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誉一言不发,开着车。沈之骁坐在副座直视前方,当作后座没人。
余凉也低着头不说话,只有元嫄叽叽喳喳自以为很小声地念叨着:“姓余名凉的,给我从实招来哦,哪儿找来的高富帅,竟然提都没提过,你是找揍还是找抽啊?”
余凉头疼地抚了抚额角,“小声点好不好?”
“还敢顶嘴?!”元大小姐怒目圆嗔,“你说说你哦,这么粗心大意,我怎么放得下心去T市。才刚来就把行李丢了,是不是过段时间把人都丢了。”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第一天来北京就差点把贞操丢了,元嫄会不会把她踢出去。“你好啰嗦哦。”
“还嫌我啰嗦?我可是为你好诶,别人求老娘,老娘也不一定搭理ta的好不好。你自己说,你这种死性子要怎么办?”
余凉郁闷了,明明她比自己粗枝大叶,为什么要被她当着那俩人的面这么念?
“好元嫄,求你了,咱们私聊。”
“咱们是在私聊啊!”
“我……”
“骁,南方的女生讲话都这样吗?”陈誉突然开口问。
沈之骁很冷静地回答,“人和人之间果断是有差别的。”
元嫄和余凉对视一眼,这话啥意思?
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基于还坐在人家的车上,她们决定当没听到。
元嫄也明白自己被嫌弃了,虽然心里极大不爽,但是也没作声,看向窗外首都的风光。
车子驶上了高速,整个车内更是安静。余凉通过右后视镜可以看到沈之骁的脸,阴沉沉的,不晓得在气什么。
又过了十几分钟,还是没点动静,余凉觉得很尴尬。
“呃,那个,我的行李……你真的能帮忙找?”
“难不成你能?帮不帮看心情,反正你那个也本身就没啥指望了。”
余凉摸摸鼻子,小心询问他干嘛这么凶?真是没话找话,没事找骂!
“那麻烦你了。”
“闭嘴,不然我现在就给你扔出去。”
这可把余凉给惹火了,自己有对不起他还是怎样?为什么要受这种待遇?
她端坐着,淡淡地说:“那你把我扔下去吧。”
沈之骁猛地回过头,黑着张脸怒瞪她,鼻子用力哼气老半天说不出话。“你以为爷儿不敢?”
余凉面无表情看着他,做出了惊人的举动——在时速110的情况下直接把车门打开作势要把身子探出去。日本车灵敏的安全性能立刻发出警报。
元嫄尖叫着抱住她:“凉你要干嘛啊?!”
沈之骁被她吓得脸都白了,半个身子越过来拉住她:“妈的你不要命了?”
陈誉听到动静和车子的警报第一时间打信号灯并减下车速,从内视镜看去,不认同地皱紧眉头。
余凉掀掀眼皮睨着他,“你不是要把我扔下去吗?我自己下去啊。”
“你该死!”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可爱一点啊?明知道他说的气话,也不问问为啥生气就算了,还这样折腾他。
“凉,你疯了,这可是高速公路,这要是一辆车过来你就身首异处了!”元嫄手忙脚乱把车门关上再锁住。
陈誉推推眼镜,把车速提上去,“这辆车是我爸的,要是车门被搞掉了还是什么的我可不会放过你。”
“喂,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这么对我家亲爱的说话,有车了不起吗,你倒是有种自己买去啊。坏了就坏了,老娘赔,那点修理费至于你这么叼,给谁看呐?”元大小姐生平最见不得的就是人家欺负她家余凉。
陈誉深吸一口气,毫不留情地踩下刹车,随意停在路中间下来,打开后车门把她扯下车再冷冷地看着余凉直到她自己下车。一扭头,回到驾驶座启动车子头也不回地飚走了。
他最受不了心机女和泼妇。
刚好后座俩都是,真不知道沈之骁哪根筋不对了,让那种人上车,找他麻烦是不是。
元嫄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跳脚,余凉环视四周,下高速了,有去市区的大巴,于是牵着还在咒骂的元嫄去拦大巴。
“吼,亏我还觉得他们很帅,真是机车诶。尤其是那个谁,戴副眼镜就以为能装斯文?别逗了,本质就是个人渣。”都到市区下车了,元嫄还止不住地怒骂着。
不过,最后那句话真没错。
“哇,首都就是首都,路这么宽,好车也多,跟咱们哪儿档次明显就是不一样诶。”元嫄这人就是个急惊风,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不,马上被首都的繁华给吸引了注意。
忍受了一路的碎碎念还有逼问他们关系和认识经过,余凉总算耳根子清净了。
可最烦的是,怎么给老爸解释行李丢了的事。唉,沈之骁那边他是不指望了,得被老爸念死,幸好财物证件等重要物品都在随身的包包里。
结果,令她意外的是,两人兜兜转转才知道已经处在余爸爸所在的东城区,找了个台式茶餐厅落脚电话就来了。
【在哪儿?】
典型的沈之骁式说话。
【在东城区。】
余凉也是,毕竟说话是件很耗体力的事。
【过来拿行李,我在三里屯,会送来我这儿。】
【三里屯在哪儿?】
原谅她,虽然在这里待了半个月,但她能掌握的半径不超过500m。
【你不会吧?你这也算来过十天儿半月儿,连三里屯都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听人说过那地儿挺乱的,酒吧,夜总会林立。这人除了这种地方就别的地方可去了吗?
