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咱们兄弟好久没有同塌而眠了吧。”秦适翻了翻身,笑道,“记得大哥入军前,你还是个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小娃儿,没想到三年多的时间,你变化如此大。”
秦仪往一边挪了挪身体,跟一个大男人睡一张床,让他感觉十分的不适应,尤其是下午见到秦适的凶狠,让他更加的抵触。
秦适笑了笑继续说道:“是不是被下午的事情吓坏了?”
秦仪点了点头:“大哥,为什么要那么做?”
秦仪自认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但是从没有那些残忍的想法,所以秦适下午的做法,让他心底发寒,那已经超越现代人道德的底限,或者说已经违背了人性最基本的原则,毕竟人不是畜生。
秦适淡淡的叹了口气:“二弟,你要知道,在这寒城,虽然看似繁华平静,暗地却波涛汹涌,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将你藏起来,但你不说,我不会问,不过作为大哥,保护你守住咱们秦家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秦仪顿时明白过来,原来秦适以为,他的身手都是秦子齐教的,而秦仪以前和现在如此大的改变,秦适认为是秦子齐刻意的隐瞒,所以才会将见过秦仪身手的吕不归等人杀死,为了怕人从伤口上看出倪端,他又让人将尸体剁成肉泥。
“大哥,谢谢你。”秦仪明白过来,心中一阵感激。
“小猴头,兄弟间说什么谢不谢的。”
秦适伸出手狠狠地蹂躏一下秦仪的脑袋,搞得他十分无语,再怎么说也是心理年龄三十多岁的人,让一个男人摸脑袋,让谁也不会适应。
“大哥,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秦仪知道,秦适不是纯粹的莽夫,他既然敢这么做,定是有应对的方法。
秦适笑了笑道:“其实我早就想杀了吕不归,这家伙从小就不老实,当年在寒城可没少跟我对着干,入军之后处处与我争功,平时我懒得理会,但是爷爷去世后,那混账越来越嚣张,今天还敢伤你,正好给了我由头,你放心了,大哥心中自有计较,就算他们知道吕不归是我杀的又能如何,我还不信陛下能杀了我。”
秦仪眉头一皱:“大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朝臣施压,陛下恐怕有心保你也保不住啊。”
秦适呵呵一乐道:“你倒是看的明白,你知道咱爷爷教了我什么吗?”
秦仪好奇的看向秦适:“什么?”
“咱爷爷这一辈子就教给我一样东西,”秦适摸了摸自己的胡渣子道,“咱爷爷说我谋略不足,不能与人耍心眼,但是我也有我的长处,那就是无耻耍赖装疯卖傻,只要我能学好这一样东西,虽不能光耀秦家,但也能保住秦家。”
秦仪愕然。
秦适哈哈一笑道:“不过今天我算明白了,爷爷让咱们兄弟二人走了两条路,一个张扬一个隐忍,看到你下午的身手,大哥深感欣慰,我知道起码不是大哥一个人在努力。”
秦仪突然有种兄弟齐心的感觉:“大哥,从今天起咱们兄弟一起努力,守好秦家。”
“好,有你这句话,大哥就真的放心了,”秦适哈哈大笑,“对了二弟,听说你上次受伤还去了青楼,在里面有没有相中的姑娘?”
秦仪大愣:“大哥,你怎么提起这个?”
“哈哈,你还害羞,”秦适大笑,“男人在世无非美色权势,有什么可害羞,你难道忘了,大哥入军前还偷偷带你去过,回来之后,咱爷爷把我吊到祠堂里打了一天,你小子倒是屁事没有。”
“有吗,我上次受伤,以前的事情大都忘记了。”秦仪尴尬的说道。
“没事,等什么时候有空,大哥再带你去,说不定你能想起来,不过可不能跟咱母亲说。”秦适嘿嘿傻笑,不过那笑容和秦子齐一般,都有些猥琐。
夜深了,兄弟二人畅谈良久,不过大多数都是在秦适诉说小时候的捣蛋事,秦仪只能赔笑,感情这兄弟俩从小就不是什么规矩的主,虽然以前的秦仪胆子小,但打架什么的没少参与,当然惹事的往往是秦适而已。
虽然秦仪很好奇秦适到底要怎么应对这次危机,但看他信心满满,秦仪也不再追问,下午失血让他感觉有些疲倦,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铛铛...”
