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沿着木质曲桥去到水池上边的凉亭,正中用了小篆体书写‘凤钗亭’,两边门柱用了红色漆料涂作‘重帘挂,微灯下,背阑同说春风话;莺花谢,春残也,等闲泣损香罗帊’如此诗两句,南宋陆游的《钗头凤》,实为有缘无分、阴差阳错的爱恋,终不得结果,留下一世绝决悔恨。
不愿细琢磨了诗中无奈绝恋,走上凉亭矮矮台阶,去到亭内,望了满满一池绿荷叶、清新宜人!
‘西宫夜静百花香,欲卷珠帘春恨长。斜抱云和深见月,朦胧树色隐昭阳’,远远闻了凄凉女声,哀怨的歌谣轻荡,和着委婉琴声传来,却不知是哪宫妃子的低婉倾述,我亦是好奇了这如黄鹂般的缭绕歌声,不知不觉寻了声音而去。
走尽木板桥头,朝了黎淳殿另一方而去,依旧青石子路,微起凹凸,抵住厚厚鞋底‘嘀咯’作响。再向前行一刻钟左右,绕过曲折荷花池边沿,再笔直前行,淡淡兰花香扑鼻子而来。
“娘娘,该回宫了,风过又凉了身子!”随着歌声停止,另一声音传来,原真是某宫娘娘在此休息,我再前行几步,一袭白衣宫装紧身,银色钗钿、那样淡雅的后妃。
“谁?”
“宜婂见过娘娘。”初次见,我亦是不敢显的突兀,自述姓名、微屈身。
“你是?”白衣女子开口起问,微抬双眸,一闪而过的惊讶,淡妆素抹、如同冰一样的透明肌肤,冷眼、高贵,却依旧温婉动听的音质。
“缘妃娘娘声音真真悦耳!”我由衷称赞,想起哥哥曾描述的话语:这样气质、不谙世事的妃嫔,除去缘妃,还有何人。
缘妃本名博尔锦吉特•缘菲,是胥寅六年同了姐姐一届进宫的秀女,初选便封作‘良娣’,后再进封,至十一年生岙敛小格格,便封了‘缘妃’。性格冰冷,不惹是非,倒是难得后宫屹立不倒的妃嫔之一。
“这还用你说,你到底是谁啊?”缘妃娘娘声旁丫头不似那般淡薄,指手画脚对我出问,甚是高傲模样。
“住嘴,晓另!怎的这般无礼!”缘妃训斥,被唤作晓另的丫头一身青衣,听言不敢再造次,双手交叉放于小腹前,不再言语。
“嫔妾宜婂,前日刚进宫,还不甚熟悉、打扰了缘妃娘娘。”转眸怔怔望着晓另,直看了她稍带上红色的脸颊,她略显嚣张的气焰惹了我的不舒服。
“妹妹言重了!”
“宜婂宫内还有事务,便不再打扰姐姐养性,先行离去!”我屈身跪安,不再多言语,今日还有许多事未完成,不得在其他事上耽误时辰,行至不远,却听的晓另的声音:
“一个小小贵人,竟如此嚣张,哼!”
“闭嘴,谁教了你这般势利的眼神,跟了我这般久还不懂规矩么?”
“娘娘恕罪,奴婢知错!”
膝盖跪地的声音声响传来,我扯了嘴角微笑继续前行,不再闻身后主仆的对话。绕过兰花园,远远瞧见婼乔粉色身影立于池中央凉亭内,四处张望,似着急的模样。
“小姐,你这是去了哪里,急死婼乔了!”婼乔亦是望见了我,开了口说话,待靠近方看清楚她脸上呈现奔跑过后的红色。
“到那边走走,不用担心!”
“小姐,这宫里乱七八糟的小路,你可别乱跑,迷了方向可让我们怎么找去?”
“怎的同额娘一般啰嗦?”我故意收敛了语气,望着婼乔羞红的脸色暗暗好笑。
“小姐!”
“不同你玩笑了,坐下陪我吃会水果,半日不进食倒显的口渴。”
“嗯,这里是你最爱的橙子,今日早上去御膳房取的。先前那些个厨子见是陌生面孔给了些又小又丑的,后来听说是黎淳殿黎贵人,立马换了这大的,真是一群势利眼。哼!”
婼乔一边述说,一边替我剥开橙子皮,嘟起嘴沿可爱的紧,只是她这习惯了的口无遮拦不知是好是坏!
“先别多说,今日早上吩咐的事可有去做?”同婼乔说着话,突然想起早上吩咐的事,明日便去奉先殿,暂时没时间去看望小小筵儿,心微疼。
“今日我有去陌恙宫寻岙筵小皇子,奈何宫里的嬷嬷不让见,只打听了蓉媛贵妃对他倒无苛刻,整日由着他跟了先生学习作诗画画。对了,这是三阿哥的写的字。”
婼乔说到最后,停住手中剥弄的橙子,从怀里取出小张纸条,却是歪歪扭扭的‘额娘’两字,泪不禁滑落,滴入项间、微凉!
“小姐……”
“没事,不过两月,我定将筵儿要了过来!”我狠狠说了话,咬过橙子胡乱嚼着咽了下去,却不知滋味。
之后我没再说话,吃过少许点心与水果,随风微起裙摆,荡起水纹片片。再过一刻钟,闻了婼乔话语:
“小姐,要去霏鸢小姐处走走么?”
“去取了前日带进宫的香囊来,给姐姐送了去。”
“可是这个?”
回过神来,方见着婼乔自袖中取出一紫色香囊,却是我要的那个,她自小随我,且聪慧灵敏,然跟了我进宫,自是知我性情,提前了准备。
翡鸢姐本名万琉哈•寒凝,后改了翡鸢。自小与我一块读书写字,甚是亲密。昨年进的宫,现封了定嫔,赐韵斓轩。此殿本翡鸢姐一人,为这选秀遂许了另两位常在。
远远地闻了笑声,想是在嬉戏打闹。入得韵斓轩,黄琉璃瓦歇山顶、上安双交四菱花扇窗,却也是淡雅朴素之貌!
“定嫔娘娘吉祥!”许是一年未见,竟有些急了。
“婂妹妹!起了吧,怎的如此见了外?”姐姐拉了我手,唬住了丫头公公的嬉笑,朝了里屋走去。
“纹杉,取了茶来!”回了内殿,姐姐吩咐着丫头,还似那般淡定自若。
“姐姐这些日子可好?这香囊为姨娘亲手缝制,可漂亮的紧!”因着进宫便无了联系,前些日子翡鸢姐姐额娘知我进宫,便拿了香囊与我交与姐姐,说:念家之时,方可睹物思人!遂取了香囊予姐姐。
“无碍!现你进了宫,我姐妹方可互相照料。”姐姐接过香囊,眼盈了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