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被太上皇知晓欲要惩罚,湟洛将军却只身承认错误,被杖责五十棍,险些要了命。至始,皇上对他越是内疚了去,加倍对他好。况且此人亦是文武全才,武——咘洛皇城无人匹敌,文——更是滔滔才略,无人不为之倾慕!
听的萩曈姑姑如此介绍,倒有些想见了此人尊荣,也无甚想法,进宫前我钮祜禄•宜婂也是咘洛皇城有名才女,只近日来越是漂泊,没了闲情逸致欣花赏月去。
这日白天奉先殿来了许多着盔甲之人,来回穿梭于奉先殿东殿,我住西殿,只远远瞧见,模糊里看不真切,只晓得如这般阵势,传言里的湟啰将军倒蛮大的气派了,即便我爹也贫贫远不及也。
夜里是独自用膳,中间尓漫姑姑有来过,不过短短聊了半时辰,便离去。之后甚是无聊,斜躺了床榻假寐,思琢着近日发生之事:萩曈姑姑、子苒、子宁、子亦、小栓子与小柿子,究竟那夜我所见之人是谁,夜里出去可又为何事,希望上次落水之事与你等无关。
微弱月光透过透明窗户纸照到地板之上,荡起叠影重重。奉先殿的夜晚着实吵闹了些,一群守灵者不到子时不会卧床休息,敲出‘叮咙’的木鱼声,传遍每一方角落。
起床套过厚厚的深紫色木槿花纹饰外袍,提过小盏灯笼出了寝殿,绪续慢步。四周充溢的檀香焚香,静了心智。
随便找了块长石登靠着院围边坐下,思琢磨了水晶棺木中姐姐苍白的肌肤、没有颜色。长凳另一头却传来‘悉索’之声,吓得我连忙跳下石凳,不知从哪里握过来一枯萎的黄色竹竿。
“姑娘莫怕,我是到这里祈福的守灵者!”来人先开口,不知是担心了我会将竹竿打下去,还是考虑到了我的害怕。
我仍有些惶恐的不敢移动半分,望着自石凳另一旁走过来的身影。
暮色里一袭同我宫服颜色相似的深紫色长袍,纹辽阔山水图,腰间坠一长一短两块玉石,一块饰普通的龙纹图腾,另一块琢两鱼儿对嘴戏水纹、泛过透明的绿。长发依旧结成辫束于脑后,风姿绰约、温文尔雅的外表,俊秀着晶莹的眼眸。
“你可是前些日子胜仗归来的湟啰将军——释予烙?”
传言湟洛将军自小便能言善武,九岁那年便陪同其父开始征战沙场,这样勇猛之人该是有了大胡子一样被遮去嘴角的面颊,可面前之人如此翩翩清秀模样,如何与释予烙将军相重叠,话毕倒有些后悔了去。
“姑娘知晓我?”释予烙似乎惊讶与我的回答,有些怔怔的表情,再过一会似想起了何事,轻轻一笑,靠了另一头的石凳坐下。
我更是诧异了他的微笑,浸着浓浓江南甜蜜的水乡之韵。无可否认,听闻婼乔姑姑介绍此人之事,心底曾泛过丝丝不屑:不过匹夫而已。这方见着人,哪里有想象的粗犷,倒是同女子般玲珑的身姿,不时泛过淡淡的梨花香味。
“湟啰将军可是我咘洛皇城最过文武双绝之奇人,哪里会不认得。”我定了定神,也懒得再拘谨了心思,扔去竹竿再次靠了石凳席坐。
“若论奇人,这咘洛皇城中谁人不知遏府五格格,才是自幼文舞皆通!”
心突然闪过惊诧,若不是也知晓了我的身份,脸上却未显露半点不自然,微笑着开口:“湟啰将军这样了解宜婂格格,可是与她相识?”
“哪里有这等荣幸,听闻她已入后宫!”语气里竟透出丝丝颓然的惋惜,我再望了望眼前的身影,依旧陌生没有关乎于此的任何记忆,可以断定,我与他素未相识!
“既然湟啰将军已知婂格格入宫为妃,且在一陌生人面前议论宫嫔,可是死罪!”我冷冷出言,打断释予烙的记忆,看着他猛然回眸的表情、楚楚悲伤,心闪过决绝的不忍。
“姑娘,恕释某唐突了,夜已晚,早些回殿歇息吧!”释予烙视乎察觉了自己的冒失,快速下了石凳,朝我拱手,话毕、转身离去!
望了他渐消失的背影,竟有些茫然若失惆怅,轻轻甩了甩头,埋了情绪也跟着回了寝宫。
而这一夜我没能安枕入眠,思绪里所有熟悉的人影辗转舞动,似张牙舞爪,似柔情似水、似泪流满颊,似苍白恐怖……
子时打钟声已过,我纤长手指划过墙角红色木柜,取出内置的深红色花梨木筝,轻抚琴弦,发出震耳的高旋律音质,打破寂寥的苍穹,突袭耳膜。手陡然停放与琴弦之上,‘琤琤’两声便不再有任何声响,只前些日子被荷茎刺出的细小伤口还隐隐泛着疼,泪滑落,滴到琴丝顶端,再由了缝隙下落,至红木,越是璀璨的颜色。
第二日早课间再次遇到了释予烙,白昼光线清楚看了他精致的轮廓。一袭绿色长袍及地,面色清雅睿智、美如冠玉。走进大殿远远对视了他的眼眸,看他闪过些许惊讶,不多会,他再走近,靠了我身旁盘腿而坐。
便这样微阖眼,彼此未说话,静默的听着守灵者的祷告,心如止水。
毕竟同处一殿,免不得有事交流,接下来几日,释予烙总靠了我声旁席坐,我也不再芥蒂那夜的对话。
这日也是我到奉先殿的第二十五日,上午课时结束,如往常般对湟洛将军微微行礼,转身想回了寝殿,身后却传来轻声话语:
“敢问姑娘芳名?”
“湟洛将军怎也落的俗套了!”我回头对他一笑,没多说其他话语,转身离去。
只记得十三岁那年同额娘去庙里祈福,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瞧了我面容,略显忧心地说:“婂格格,切不可轻易对了陌生男子笑,不然群黛无颜色,终害了他人!”
可我对了这话无过多的相信,也无甚在意,在而后的这一年多除去私塾中略认识了几位学生,倒没同陌生男子有过接触。
在奉先殿的这么些日子,不曾见过皇上,也不用至延寿宫给太后请安,更可不用面对后妃的勾心斗角尔尔……安心处理了黎淳殿内之事,倒怡然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