睡梦中的秦仪一阵激灵,敏感的神经就像是过电一般惊醒,门外有人。
秦适呼噜声顿止,坐起身看了看身边的秦仪,秦仪不知道秦适要做什么,只能闭目装睡。
秦适小心的走下床,借着月光穿上鞋子,轻轻地走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将军。”门外那黑影低声拜道。
“事情办好了吗?”秦适同样压着嗓子问道。
那黑影答道:“都办好了,东街附近所有住户全都解决了,名册上的人一个不漏,不过我们中途遇到了御林军,想来是廷尉府开始调查吕不归的案子,遭遇之后我们损失了三十六个弟兄,经检查没有活口,我们才撤了出来。”
“恩,很好,你先回去休息吧。”秦适低声说道。
轻轻地关上门,秦适又看了看秦仪,才倒回床上,眨眼间呼噜声又响起来。
秦仪心中却不再平静,东街不就是杀死吕不归的那条街吗,附近所有的住户全都解决了,而且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不用猜他也知道,秦适这么做是为了杀人灭口,消除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
一个莽夫做事都如此的细密,这个社会是不是太可怕了一点,那种心狠手辣的作风,让秦仪从骨子发冷,他从来不知道,人可以冷酷到这种地步。
今夜不知多少人死去,多少人不眠,又有多少人心惊,而这一切的源头,仅仅是因为一个死人吕不归。
窗外蒙蒙亮的时候,秦仪突然惊醒过来,见秦适已经起身正在穿衣戴甲。
“大哥,怎么这么早?”秦仪甩了甩脑袋问道。
秦适转过身笑道:“醒了,赶紧穿衣服,一会跟大哥去上早朝。”
“上早朝,我也去?”秦仪不解的问道。
“当然了,”秦适将盔甲扣好,才说道,“你无缘无故被人打伤,我自然要找陛下求个说法。”
秦仪大愣,这也太无耻了点吧,自己杀了人还要恶人先告状...
趁着黎明前的黑暗,秦仪和秦适两人走到前院,几个灰甲士兵正站在院子里等着。
“都准备好了吗?”秦适走上前也不废话。
为首的士兵跪下说道:“按照将军的吩咐,已经准备好了。”
“好,”秦适转过身道,“二弟,把外衣脱了。”
秦仪茫然,但还是将外面的长衫脱去,其中一个士兵端着一盆东西走过来,用手往盆里涮了涮,便在秦仪的内衣上写画起来,白色的内衫转眼间变成伤痕累累的图画,一道道如同刀锋划过。
“这是什么东西?”秦仪惊讶的问道。
“回二公子,这是人血。”那画画的士兵答道。
“住口,”秦适眉头一皱,“二弟,别管这些,一会大哥让人抬着你去见陛下,你只管睡觉就是,谁喊你也别理会。”
秦仪心里一颤,无奈的答应。
“陛下临朝,众臣参拜,上朝。”
当东方刚刚露出些许白芒的时候,一个公鸭嗓子悠长的响起。
“臣等拜见吾皇,万年鼎盛,隆恩天朝。”
金光闪闪的大殿下面,密密麻麻一大群人全都恭敬的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喊。
“众臣免礼。”皇帝赵胜威严的声音传来。
“谢陛下。”众臣从地上站起来,左文右武分开站在两边。
“陛下...”刚入列,右丞相吕梁就哭着拜倒在殿前。
“陛下...”吕梁还没喊出来,就听殿外一声喧闹,秦适就哭着跑进来,跪倒吕梁前面道,“陛下,求你为我二弟做主啊。”
赵胜眉头大皱,故作不知的问道:“你们一个个说,到底怎么了?”
“陛下...老臣...”吕梁直起身刚要说。
秦适仗着大嗓门打断了吕梁的话,哭着道:“陛下,家祖尸骨未寒,就有人想要杀我二弟,欺我秦家,求陛下为臣做主。”
“护国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谁欺负你秦家,吕丞相家的大公子吕不归,昨天与秦仪发生口角,到现在人都没找到,你却恶人先告状,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文官中站出一个中年人道。
秦适转过头怒道:“王世伦,你休要污蔑我,人没找到说不定他早就畏罪潜逃了,陛下,你看看我二弟,被贼人伤成这样,家母体弱臣到现在也不敢告知实情,臣只是想为二弟讨个说法,这王司空局外之人不明是非,只知道拍吕家的马屁,在陛下面前还敢颠倒黑白,家祖啊,你睁开眼看看吧,您老人家撒手西去,留下我兄弟二人受人欺凌,您老人家真是狠心啊。”
秦适不住的哭诉,吕梁自然也不甘示弱,一个哭一个闹,加上吕梁一派文臣推波助澜,武将这边又倾向于秦适,一时间大殿成了菜市场,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