相信,因为杀死萧翼天对凤烨天一点好处都没有,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慕容敬轩不知不觉的就走向了停放着萧翼天遗体的地方,心情无比的沉重,虽然时景魁有暗示过萧翼天归国之路有凶险,但是,他没有想到,萧翼天真的会丧命。
过往的种种记忆,如浮光掠影,在脑海中回放,他少年时的纯真的笑容,以及最近见到他的种种表情,让他很难受。虽然,他从来没有回应过他的感情,但是,在慕容敬轩的心中,他是真正的朋友,兄弟。
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亲自护送他,也许有自己在,他就不会出事了,自己也不会跟他永远的告别了。过了明天,东昊新的使臣团就会过来接走他的遗体了,自己就算想看看他的遗体,都没有机会了。
失去了头颅的尸体,脖子上的伤口,血迹早就干涸了,那整齐的伤口,仿佛在告诉慕容敬轩,杀死他的刀锋有多么的锋利。
慕容敬轩拿起在尸体附近捡到的玉笛,只是拿在手中的那种质感,就让他百分之百的确认这个玉笛就是自己送萧翼天,也是基于这一点,慕容敬轩才确信这个无头尸体是萧翼天,刚看到尸体时,他整个人都被愤怒和悲伤冲昏了,现在仔细想一想,就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是凤烨天杀的人,他为什么要砍掉萧翼天的人头呢?是为了毁尸灭迹吗?如果是那样,为什么不做的更加的干脆彻底,还留下这个躯干让人去发现,旁边更是留下如此明显的物证。
但如果不是凤烨天,那又是何人杀了萧翼天,他为什么要嫁祸凤烨天呢?难道是皇帝?或者是时丞相?亦或是自己的父亲?可是,他们杀死萧翼天,难道就不怕东昊国的报复吗?
想到东昊国的报复,慕容敬轩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接到皇帝的密令离京的慕容远,中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收到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直到最近皇帝下令让父亲接管东归军,他才知道,慕容远居然就在边疆附近。
慕容敬轩一边想着,一边围绕着尸体转圈,衣着是萧翼天的衣服没有错,身形看起来也差不多,但是因为已经有些腐化变形,看起来不完全像。
慕容敬轩突然顿下身,盯着萧翼天的小手指不停的看,脸上的神色忽然一变,站了起来,拨开无头尸体的上衣,看着尸体的胸口,忽然大笑了起来。这不是萧翼天,别人不知道,但慕容敬轩很清楚,因为,在少年时代,萧翼天为了救了他曾经受过上,伤了心脉,也正是因为那次受伤,萧翼天失去了所有的武功。
果然,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但是,太过分了,居然将自己送给他的玉笛给抛弃,让他产生那样的误解,难受了那么久。
刘仁明并不知道慕容敬轩的最新发现,他只知道,他要搜查北域王府,找出凤烨天伤害萧翼天的证据,虽然这样的证据,王府里可能没有,但是,只要是他搜查的话,就一定会有。
刘仁明打着好算盘,却低估了北域王府的实力,所以,在带着羽林军,大摇大摆进入王府之后,他就更加的嚣张不可一世了,挥舞着手中的圣旨,要时绯雨跪接。
时绯雨看着刘仁明张牙舞爪的样子,真的很想将他扇出去,不过听到刘仁明如此嚣张的理由时,她震惊了,“真的已经找到萧翼天的尸体了?”
