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不能亡!
师兄的喊声言犹在耳。可是,先生,先生又哪是那么容易找出来的。这两三天,一直都没有看到那个家伙的身影。在这种时刻还玩什么人间蒸发。要么是这个先生对于有间的生死存亡一点儿也不关心。要么就是他早早就感受到危险,而现在被困到什么地方。
无论如何,现在只能用第二种最好的想法来估计了。况且,先生怎么会不在意剑道呢?
“可是,我们要去哪?”小姑娘睁着大眼睛问道。现在他们在离隆庆坊不远的街道上狂奔。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摩肩接踵。被无数个肩膀挡住的路途显得分外漫长。
“詹事府!”王磊听到了那几个灰衣人口中说的是詹事府办事。估计陷害他们的就应该是这个劳什子詹事府了。
“詹...事府?”周姓小姑娘的声音好像有些颤抖,王磊没有注意,他的心思现在全部在那个不靠谱的先生身上。“我们,我门不要去好不好。”声音有些小,王磊没有听清。
“嗯?”
“就是不要去啊,你想,既然那些人就是詹事府的人手,你这样一去的话岂不是如同自投罗网一样。”
好像还有些道理,不过。
“没有选择了,过了今天晚上也许‘有间’就真的不复存在了。现在只能赌那个不靠谱的师父正在哪儿了。不过,你好像知道这个詹事府?”
“也,也不是啦,上京城谁都知道,詹事府就是太子的人啊。”小姑娘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太子...
这么说其实也不太恰当,詹事府是辅佐太子的机构。设两坊、一局、一厅。不过总归是属于太子的势力。而太子这种东西,在哪个朝代都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而且你不认识路啊。”小姑娘有些着急。
说到这儿,王磊猛地停顿了一下,抓住从旁边跑过的男子。
“喂,干什么,着急去看走水呢。”那个人有些不快。
“詹事府怎么走?”王磊也不废话。
“喏,一直向前就是!”听到詹事府的大名,那个男子估计也是有些害怕,毫不犹豫地指出了道路。
“多谢!”说着一拉身边的小姑娘。一顿,却没有拉动。
“?”
“那个我们不去詹事府好不好。”王磊看着这个麻烦,两只小眼睛楚楚有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要不你找个地方躲一会儿...”他提出一个合理化的建议。
“不!我不要!老伯让我跟着你的!”谁知道会引来这样的大喊大叫。
“那就快走。”他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周姑娘大步向前。
那条不知名的大街往前,一直走就是内城了。其实上京的内外城并没有特别的区分,基本上兵马提督府以西那一片押司和贵族府邸比较多的地方人们就习惯上称之为内城。而实际上,大概只有皇城可以有内城的称谓。
走过一片东歪西扭的小巷,就基本上算是进了内城的区域了。越往内城走越显得安静,似乎外城的喧嚣永远也影响不了这些居住在深宅大院里边的贵人一样。不仅如此,如果靠近皇城一点,甚至还能够看见禁卫军巡夜的奇妙景象。这个景象是自从天泽年间改制之后就几乎没有出现过的是事情了。
“这个,哪里是詹事府啊。”王磊如此感叹。毕竟,内城里面的宅邸都差不了太多,也许只有跑到门口看过匾额之后才能分清哪个是大学士府,哪个又是都察院御史的宅邸。在冠盖云集的上京城里面,一些土生土长的少年大概也会遇到这样的烦恼。
漆黑如雾的街道上,少男少女奔跑着,他们的神情惶急,好像马上就要丢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一样。他们跑过深红色的宫墙,他们跑过静静行走的轿子,他们跑过夜半无人的街口,每个看到这个景象的人大概都会会心一笑。
年轻人总是觉得时间无奈地跑过飞快。也许只有当他们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才能够真正地发现,原来慢慢来,比较好,比较快。
比如此时被惊了轿子的御史邹吉就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只是叹叹气。
“后生啊。”然后继续他那晃晃悠悠的梦境了。可是风中这样的对话却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
“太子,太子又怎样,杀人放火,残害人命,就算先生不在那,我大不了在门口大闹一通,我就不相信他堂堂太子就敢这么放任不理!”这是那个男孩的声音。
“可是,可是,詹事府那些人好凶的,”女孩的声音很低,不过耳朵好使的邹吉还是第一时间听明白了。下意识地,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慢!”四人抬的小轿子停下来很容易。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探出头去。
“你们两个,可是要去詹事府。”他大声问。
“老伯你知道詹事府在哪里?”王磊很惊喜。虽然这个突然从黑暗中冒出来的小轿子吓了他一跳。不过出来的这个人倒是气度不凡。藏青色的袍子,头上用发簪箍住。王磊刚来这个世界还不明白,这是只有武勋出身的人才能够有的待遇,平民百姓只得用布条什么的扎住头发。
“呵呵。”老者雍容地一笑。“老夫正巧有事赶往詹事府,可与你等同路。”
“这...”女孩还在犹豫,看得出来她明显是不想去那个什么詹事府的。
“那敢情好。”男孩很快地答应下来。
邹御史虽然自问已经六十多岁了,不过这看人的本事可多年以来从未丢下。直觉上他感到在那个俊秀的男孩子的背后也许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高宗皇帝已经一百多岁了,在这以前还从来没有一位皇帝活到了这样的高寿。不过高宗皇帝他也是人。当然这句话邹吉也只敢在心底说说。而且最近高宗准备禅位,当他的太上皇,老老实实修仙的传闻愈演愈烈,可是这样一来,太子的位置就炙手可热了,谁知道他真的登基是什么时候,三年后,明年?还是今年。
可是邹吉并不这么认为。这个太子...呵呵。在他老人家眼睛里面,确实是不那么会做人的一个人。这样的人,他并不看好。
再说,邹吉以为他还不老,还有机会。
“所以说,这一次,说不定真的会有一场好戏看呢。”反正御史拥有风闻奏事的权利,不是么。
哒哒哒的脚步声,轿子又重新上路了。这回跟上的还有少男少女两个人。
其实他们离着目的地的距离真的不远,不到一茶的功夫,烘漆的灯笼下,詹事府的大字赫然在目。
落下轿,邹吉一拂胡须站起来。
“都察院山东道监查御史,邹吉,拜见。”声音洪亮,直透重院。他当年也是武勋出身的人,气韵悠长,不可小觑。
“我们大人正在招待贵客,可否请大人少待。”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一个灰衣人走了出来。正是当初在火场拦住王磊的那一个,他同时也看到了在轿子边的王磊。
“是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