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辗转到达对面的天台时,各方的气氛也到了最紧张的时刻。昏暗的灯光下,不少人手中已经握紧了铁棍乃至钢管,双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老大,你来了?!”预阳一看到我出现在天台入口,脸上先是一阵欣喜,紧接着低下了头,估计是意识到了不该一早把这事告诉我而是瞒到现在。
“临城?他怎么来了?”我听到对面的一群人中明显的有人议论我的名字。
“他就是临城?去年各大高校势力范围划分事件的始作俑者?”我呸,这孩子话说的,明明是平息者好不好?
“我怎么不能来?”我扬起嘴唇,微笑着朝预阳对面的那伙人走去。那伙人见我大步流星毫不避讳地走过去,显然起了不小的骚动。
“就是那个传说背后有上海都最大黑帮支持的临城?”
“据说他一夜之间将十几名对手关在废弃的工厂里活活打死!”
“还有人说……”
“我说,小泽,你能不能叫你的跟班们闭上嘴巴?”我笑了笑,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大一新生竟然把我传的跟恐怖分子似的,我什么时候把人关在工厂里打死过了?这样下去,我还真担心待会一下楼就有成群的特警围上来,个个举着防爆盾,黑洞洞的冲锋枪口都对准了我,其中还有个领头的举着扩音喇叭大声喊——临城,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举起手来……
“他竟然叫我们大哥小泽唉!难不成我们老大以前也是跟他混的?”对面又是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住口!”对面带头的那位显然也被他这群新收的七嘴八舌的手下惹急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这下总算安静下来不少。
“临城,你说过不管学校的事务的……”
“我也没说要管啊。”说完,我转过身,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站在天台边上,目光淡然地俯视着这座庞大的校园。天台上的风很大,吹得人衣袖飞舞,有种高处不胜寒、摇摇欲坠的感觉。
“那你今晚来这里是干嘛?我没记错的话,对面的那位,叫预阳的好像也是你的……朋友。”那人说着低下头顿了顿。
“小泽。”
“永远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知道的。”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没回头,但在场的任何人都感觉到我身上散发出的冷酷,配合暗淡的灯光,只会让人觉得倍加恐怖。
“对不起……”
“啊——我们的老大竟然和他道歉?太让人失望了!”
“你们给我闭嘴!不然我今晚连你们一并收拾了!”黑暗中男子愤怒的吼声喷薄而出,漫入夜色。我看见一个身影朝我走来,他的面容没过多久便曝光在混沌的灯光下。那是一张不多见的英俊的脸蛋,忧郁的气质下又隐藏着几分白净的稚气,漫过眼睛的刘海给人以几分冷酷。
“哥。”我听见他淡淡的,轻轻的叫我。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望着我对面的榆泽,望着我们之间只有几步之遥只隔着根水泥梁的距离。
“老大,这下你惨了……对面的是你弟弟,这边的也是你弟弟……偏袒谁都不行……”说实话,我当时相当有要扁预枫的冲动,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在的局势很明显,原本是打算武力解决事情的,可当我出现之后,事情就发生了转机。但凡在场的,不论榆泽还是站在预阳身边的也就是预阳嘴里的小弟,分别是南北校区的学生头头。圣瀛的土地划分很清晰,南边是大一新生的各系教学楼和宿舍,北校区自然成了大二盘踞的地盘。东西两方也各有归属。本校自开办以来,学生来自世界各地名流贵族,介于身上流淌着的高傲和趾高气昂,各年级从来都是相互勾心斗角的,都将对手视为仇敌,势不两立。于是每年各年级间的打架斗殴也成了家常便饭,必不可少的。
“各位可否听我一言?”我转过身来,面朝着这百余来人。
天台上寂静无声,除了风声呼啸,听不到半点声响。
“今晚你们聚在这里,无非是为了学校一年一度的老大位子。依我看,你们完全没有拼死拼活的必要,最简单的方法,大家哪来的回哪去,各自安分地在各自所属的校区待着,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好一句老死不相往来!临城,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今晚是我们人多,你就一个人,没有说话的资格。”我回过头,目光凛冽,圣爵里斯堡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我轻蔑的扬了扬嘴唇,往说话的那人走去。那人留着一头红褐色的头发,左耳打着钻石耳钉,面相透着点坚韧。
我走到他的面前,直视着他。
“你是?”
“韩泾,大一新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原来真有这么回事。
“哦……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笑笑,韩泾面对着我明显有几分胆怯,只是这份胆怯几乎被他完全掩盖进瞳孔里。
“圣瀛及其他八大高校公认的最有势力的人物,临城。”
“那你是谁?”
“韩泾,你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我这回问的是你的身份,是九大高校公认的老大呢还是东南西北四个校区的学生头头?”我依旧不愠不火的说着。
“都不是……我只是大一一名刚来的无名小卒,没有钱也没有势力。”韩泾低着头,我已经可以想象他为刚才所说的嚣张的言语而感到后悔的画面。
“那么,你认为……你,就凭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我的脚步迈了出去,韩泾不断向后退却,很快便到了天台的边缘。只要再稍稍往后半步,便有掉下去的可能。从七十多层的大厦顶端坠落,连有完整的尸体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哥!不要!这是在学校!”榆泽突然喊道,天台上的人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
难道,临城真的要逼韩泾从楼顶跳下去,仅仅因为一句话?
韩泾此刻也真正感觉到了自己得罪的人是多么的可怕,学校里的传言果然是真的,临城真的是曾经杀人如麻的黑道霸主。他不断地回头望着双脚与天台边缘的距离,然而这只会加剧他的恐惧。不能再退了,再退下去面对自己的就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了。
“有!我有和你说话的资格!”韩泾猛地挺起胸膛,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再退下去,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呵呵……”我忽然淡淡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没有任何怒火。
“有魄力!好……我就给你说话的资格。”说着,我转身面朝着在场的所有圣瀛的学生。
“你们给我听着,从此以后,韩泾,他就是圣爵里斯堡的老大!你们得罪他就等于得罪我!”说完,我抛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带着预枫和预阳离去。
“等等!临城哥……”我下楼刚拉开跑车的车门,就听见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正是韩泾。
“你……刚刚叫我什么?”
“临城大哥,请收我为小弟!”韩泾挡在了车门前,诚恳地说道。
“小弟?”我回头望了望预枫和预阳,小弟已经够多了,再多就养不起了。这年头物价贵,知道这些年为什么黑道势力活跃不起来吗?因为老大时刻头疼着怎么才能养的起这帮小弟。
“对!以后韩泾只跟着你!”韩泾这架势就差给我跪下了,再不给他点面子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嗯……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吧。”实际上此刻我正在偷笑,现在有胆识有魄力的年轻人不多了,能为己用的更少。如果不是想收他为我所用,我也不会费这么多口舌在天台上给他演了一出欲擒故纵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好戏。若是换做旁人,在阳台上我早就收拾他了。妈的,我现在想到他说的嚣张的语气还来气,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谢谢临城大哥!”预枫和预阳相互无奈的对望了一眼,紧接着叹了口气——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年青又被老大忽悠成跟班了。
“临城大哥就算了,以后,你就随预枫和预阳叫我老大吧。”
“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