“不错”,刘仁明见到是时绯雨那吃惊的样子,显得很开心,“北域王萧翼天涉嫌谋杀东昊国使臣二皇子萧翼天,本官奉皇上之命,搜查王府。”
“不可能”,时绯雨猛的站起来,大声斥责道:“萧翼天不可能死了。”时绯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但是,直觉告诉她,萧翼天没有死。
“事实就摆在面前,本官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此事牵扯到两国安危,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别想逃避责任。”刘仁明底气十足,“来人,给我搜查王府,找出北域王杀害二皇子的证据。“
“慢着,”时绯雨扬起了手掌,不管刘仁明说得多么的信誓旦旦,她还是不相信萧翼天死亡的消息,不是她对自己的直觉有信心,而是对萧翼天的智慧有信心。她更加不会相信凤烨天杀死萧翼天的说话,因为,凤烨天更不是这种愚蠢的人,他如果要杀人,一定会做得更加干净利落,不会留下半点的痕迹。
这是阴谋!针对凤烨天的阴谋,居然想将引起两国战火的罪名归结到凤烨天的身上,简直不可原谅,这是在拿两国人民的生命安全在做豪赌。
“王妃想抗旨不尊吗?”刘仁明看着到现在还冥王不灵的时绯雨,嘲讽道:“你还是早点认清形势吧!”
“淮安”,时绯雨揉了揉眉头,都是些摆脱不掉的麻烦,让她好不容易恢复的额头,又有些头痛了,“你说该怎么办?”
“回王妃的话,属下相信王爷绝对是清白的,王爷绝对不会做出危害凤翔江山的事情,刘大人这是在污蔑王爷,还请王妃娘定夺。”
“你确信?”时绯雨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角色,说得好听是代言人,说难听是个傀儡,不过,不管是那一种,她不希望凤烨天出事的心情,确是真实的。
“属下敢拿性命担保。”淮安就差拍胸脯了,他知道萧翼天还活着,但是这是他还没有告诉时绯雨,时绯雨会做什么决定,他也不清楚,如果时绯雨下令反抗,当然是最好的,如果时绯雨不念及跟王爷的恩情,他一样会下令反抗的。
“知道了”,时绯雨看着刘仁明,虽然不明白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阴谋,但她至少知道栽赃陷害是什么回事,要无中生有是很容易的事情,尤其在主动权在敌人的手中之时,而刘仁明在外的风评,真的很难相信他会做到公平公正,看他那自信满满的眼神,就知道,他会做什么勾当了,“抱歉,刘大人,王爷不在王府,你要宣圣旨的话,还是直接去找王爷吧!至于搜查什么的,只要王爷没有异议,随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不过现在,不行。”时绯雨说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时绯雨,你——”,刘仁明再次吃瘪,在凤烨天那里碰了壁,没想到在时绯雨面前居然也是如此,他到没有料到时绯雨一个女人,居然有这么大胆量,“好大胆的,竟敢违抗圣旨。”
“又是这个罪名啊1时绯雨都想打哈欠了,圣旨什么的,她还真没放在心上,而且,能不能有些新意,就是电视剧中的台词,偶尔也会变一变的,“刘大人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本宫就不奉陪了,淮安,送客。”
“你——,你——,你——”,刘仁明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人,一口气憋在胸口,连句完整的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既然王妃目无君上,也别怪本官不客气了。来人,给本官搜。”
“谁敢?”不等时绯雨开口,一直隐藏在偏厅的胡大力已经走了出来,他那如同巨塔一般高大的身躯,往刘仁明面前一站,就像大人跟小孩子一般,对比鲜明,“要想强搜王府,先过我这一关。”
刘仁明感受到一种强势的压迫感,从头顶压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身高的落差造成的心理阴影,更因为胡大力身上四散的杀气,这是百人斩、千人斩才有的杀气,是手起刀落人头滚地凝聚出来的杀气。
刘仁明身上也有杀气,但他的杀气是靠他的官威的沉淀累计起来的,跟胡大力这种赤裸裸的有如实质的杀气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你们想造反吗?”刘仁明大声的质问道,但是他的音声,在胡大力的气势压迫下,显得有些颤抖。
