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我开始向张木匠走去。张木匠自然知道以他的水平是打不赢我的,于是也连连向后退去。却不想后退的过程中双脚被泥土那么一羁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咔嚓——握在他手中的白色小瓷瓶恰巧磕到一块岩石上,立马成了碎瓷片,绿色的液体流淌而出,沿着石缝渗透到身下的土壤中去。
“这下倒好,我也没必要把他打晕了。”我苦笑着地望着这一幕,绿色的液体转眼完全融入泥土中。这一幕发生的太过戏剧化,就连张木匠自己也没回过神来,痴愣地看着手中几片割破手掌的瓷片。
“不……他成功了……”玥琊诺诺地说到,“枯木逢春露的液体遇水不融,与土不附,已经渗透到地下的棺木里去了。”
“啊?不是吧……他真把死人复活了?”就连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我的夕阳此刻也叫出声来。
“……师父,你刚说他大哥是王朝第一什么来着?”我吞了吞口水。
“第一机关师。”
“……那你打赢他的几率是的多少?”我又吞了吞口水。
“百分之百。”玥琊笑笑。
“那就好那就好,吓我一跳。”我和夕阳几乎同时伸手抚了抚胸口,心里默念了一遍“不怕不怕”。
“不过那是灵力被封印之前的事……”玥琊接着又补充道。
“啊?!”我和夕阳又是几乎同时叫出声来。
“我来人间之前,便将所有的灵力都封印了。三界六道都有各自的规矩,不许任何人打破世间的平衡,无论谁都要遵从,我也不例外。”玥琊说着无辜地看了我一眼。
“那你刚刚不是轻而易举地就把几头木流狮给击飞了吗?”我追问。
“那不是灵力,我只是激发了你体内的潜力,让它在一瞬间释放出来。”
“那就再激发一次呗。”夕阳插嘴道。
“不行!短时间内连续激发潜力你会死的。”
“那还是算了……”左思右想,无奈之下,我一手拽起玥琊,一手拽起夕阳,拔腿就跑。
“你干嘛?”
“打不过当然就跑喽!”
“谁说打不过啦?”我慌忙停下来,疑惑地望着玥琊——难不成刚才这丫头又是逗着我们玩的?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法力都可以打得过他?王朝第一机关师?”心中暗自感叹,我这个师父未免也太牛了吧,对付一个宗师级的人物都可以不用法力。
“嗯!” 玥琊咬着嘴唇俏皮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埋葬张木匠大哥的坟包也起了变化,坟包迅速地隆起,依稀可以听见泥土下棺材破裂的声音。
“怎么打?”以防万一,我还是再和玥琊确认了一遍。
“放心吧,傻徒弟,还信不过为师的吗?”玥琊话音未落,左手一抚,一缕清风便从她的脚底突兀的窜起,托着她往空中飞去——她不是说没法力了吗?怎么还飞得那么轻盈?
“哇——天女下凡耶——”我和夕阳同时抬头痴痴地望着腾空而起的玥琊。融金色的日光照耀下,黑色的魔法袍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我隐约看见一名美得不入凡尘的仙女在天空中轻盈地曼舞,白色的粼光在她的翩翩舞姿中溅出,如雪花般悠扬地飘落。
“啾——”一声嘹亮的凤唳刹那划破苍穹,紧接着翅膀拍击空气的声响便久久回荡在四野——我看到一道白光破空而出,拖着长长的绚丽的尾巴;我看到两个巨大的魅影在空中飞舞盘旋,画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我看到冰与火在彩云之巅碰撞交融,摩擦出阵阵火花;我看到绚丽的光芒耀亮了单调的天空,展翅翱翔间演绎出天地间惊心动魄的美,刻骨铭心的艳。我看到的不是别的,正是天地间最完美的圣灵,将天神的光辉与母性的柔媚演绎得最完美的圣灵——
凤凰!
这天地间最最美丽可爱的生灵!
“哇塞!玥琊姐姐连凤凰都召唤出来了!好漂亮啊!玥琊姐姐好厉害啊!”夕阳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的一青一黄的两只凤凰,高兴得欢呼雀跃。
青鸾火凤 天地间情爱至深的一对神鸟,鸾凤和鸣一词由此而来。鸾不离凤,凤不离鸾,生死相伴,此爱至死不渝。
“哥哥,你怎么了?你不是吧……看到凤凰也不至于激动得掉出眼泪来啊……”夕阳一脸鄙夷地看着我。我意识到失态,连忙伸手拭去,解释道。
“哥掉的不是眼泪,是激动……”
夕阳照耀下,我看到一名一袭深蓝长裙的少女翩然立于青鸾的头上,广袖长裙,飘逸的裙摆于风中翻飞不息,有如仙女下凡。凹凸有致的窈窕身躯若隐若现,紫色的长发凄美地漫天铺设开去,一如一段别样的绝美舞蹈。
“我要是个男的我这辈子非玥琊姐姐不娶……”夕阳激动地双手紧握在胸前,眼中的闪烁着点点星光,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
“啊?”我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夕阳。
“啊!我是说……我要是个女的非玥琊姐姐不嫁!”
“你……”
“不是不是!我要是个男的非玥琊姐姐不嫁!”
