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京落回到晏府,府中小厮先去通报晏二小姐回府了。
她方入的大厅,晏夫人和晏鹤城已一左一右陪着晏老爷坐在厅内。
厅内乌压压站了一群人,却悄然无声,亮堂堂的大厅竟莫名有点森然。
晏京落太熟悉这种气息了,那是风雨欲来前压抑的宁静。
她拧了拧眉心,走进去,不情不愿地朝晏老爷福了下身。
说是福身,其实不过是轻微地点了个头。
晏老爷看着她那几分傲然的模样,想起晏夫人和府中婆子丫鬟的哭诉,当即眉峰往下一压,盯着她的神色一沉。
不用他说什么,惯善察言观色的晏夫人已经率先发难:“呦,晏二小姐,几天不见,大有长进啊,见着爹都不叫了。”
她阴阳怪气的话让晏京落蹙起了眉头:爹?呵,她自懂事起就不知爹为何物,更别说喊爹。
一个小小的商户,也敢让她喊爹?
“我有无长进,不劳夫人挂心,不过,几日不见,夫人倒是大有长进。”晏京落盯着她冷笑,“我竟不知晏府何时易了主,当家的还未发言,做夫人的嘴巴倒是勤快。难怪乎晏府的婆子丫鬟对夫人言听计从,夫人平时里怕是费了不少心。”
“你,胡说八道!”晏夫人气急,心里只想上去撕烂她的嘴,又碍于晏老爷在,只得在一旁咬牙切齿。
“行了!”晏老爷嘴角一扯,盯着晏京落的眼睛锐利的像一把刀,“你这几天夜不归宿,在外游荡,是想让旁人看我们晏府笑话么!好好一个小姐,竟做出这种有辱门风之事。”
嗯?难道她在王府的事情,晏老爷不知道?
不然,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她被老王妃留宿楚王府是有辱门风。
晏京落眸光落在晏夫人和晏鹤城的脸上,分明看见她们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
“原来楚老王妃喜欢我,因而留我在楚王府,是有辱门风之事?”晏京落故作惊讶,神情带着几分惊恐和受伤,“这么说,岂不是等于说楚老王妃不懂礼数,作出有辱风俗之事?”
晏老爷直觉头顶有一道雷劈下来。夫人口口声声说她抢了许多银子,在外游荡,却没说她是留在了楚王府。他一时有点搞不清是谁在说谎。
晏老爷铁青着脸瞥了晏夫人一眼,晏夫人心里一噔,开口道:“你说你在楚王府,谁知道是不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晏京落不受到处罚,她不甘心!
晏京落简直要给她鼓掌,她正愁没机会展示一下楚行止给她的玉佩。她当即从袖口掏出那块玉,捏在指尖:“此玉乃楚王相赠,楚王的名你们想必识得。”
晏老爷眯着眼往玉前凑,看清楚“昀”字时,眉头肉眼可见地一松,语气也软了许多:“看来确实是楚老王妃留了你在楚王府,此事是个误会,你能得楚老王妃青睐,这是祖上庇护。”
呵,关你祖宗什么事?
继而,晏老爷又转头对晏夫人厉声道:“妇道人家,多嘴多舌,还不退下!”
晏夫人不敢再多嘴,煞白着脸由晏鹤城挽着退下了。
“慢着,”晏京落竖着食指,将挂着玉佩的红绳缠在指尖,一圈一圈地转着,慢悠悠地对晏夫人道,“我的嫁妆我还没来得及看,明天我要好好看一看,夫人都给我备了什么嫁妆。劳烦夫人好好清点一遍,免得漏掉了什么,丢了晏府的脸,更失了王府的尊荣。”
晏老爷觉得她说的在理,这个女儿虽是庶出,但嫁入楚王府以后就是楚王妃,他也是王爷的岳丈了,身份地位都将不同往日而语。想到这里他顿觉身量都高大了许多,再看晏夫人,就觉得小家子气,挥挥手让晏夫人退下了。
看来,要好好重视下这个小女儿了,往后,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少不了要她关照。
晏鹤城挽着晏夫人回到房中,关上了房门。
“这个小贱蹄子,竟吩咐起我来了,想要好的嫁妆,哼,我偏不如她意!”晏夫人气的浑身都在抖。
晏鹤城倒是冷静淡定,即便她想起那日的屈辱,就恨不得将晏京落杀之而后快,但她现在显然是得了楚老王妃的庇护,要动她还得好好思量。
她想了想,计上心头:“母亲,不必生气,你只管按她说的去好好准备。”
她附在晏夫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晏夫人郁结的眉头松开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且看她能嚣张几日。
晏京落回到房中,立春已将从楚王府带来的各类伤药安放妥当。
晏京落伤口换过药,让立春在门口守着,吩咐谁也不能来打扰,便在床上躺下了。
她躺在床上,将这几天在王府的事细细捋了一遍,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楚行止已经慢慢对她放下戒备了,接下来,就等着嫁入王府,再好好部署接下来要做的事。
明天还要找机会见一见蔺长燃,她就要嫁人了,怎么也要跟他好好拿一份礼才行。
她这样想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