在胡大力跳出的同时,一群白色铠甲的兵士也冲了出来,将金光闪闪的羽林军包围在中间,犹如两军对垒,一触即发。
淮安看着眼前的局势,连忙退到了时绯雨的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萧翼天已经安全回国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淮安的解释给时绯雨吃了定心丸,好嘛!既然萧翼天没有死,那所有针对凤烨天的阴谋诡计就都不成立了,既然如此,时绯雨脸上挂起了戏弄人时,那招牌的恶魔式微笑,“造反?好大的帽子,我们王爷的头太小,戴不起这么大帽子。”
“本官现在手持圣旨,宣示的是皇上的旨意,代表的就是皇上,你们王府居然出兵阻挠,不是造反是什么?任你如何牙尖嘴利,也无法辩解吧!”刘仁明其实是虚张声势,作为时修的左膀右臂,他如何不知道,对凤烨天用强,只会给他武力反抗找到借口,北域三十万雄狮,并不是做摆设的。
所以,要那些凤烨天,必须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能够说服天下人心,这次借着东昊国的手,能够收拾凤烨天那是再好不过了。就算不行,也要让凤烨天的名声扫地。
“呵呵,刘大人真会说笑,虽说本宫要阻难了,本宫只是想帮一帮刘大人,我王府面积宽广,不熟悉的人一时半会搜不完,另外王府里珍藏也多,要是有什么毁损或遗失,总是不好的,到时候要刘大人赔偿的话,又担心刘大人赔不起,所以,让王府的亲兵陪您一起搜查,放心,你要搜查哪里都没有关系,就算是本宫的寝宫,本宫也绝对不会阻拦。”
时绯雨很淡定的坐回了原位,看也不看脸色变得铁青的刘仁明,对胡大力下令道:“刘大人要搜,就让刘大人搜查好了,我们王府派人在旁边看着,要是他们搜查时摔坏了王爷珍藏的古董瓷器,弄脏了王爷搜集的名人字画,刮花了王府的雕栏画栋,折断了本宫精心照料的花草树木,踩死了王府悉心饲养的蚂蚁蟑螂,都给本宫一五一十的记下来,要是他们搜不到什么,本宫会让他们刑部造价赔偿的。”
淮安听着时绯雨的主意,一向严肃的脸上也浮现了笑容,幸灾乐祸的笑容,有时他真想打开时绯雨的脑袋,看看她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居然连这种无赖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胡大力听完时绯雨的话,也是眼前一亮,见淮安也赞同的点了点,也退让到一边,冲着自己的手下喊道:“王妃娘娘的话都听到了吧!你们眼睛都给我放亮一点,手脚给我放勤快一点,脑子给我放灵光一点,要记清楚了,死了一只王府悉心饲养的蚂蚁都要给我记下来。”
“是”,近百名士兵整齐的答道,声音响彻了大厅。
“管家,你去把王府的账房都叫来,一会要好好盘点一下王府的财物损失。”时绯雨跟淮安交代完,就坐回了主座,看着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刘仁明,道:“本宫就这里候着,大人可以开始了。”
士兵很自觉的一个对一个跟在羽林军身边,做好了他们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的准备,刘仁明气得手直发抖,本来是想趁这个机会做点小动作的,但是被人监视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实施。但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认输,他怎么可能连续在一个小丫头手上栽两次呢?说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
“给本官收”,刘仁明大手一挥,看起来还是蛮有气魄的,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
搜查惊醒了不到五分钟,就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然后,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早就待命的王府账房就已经出动,走到了案发地,捡起地上的瓷器碎片,然后在一边喊道:“前朝官窑精品青瓷一只,价值十二万白银。”
他话才说完,不小心碰碎瓷器的羽林军就是一个踉跄,撞上了背后的屏风,“啪”的一声屏风倒地,镶在屏风上的玉阙也断成了两半。
账房先生一看,眼前一亮,迅速转移了阵地,“观音木玉屏风一扇,价值二十五万两白银。”
账房先生这话喊完,那名闯祸的羽林军直接愣在当场,石化了,就这片刻的功夫,三十七万两白银没了,这可是他三辈子都挣不来的钱啊!