“……”
“乱了乱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小家伙说着一屁股坐到地上,脑中估计正在纳闷这句话到底怎么说才贴切。看他小脸涨得通红的样子,我又忍不住想笑,但碍于当下情况危急,又不好意思笑出口来,于是也和夕阳一样憋得一脸通红。
“嗷——”正在此时,坟包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巨啸,巨啸过后,坟包忽地隆起爆炸开去,掀起层层浓雾。
“呀——尸变啦!”夕阳望着坟包的方向愣了愣,继而尖叫着转眼跑没了影,只留下惊吓的嗓音在空谷间回响。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尸变吗……尸变……尸变!!!”我平息下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缓缓地回过头,脸上的汗水不配合地落了下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于晦涩的迷雾中渐渐浮现——血红的凹陷的双眼,糜烂得只剩下半张脸的黑色头颅,腐化的趴着虫蛆的躯体,摇摇欲坠的一截断臂,裸露在外的腿骨……这一切,构成了我对这个所谓王朝第一机关师的印象。
“快上来!”天空中传来一阵娇咄,一段蓝色的丝带从天落下环于我的腰间,随即将我托起送上云端。
我凝望着背对着我傲然立于凤头的绝美的人儿,腰间还残留着丝巾上淡淡的幽香……熟悉的幽香……
此刻,我已然立于青鸾背上,左侧的火凤高傲地展翅飞翔着,甚至不懈于低下高昂的头颅去看地面那头肮脏的生物一眼。
“师父,小心……”我压低嗓音微不可闻的说道。
“放心,这种小妖小怪伤不了你师父的。”玥琊还是出人意料的听见了,回过头来浅浅的一笑,日月登时黯然失色,就连两只凤鸟在她面前也失去了该有的光芒四射。
“吉——”火凤忽然像得了命令一般尖啸一声向下俯冲而去,紧接着青鸾也开始向下急速盘旋而去。
“啾——”青鸾应和着火凤的爆鸣,口中汹汹烈火狂喷而出,直逼地面黑色的丧尸而去。火凤口中酝酿已久的红色火焰紧随其后吞吐而出,一股炽热的熔炎朝地面呼啸而去。
“轰——”一声地裂山崩般的巨响传遍天地之间,就连身居青鸾其背的我也感受到了地面而来的剧烈震荡。偌大的山谷顿时成了一片荒凉的石原,只看得见破碎的石块和焦灼得只剩下贴着地面那截树干的枯木,岩石的缝隙里甚至还跳动着未来得及熄灭的火焰。
望着脚下的土地,我恍然意识到不妙——青山绿水的新手村何时成了……熔岩翻滚的炼狱?
我仰头诧异地朝俏立青鸾头上的玥琊望去,她的身形不经意间地抖了抖。
青鸾火凤登时朝地面疾飞而去,背上竟起了剧烈的震荡,身形愈发晃荡不稳,就好似要向地面撞去。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心中大骇,此时青鸾俨然离地不足十米——
玥琊的身形在那一刹突然向前倾斜,倒下……
血,红色的鲜血,我看到鲜血从玥琊白皙的嘴角喷出……
“师父!”我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扑了出去,朝着下落的玥琊伸出手去……
系统提示:你已经被强行退出游戏世界。
白光一闪,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自己房间内无比熟悉的景象——白色的纺绒大床,透明的紫晶地面,悬挂的黑色壁画,以及头顶那盏巨大无比的琥珀吊灯。
“谁把我退出来的?!”我暴跳着站了起来,一把摔碎手中的游戏目镜。
“徐伯……”我看到的是一个身披黑色风衣的慈祥老者面色肃穆地站在我的面前。
“是老奴帮您退出来的,少爷。”老者低下头,躬身说了句。
“给我个理由!”我换上一副冷酷的面容,冷哼了一声后别过脸。
“那是一个世界。少爷。”徐伯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是一个世界”这六个简单的字眼顿时如狂风一般灌入我的我脑海,卷起层层滔天巨浪。
我一颤,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那里,真的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可是,徐伯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突然跑来告诉我呢?
“让我回去。”脑海中那个世界的影像突然开始倒流,我忽然想起玥琊还在新手村的谷底生死未卜地躺着,想起她从青鸾的头上坠落,想起她嘴角溢出的鲜血,想起在最后一刻她对着我凄迷无力地笑。
“不,少爷。你不能回去。”老者身后的几十名高大保镖站了出来,挡在我面前。
“徐伯,你阻止不了我,你知道的。”扫了一眼在场的数十人,我冷冷地说道。此刻,我仿佛感觉到我的瞳孔也在随之变得通红。
“是的,少爷。老奴知道以老奴的能力是阻止不了您,但是老奴不得不阻止。”老者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说着,就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面无表情。
“为什么?”
“我非要去呢?”
“如果少爷一定要去的话,请从老奴和在场所有人的尸体上践踏过去。”老者说着单膝跪倒在地上,在场的其他人也紧跟着跪了下来,面朝着地板。
“好……”我咬咬牙,坐了下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可以。”老者说着朝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在场的数十来人冲他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后相继退了出去,仅剩下他一人佝偻地站在空荡荡的卧室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