“三里屯吗?我想去耶,走啦走啦,问他在哪家,咱们打的去。”元嫄凑在一旁听得可激动了,摇摇她的手。
“你刚还那么气愤……”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好不好!何况人家真把你行李找来了,这速度,怎么也得请人家喝一杯以示感谢嘛。”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是女人都这样就她不正常还是元嫄是特例啊?
拗不过她,余凉问了地址付了钱就打的过去。
其实她们所处的位置离那里不过两条街,余凉快被四周灯红酒绿给晃晕了。
到了目的地,是一家刚开张的店,一路铺着红毯,两边都是贺礼的花篮。没有前面兰桂坊那么豪华大气,却有种精致的感觉。白色led走珠背板上枚红色的灯箱字,LORILEI。
Lorilei,那个传说中用歌声迷惑过路水手的女妖。
等元嫄付完车钱两人相携走进去,在门口服务台被拦下,帅气的服务生穿着白衬衫礼貌地点头微笑解释:“抱歉美女们,今天小店开张,只接待老板亲近的朋友小聚,等明天正式开张酒水全免,欢迎光临。”
“哦,抱歉,我是来找人的,我找……沈之骁。”
第一从嘴里说出这个名字,顺口得别扭。
“啊,沈三少的朋友,失礼了,三少有吩咐过我,请跟我来。”
真是训练有素,别看小小一个服务生,年纪轻轻待人接物很有进退。
“三少?演京华风云呢?”元嫄好奇问。
余凉白了她一眼,实在不想回答这个白痴问题。
PUB整体风格是黑色基础点缀枚红色,灯光基础是白色的,感觉很特别。音乐让人很放松又不会太嘈杂,是有点可爱的《so geil so》。
人不少,打底有三四十个。有的三五小聚,大部分在大厅拼的大桌子边喷香槟玩闹。
服务生给她们端上鸡尾酒请她们在一旁等候,自己去人群中找沈之骁。
沈之骁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色碎花背心加牛仔裤的余凉,耐着性子等服务生过来耳语告知,举步走过去,却发现她扔下自己朋友往后门跑去。
她要找洗手间吗?
这边余凉没有喝手上的鸡尾酒,只是听着元嫄大赞鸡尾酒味道不错,眼前略过一个有点眼熟的侧脸——那个她看了一个多月的照片里的女孩!想到包包里的白水晶手链,她着急地杯子一放追了上去。
当她追出门,那女孩已坐上计程车离去了,只留给她一个清瘦的着黑色小礼服的背影。
“你找什么?”沈之骁紧跟着出来问。
“一个人。”
“谁?这里的人我都认识。”
“我也不认识,就是,直直的长发,穿黑色礼服的,刚刚从这里出去坐上车走的。”
沈之骁沉吟想着,难道是可儿?
余凉期待地看着他问:“你认识吗?”
被她的眼神取悦了,他坏心眼地把嘴边的话咽下。“不是很有印象,你得让我想想,或者去问问他们。”
“哦,好吧。”余凉失望地瘪了嘴,还说什么都认识呢,大话精。
“你找她做什么?不是不认识?”她怎么可能认识可儿呢?
“有人托我,见到这个女孩要告诉她……”余凉突地闭嘴,干嘛要跟他说这些呢。
“告诉她什么?”
“干嘛告诉你,那是人家的私事。”
“哼,好像很爱听一样,本来还想帮你找出她来,算了。”
余凉瞪着他,发现……“你真的很幼稚诶,想小孩子一样。”
不管他,走回PUB找扔下的元嫄,发现她已经和一男生聊得可嗨了。
“你!妈的,老子帮你找行李,之前还救了你。对了,你都不问我在气什么吗?”
谁知道你是大姨夫了还是怎么了。“你本来脾气就不好。“
沈之骁算是知道了,要她主动关心自己的情绪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你说你,那么小只一个,还敢跟人动手,要是我们不在你要被揍吗?”
“谢谢你救我,但是我能自保。麻烦把我行李给我。”
能自保,说什么鬼话。“你不知道要动手也得找男人做靠山吗?而且这种事本来就该男人出面的。”最重要的是她一声不吭也不找他帮忙!
为什么她一定要男人做靠山,她靠自己不也活了十八年好好的?
“请问我的行李在哪儿,我还有事,谢谢。”余凉快被番到失去耐性了,这男人到底以为自己是谁。
沈之骁看着她小正经的脸咬牙切齿,但又觉得可爱。该死的自己在抽哪门子风呢?
恼怒地叫人把她的行李拿过来,扔给她转身就走。
“那个……你好像比较憔悴,注意身体。”
沈之骁背对着她,装作没听到,努力绷着脸可眉眼间的笑意出卖了他。这丫头也不是那么不懂事儿,看得出他刚从医院出来。
“不过像你们这种人不用这种方式生活估计会活不下去。”
这厢沈之骁还没暗爽够,又被狠狠打击了。回头瞪着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地离去的背影脸都抽搐了。
其实,余凉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明明不爱搭理人,也不喜欢人家搭理自己。为什么一遇上他就忍不住要多说几句,就像见不得人好一样?
很多时候,说多祸多,她早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