账房先生的喊话,也给了某些还没有领会胡大力意思的士兵提示,很快,四面八方都传来了什么东西支离破碎的声音,此起彼落,响个不停。
“前朝名家石塘仕女图一幅,价值三十五万两白银。”
“名贵紫金翡翠雕一座,价值二十八万七千两——”
“……”
每报一次,刘仁明的眉头就跳一次,背上凉飕飕的,像是提前进入了冬天一般,随着累计的金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刘仁明终于扛不住了,大叫道:“够了,收队。”
听到刘仁明的命令,那些提心吊胆的羽林军像是受到赦令的囚犯一般,纷纷吐出一口气,他们可以拍胸脯保证,他们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为那么的不小心,碰坏了那么多的东西,而且,还是价值那么昂贵的东西。
看到站成两队的羽林军,刘仁明手一扬,“走——”。
“慢着”,时绯雨肚子里早就笑翻了天,看刘仁明打算就这么走人,哪里肯放过他,她一发话,王府亲兵立即封住了出口,“刘大人准备就这么走呢?”
“你想怎样?”刘仁明怒目相视,如果她不是王妃的话,他真的很想给这个女人一耳光。
“刘大人,我们事先可说好了,如果你们搜到证据也就罢了,搜不到,损坏王府的这些财物是要照价赔偿的,账房,给刘大人算算,一共是多少钱?”
“回娘娘,王府损失共计白银五百二十七万三千六百八十二两七分,其中损毁屏风两扇,古董八件,字画十一幅,玉器九个,刮坏门窗三十五处,刮花桌椅床柜二十七处,弄破珍藏古籍十五册,折断油灯三个,门帘四个,……,碰断玉龙草五株,踩死蚂蚁三十三只,等等。”账房先生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走到刘仁明的身边,弯下腰来,在刘仁明的脚边捡起一只蚂蚁,修正道:“踩死蚂蚁三十四只,……”。
“慢着”,刘仁明也不知道到底损毁了多少东西,但是听账房先生这么报着,他已经是头皮发麻了,看着账房先生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只蚂蚁,怒道:“这种东西也算财物?”
“怎么不算?”账房立即回道:“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我们王爷身份高贵,养的蚂蚁,那也是有品级的,而且,我们王爷一向宅心仁厚,王妃更是心地善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王府的下人们看到蚂蚁也是绕道而行,视若珍宝,你们一来,就伤害了三十四只——”
“不过是些蝼蚁,你们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们送来。”刘仁明粗暴的打断了账房的话,说道。
“此言差矣”,账房先生立即反驳,还将手中的蚂蚁递到了刘仁明的眼前,道:“刘大人请看,我们王府的蚂蚁乃是王爷悉心饲养,沾了王府的贵气,都是金足赤须,跟别处不同,岂是外面那些低劣的品种可以比拟的。”
“一派胡言”,刘仁明活一把年纪了,还没有见过金足赤须的蚂蚁,凝神一看,居然还真是那么回事,顿时哑口无言。
时绯雨很努力的憋着笑,刘仁明没有注意到,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账房先生刚才动了手脚,才让蚂蚁变成了这奇怪的模样。
“再怎样,也不过是只蚂蚁,能值多少钱?”刘仁明认栽了,干脆的问道。
“不多不多,才二十两一只罢了。”账房先生笑眯眯的答道。
“二十两?你抢劫啊1刘仁明火爆的性子一下子炸了起来,一把抓住账房的领口,斥责道。
账房先生也不慌不忙,笑着解释道:“刘大人没有参加过我们王妃举办的慈善募捐吧!当初王妃做的一套裙子,就价值二百万,如今我们王府养的蚂蚁,我算二十两一只,不算过分吧!”
刘仁明确实没有参加过拍卖,也没有见过那个盛况,但是他知道最后一件拍品是皇帝陛下已二百两白银买下的,今天才知道,不过是一件裙子而已。
“告诉刘大人知道,我们王府出品,那都是价值连城,就是这只蚂蚁拿出去拍卖,卖个二百两是不成问题,二十两已经是折扣价了。”账房先生看刘仁明还不放手,又火上浇油的补了一句。
刘仁明气急攻心,只觉头脑一阵晕眩,松开了账房,自己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突然的变故,看得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而时绯雨也终于体会到,诸股亮三气周瑜,将他气死的典故,并非完全虚构,至少眼前就有一个例子。
胡大力伸出手指在刘仁明鼻子下探了探,回道:“娘娘,还有气。”
“嗯”,时绯雨安心的点了点头,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担心这个老头被他气死了,那她就罪过了,“派人送刘大人回刑部吧!另外看在刘大人如此辛苦的份上,那些花花草草和蚂蚁什么的,就算是给他的幸苦非,给免了吧,剩下损失清单抄录一份送到刑部,要求刑部赔偿。就你去吧!要是刑部不给,就守在那里不要回来了,王府会安排人送饭给你的。”
刚才表现突出的账房先生见时绯雨指向自己,脸上立即露出欣喜的表情,这么好的差事交给自己,只要办好了,必然受到王爷的赏识,正是难得的机会,立即欣然领命。
“王妃这一招真是高啊!”看着羽林军抬着林仁明狼狈的离去,淮安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道。
“是吗?”时绯雨回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刘仁明逼得急了,他大概不会告诉她,萧翼天的真实情况吧!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个小丑人物,他们早就胸有成竹了,“本宫累了,你们收拾一下王府吧1
时绯雨是真的累了,在这个地方,总要用些心机,想些算计,这些不是她的本意,也不是她的性格,却不得不去做那样的事情,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现在这个她,也不是她本来的面目。
想回家,想念爸爸妈妈……
东昊国内,东归山西面的第一座城池,东临城,也是东昊国镇守东归山边界,和实现进入东归山,侵入凤翔国的桥头堡,也是东昊国最大的军事基地。
作为东昊国的第一军事重镇,这里的城守大人和统兵的总督都是有皇帝陛下亲自任命,并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就连兵部的首席长官——兵部尚书,武勋的统帅——太尉大人,百官的的首领——丞相大人,都无法对这里施加影响。但本因由皇帝亲自管理的东临城,最近却被另一个人掌握,他就是东昊国的三皇子萧人龙。
萧人龙是皇帝最为疼爱的皇子,可以说,东昊国对萧人龙的疼爱,比之凤翔的先帝对于凤烨天,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萧人龙出生之时,皇帝陛下做梦梦到了一条龙飞进了萧人龙之母,刘贵妃的肚子里。所以,萧人龙出生之后,皇帝就替他取名为人龙,意味“人中之龙”。
但因为皇帝陛下的娇惯,这位本应是人中之龙的三皇子殿下,却变成了一个人中之虫,而且是害虫,十二岁就强奸了身边的宫女,害得宫女跳井自杀。之后又垂涎自己的小姑,东昊国皇帝陛下最小的妹妹——浩宁公主,逼得公主差点自尽,最后,在皇帝的袒护下,堂堂的公主远嫁他乡。
不仅如此,因为的恶作剧,直接导致两位大学士不幸身亡,一位大学士双目失明,但这所有的一切,也都被皇帝陛下给遮掩了下来。
但也因为这一次一次的事故,导致了皇帝对他的失望,并最终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第二个儿子,萧翼天的身上。虽然次子萧翼天曾经也做过让他非常失望的事情,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学识、见闻及经历的丰富,萧翼天有了很大变化。
对君父孝顺,白天早晚请安问好,生病的时候寸步不离的守护在身边,交代的任务也能够非常认真的办好,犯了错也会谦虚的道歉,诚恳的认错。
对弟弟宽容,不论萧人龙犯了什么错,总会第一个站出来替他分担,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是第一个冲上去,在所有师傅都不愿意教导萧人龙时,也是萧翼天亲自教导,比他这个当父亲的还要宠溺着他,照顾着他。
对师长尊敬,虽然身为皇子,却能够礼贤下士,尊敬师长,对教导他的老师都是真诚的执弟子礼,从不摆皇子的身份,加上聪明好学,又强闻博识,深得老师的喜爱,被所有老师赞誉。
对下属严厉,二皇子府上不论从书吏到门丁,全都谦卑恭顺,从不在外夸耀,也绝对不会惹是生非,被称为皇室的楷模。
萧人龙在年幼时,还颇为得意自己被父皇宠爱,被哥哥保护,但随着年纪渐长,在身边人的教唆下,他也慢慢对萧翼天心生不满,因为,只要站在萧翼天的身边,他就成了参照物,他的存在,似乎就是为衬托哥哥的优秀。
他没有想到自己以前那些斑斑恶迹,会毁了自己的前途,等他意识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萧翼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皇帝近年来态度的变化,让萧人龙意识到了那日益逼近的危机,他似乎被皇帝,被群臣抛弃了。他很清楚自己的依仗是什么,就是皇帝,所以,在认识到危机之后,萧人龙也开始改变,变得更像皇帝心中期待的那个人中之龙了。
萧人龙觉悟之后,就向自己的兄长萧翼天看齐,萧翼天孝顺,他就做得比他更孝顺,并借着自己年纪小,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禁院的优势,百般讨好皇帝,甚至拉拢后宫妃子,让她们帮忙在皇帝耳旁吹起了枕头风。
萧翼天对他这个弟弟宽容,他就对兄长恭敬,处处以兄长为楷模,只要萧翼天在的地方,他就格外的谦卑,自觉站在萧翼天的身后,显示萧翼天的优越,逢人便称赞哥哥的优秀,是自己学习的榜样。
萧翼天尊师重道,他就比他更加的尊师重道,不仅亲自向以前伤害过的学士大臣们道歉,还出钱赡养因为他而受到伤害的三位大学士的家人。同时虚心好学,大开方便之门,广结天下才能之士,积极支持编撰书稿,支援困窘学子。
萧翼天严于律下,他就比他更加的严于律下,对于曾经犯错的门人下属都严加惩治,并亲自代表他们向那些受害者道歉并给予物质上的补偿。
萧人龙的转变,让人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三皇子,而他的风评,也在这强烈的对比之后,渐渐被人们所接受。浪子回头金不换,他的变化,成为了东昊国京城教育自己子女的典范。
于是乎,皇帝对这个慢慢有些绝望的三皇子,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给予更大的关注和支持,并有意无意的在疏远萧翼天。
随着三皇子的重新崛起,本来胜券在我的萧翼天,地位受到了威胁,而原本一致看好的他的大臣们,也开始出现的分裂,二皇子党和三皇子党,俨然成为朝中两大对立的团体。
正面跟萧翼天较量,萧人龙才感受到了萧翼天的可怕,这位总是对他温和宽厚的哥哥,并不像他看到的那么温厚,微笑的背后是从容不迫的反击,让他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
在看似平静无波的朝堂背后,萧人龙和萧翼天的皇位之争,却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凶险。
萧人龙看着面前的军事地图,似乎在考虑着该如何进攻凤翔,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刚刚收到凤翔传过来的消息,萧翼天的尸体找到了,这让神经一直紧绷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有这个紧箍咒在,他再也不用压抑自己,逼迫自己了。
“殿下,总督大人和城守大人求见。”萧人龙的亲信在门口的通报,打断了萧人龙的思路。
“宣”,萧人龙脸上露出了笑意,看来他们两人也是收到了消息,终于想通了,来投靠他了,只要拿下他们两人,他就可以顺利的登上那个宝座了,至于其他会对他产生的兄弟,他会一个一个,毫不犹豫的铲除,不会第二个萧翼天出现的。
“下官东临城守何立阳,见过三皇子殿下。”
“末将东临总督李东,叩见三皇子殿下。”
萧人龙一脸悲痛的表情,冲着两人抬了抬手,示意两人起来,有些沉痛的说道:“刚刚接到噩耗,已经找到二皇兄的遗体,他们竟然敢——”
一身金色铠甲的李东看着一副悲痛欲绝样子的萧人龙,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打断了他的话,“殿下,您被凤翔国的人骗了,二皇子没有死。”
“怎么可能?”萧人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道,他派去的人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